“何人在此喧哗。”一道浑厚的男音响起,后门顿时安静了不少。
容嬷嬷闻言背后一凉,转身让出主道,朝来人施了一礼,恭敬道:“老,老爷。”
慕容海眼圈乌黑,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颓废。但好在衣着得体,掩饰了几分。
他背着手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斥责道:“平日里看你沉稳端庄,才让你陪着美美、兰兰。今日当着兰兰的面,竟口出狂言,传出去简直有辱门风!”
“老爷冤枉啊,实在是这位书生欺人太甚,我才还了几句嘴.....”容嬷嬷低下头,眼神有意无意地瞥了瞥羽裳。
慕容海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羽裳,眼底闪过了一抹诧异,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来了?”
羽裳也没料到慕容海会出现在后门,沉吟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须臾,当她想撒腿就跑时,身旁略过了一道虚影,直接将她撞到在了地上。
“砰——”
倒地之际,羽裳快速用手撑在地上,结果一个没撑稳整个人倒在地上,手肘的骨节咔嚓一响,摔了个嘎嘣脆。
她躺在地上,心突然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一懵,模糊的视野印出,身上只遮挡了一块布的卷发男子。
卷发边跑边回头,唇角勾起一抹嘚瑟的弧度,而后,他又被身后追着的三条凶猛的狼狗,吓得表情模糊,加快了脚下奔跑的步伐。
慕容海凌厉的目光明明灭灭,忽然想起昨晚慕容美美倒在书房内的场景,总觉得此事,与面前的羽裳脱不了关系。
昨日夜深露重,慕容美美夜探书房,翻找着关于白展的卷宗,却误碰到书架上那本机关书,房间内忽放出几股寒气,冻得她仿佛提前进入了冬日。
慕容美美哆嗦着身子连忙将机关书放回,机关冷气却未消减。她慌忙想推门逃窜,却发现门被守夜侍卫上了锁。
她心急如焚无助,重新折回书架想要跳窗逃跑时,却无意看见西墙,那歪斜画卷后的暗格。
慕容美美半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伸手将暗格内的卷宗拿出,快速打开,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一切。
是时,当她放回卷轴,正打算跳窗离开时,眼前几处红烛忽然一灭,一位紫衣女子从角落走出,一掌斩在慕容美美的颈后,让她晕了过去。
“来人啊,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书生抓起来,送去衙门关押起来!”慕容海大吼一声,激起额角青筋,手指着地上的羽裳,装作一副很愤怒的模样。
此时,从后门冲出七八位侍卫,将羽裳围了起来。
羽裳从地上站起,脚下踉跄了几下,她连忙扶着一旁的白墙,蹙眉道:“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关押我?”
慕容海瞥了她一眼,阴沉的脸庞闪过一丝狡黠,旋即语气蛮横、斩钉截铁道:“你私通罪犯,偷盗卷宗,我怀疑你与走失案有着不可泯灭的联系,本官这是在依法关押共犯,你可还有话说?”
慕容海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插在羽裳的胸口上,堵得她胸口发闷,呼吸困难,连开口都勇气都没有了。
没有经过合法程序的探监,在慕容海的嘴里,就变成了私通罪犯,羽裳内心直喊一个字——冤!
但冤归冤,牢还是要坐的。
羽裳很快便被人架起,一路拖回了衙门。衙门外的看门衙役都认得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被带进了牢狱内。
牢狱里,钱进正在检查牢门的的门锁,和坚固性。这都要多亏了白展那次拆牢门,这才让他发现了这么多,被人弄松的门锁。
“冤枉啊,太冤了.....”
被两个面无表情的衙役架起,像只幽魂的羽裳从钱进身旁飘过,哀怨了一声。
“哟,这又新来了一个犯啥事的?”钱进低头换着新锁,头也不回地问道。
“私通罪犯,偷盗卷宗。”面无表情的衙役将打开牢门,将羽裳丢进去,迅速锁上门,一气呵成。
“这么严重?”钱进将新锁重新写好,在新钥匙上标记编号后,终于抬起酸痛的颈脖,看了一眼近处的牢房。
只见牢房内,坐着一位温文尔雅、与牢房格格不入的书生。
书生?
钱进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了牢房内,牢房内的羽裳似是察觉到钱进的目光,借着牢狱内幽暗的光线,与他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钱进的双眸似清水荡漾,照亮了羽裳所在的方向。他快步朝羽裳走过去,缓缓道:“兄弟。没想到我们的下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形式。”
“我也没想到.....”羽裳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钱进为了看清羽裳的表情,特意蹲下,问道:“你是太想我了,所以造事进来陪我?”
羽裳看着眼前跑过的蟑螂,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你想多了,我能进来多亏了你们,那“聪明绝顶”的县令。”
钱进见羽裳一脸疲惫,也懒得问事情缘由徒增她的烦恼。便寻着让她开心的心思,开玩笑道:“县令是挺聪明,但也.....不至于绝顶。”
“一点儿也不搞笑。”羽裳盘腿而坐,靠在石墙上,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骗到,钱进腰间牢房的钥匙。
“那我跟你说个有意思的呗?”钱进蹲累了,也不嫌地上脏,便席地而坐,缓缓道。
“好啊。”羽裳眸前似蒙上了一层雾气,唯一眸光照亮的地方,便是那串夺目的钥匙。
钱进见她乐意听,便道:“你表哥旁边那个牢狱的罪犯,是个剑痴。他一心苦练剑,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买了一把逆天神剑,听闻此剑可斩万物,可劈万铁。”
“嗯。”羽裳对剑没什么兴趣,看来他一眼,示意继续。
“结果那个神剑的全称,叫逆豪剑。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哈哈。”
钱进大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牢房,羽裳身坐牢中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她离将功赎罪还有一天半天了,这还没等到殷雲翊将她送进牢狱,她自己这就进来了,真是怪丢人的。
钱进笑够了,见羽裳白皙精致的脸庞上堆满了惆怅,一瞬收起笑容,安慰道:“怎么了,可是笑话不好听?要不再讲一个。”
“不必。”羽裳弯起嘴唇,摇了摇头,沉着凤眸扫了一眼四周牢狱内的罪犯们,却没看见白展的身影。问道:“我表哥怎么样,过得如何,你们有没有欺负他?”
钱进也跟着望了一眼,发现罪犯们看他们的眼神都很是犀利,生怕他将羽裳放出去般。缓缓道:“你表哥,昨日收到你的爱心午餐很是开心。就那那暴脾气,他不欺负我们就不错了,谁敢欺负他?”
实则并不,白展怀疑吃食下毒,仍是一口未动。钱进不舍得看见美食被浪费,于是拿出去和弟兄们瓜分了。
羽裳听闻白展开心,脸庞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走上前,蹲在钱进面前,小声问道:“钱哥,你能不能把我换到表哥那里?”
钱进对她的提议很是不解,倏地蹙起眉头:“这里宽敞又离饭堂近,你确定要去那潮湿不堪关押重犯的地方?”
羽裳片刻也未犹豫地点了点头,“嗯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