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感受到喉咙有一股烧灼感,她不敢再靠近木屋呼吸酸味,但此事又关乎到竹清死因的真相,她变得犹豫不决。
殷雲翊递给她一张带有竹香味的玄色丝帕,安慰道:“看你这么难受,还是算了吧。”
“来都来了,进去看一眼。”羽裳接过玄色丝帕遮在脸前,捏着两角在脑后系了个活结,整个人像一个即将入室偷窃江洋大盗。
殷雲翊忍不住地唇角上扬,伸手去揭开那门上的白色封条,封条经历风吹日晒,早就没了粘性,但撕下来还是会留有撕痕。
羽裳也跟着帮忙撕,撕了一会儿后,门没了封条的阻碍直接往里打开了一条缝,两人对视一眼,殷雲翊率先推门而入,此时酸味愈来愈强烈,他屏住呼吸,加快了步伐。
就算鼻前有清新竹香,还是难掩酸味,羽裳也跟着屏息上前,两人刚走进门后,此时门突然被一阵风吹关,两扇半开的门合了上。
羽裳被门发出的响声吓得跳了几步,几步就蹿到殷雲翊身前,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殷雲翊相比羽裳沉稳许多,一手稳住她,将她揽到了自己身旁,“别破坏现场。”
羽裳换气时,靠在殷雲翊的肩膀上猛吸了一口龙涎香味这才活过来,回道:“嗯呐。”
紧接着,两人分头行动,殷雲翊找高处的可疑物品,羽裳找低处的,两人专心找东西时,由于一个看高,一个看低,很容易在狭小的房间相撞。
正如这会儿,羽裳蹲在一个果篮旁,掀开盖在上面的餐布,发现了了几个瘪掉的柿子和香蕉皮,还有发出酸味的源头——几只残缺不全的褐红色蛊虫。
她连忙收手,站起来想出声告诉殷雲翊,此时殷雲翊也在木架子上发现几只死掉的蛊虫,两人一站一俯身,幸好殷雲翊躲得快,否则就亲在了一起。
殷雲翊脖子梗得特直,让羽裳发现不到他脸颊飞起的粉红,微抿薄唇:“你也发现了蛊虫?”
“那是蛊虫吗?”羽裳以为是七星瓢虫没有那么害怕,听到是蛊虫,脸色大变跟打霜的茄子一样。
“嗯,这种蛊虫一般是巫苏那边才有,专吸人血,严重点还会干扰人的意识。”
怕死的羽裳缩在房间角落,确保身周没有蛊虫,这才开口问:“那这虫怎么会在这呢?”
殷雲翊随处拿了根木棍,挑起四周的东西看了看,“不知道,以前听师傅说,这些蛊虫大多由巫师饲养,以人血为食,它们太久没有寻觅到食物,才会开始自相残杀。”
羽裳点了点头,难怪果篮旁会有半死不残的蛊虫,原来是这样。
殷雲翊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收回手接着道:“我们发现的这些,都是残杀后败下阵的蛊虫,而获胜的唯一蛊虫,便被人称为蛊虫王。”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个猜想。”羽裳一手支着下巴,看着眼前斑驳发霉的墙,还有半悬在椽子上沾血发黑的白条,仿佛能看见之前半吊在上面的竹清,眼前泛起湿润:“竹清死前被人下了蛊,但由于他死了,房间内的蛊虫没东西吃,房屋又被封死,所以这些蛊虫才开始自相残杀。”
“这也只是猜想,没有根本证据,无法定性。”殷雲翊没有停下动作,努力查找房间里的异常,可房间内除了一些破旧生活用品,一览无余。
羽裳也没闲着,慢慢从角落移到茶桌旁,从一层灰中拿起一把木梳,在眼前看了看:“那要怎么证明?”
“本王刚想说开棺验尸,但他是火化的,尸体成灰,无法判断被下蛊。”殷雲翊说着看向她手中的木梳,眸光微闪,好像看出了什么异样。
羽裳看着手中的梳子也觉得不对劲,普通的桃木梳齿距在一厘米四个齿,但这把梳子有八个甚至十个,这不是普通的桃木梳,是专门梳虱子的细木梳。
竹清的茶桌上会有这种梳子,极大可能是竹清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有虫子,错把蛊虫当虱子,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梳子梳头。
殷雲翊完全赞同羽裳的推断,眼放光华:“不错,从这把梳子就能推断出,他身上曾经有虫子。”
被殷雲赞同观点,羽裳瞬间有了自信:“现在确定竹清被人下蛊,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这其中都有一个幕后黑手。”
殷雲翊放下木棍,拍了拍手上的灰,思维没有顺着羽裳的话想,而是提出了自我观点:“竹清也不一定是被人下蛊,接触了被下蛊的人,也可能传染。”
“这么复杂啊?那合着理了半天,也只能确定竹清身上有蛊虫.....”羽裳的眼神有些失落,她恨自己没有话本里的通天镜,不能通过镜子里看到事情的原貌。
“什么人在里面?”苍老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羽裳透过蒙灰的玉兔窗花,隐约看见一个身材硬朗的大叔朝这边走过来。
羽裳将头往后靠,身子慢慢挪到墙角,与殷雲翊站成了并排,脸上挂起几滴慌张的汗珠。
她看向一脸淡定的殷雲翊,“怎么办,有人发现我们了。”
殷雲翊绷紧下颌,斜睇了一眼羽裳:“你可认识门外的老头。”
“咚,咚咚——”
羽裳听着快而短促的敲门声,对他做着唇语:“好,好像是老竹,竹清的爹。”
“里面的人要是再不出来,老子可他妈就踹门了啊!”老竹紧握着手中劈柴的斧头,手都跟着激烈的说话声颤抖。
在他看来,自家儿子的木屋被封,他作为父亲都不能进去看一眼,里面的人又凭什么随意进出!!
怎么办,怎么办?
站在木屋内的羽裳和外面的老竹有着不一样的心境,一个是愤怒,一个是恐慌,一个迫不及待冲进来确认里面是否有人,一个胆战心惊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殷雲翊有洁癖,吹开肩后的一面蜘蛛网,无意让网下拼命织网的蜘蛛,以一根头发丝的白线摇摇欲坠。
他眼波冷然,默默拉上了羽裳的手,十指相扣起:“别怕,有本王在,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我,我能不怕吗,擅闯民宅,可,可是.....”羽裳哆嗦的话还没落音,本就不结实的木门,就被人一刀劈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