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心理博弈(1 / 1)

“不急,坐下来慢慢说。”千里嵩将军和蔼地替羽裳拉过一把靠椅,看她的眼神,不像看其他考生的眼神那么的锐利,他不想给她施压,即使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心理战就像一场博弈,羽裳似站在满是水雾的岸头不知所措,千里嵩将军站在柳暗花明的岸尾悠闲品茶。

羽裳双腿发软,是该坐下来好好梳理一下情绪了。但当她自椅沿坐下,便如坐针毡,最后憋得满脸通红,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千里嵩将军坦白道:“有,剩下三张碎片都是我在洞穴捡来的,这个令牌我受过恩惠。”

“嗯。”千里嵩将军也跟着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左腿在战场上受过箭伤,有些不利索,但他从来没在外面显露过。

他相信殷雲翊,同样的也相信眼前的羽裳,微扶着膝盖站直身,朝她挥了挥手:“你可以回去了,考试结果三日后公布。”

羽裳没想到这考试结果不是当日公布,但很显然她已经失去了机会,公布不公布都无所谓了,她似卸下了肩上沉重的担子,告别千里嵩将军后,步履轻松地走到了隔壁的帐篷。

帐篷内,殷雲翊正与一位将军商议边防大事,两人就红木桌案上的一张边防图,叙述自己的观点。

“白煞那边看似风平浪静,但自从巫苏与白煞联姻,白帝便隔三差五让染渊教少主,以关心公主为由,肆意率领军队在凉州都城游荡,这未免太嚣张了些。”

明威将军越说越激动,嘴巴内喷射出的口水,在灯光的照映下格外明显,像一把洒水壶。

殷雲翊注意到羽裳进来,也没避讳不谈此事,接着道:“不过女帝也真是沉得住气,到现在也没有阻拦。”

明威将军匆匆朝羽裳作揖,在得到羽裳抬手示意,他收起洒水的嘴巴,收敛道:“阻拦又有什么用,白煞兵强马壮,国内养得都是群只会打仗的野蛮人,一点人情都不讲。女帝要是敢反抗,白帝就有出兵的理由,就算女帝拿公主做要挟也没用,跟家国比起来,再尊贵的公主也不过是个牺牲品。”

“公主也不过是个牺牲品”,这句话倒让羽裳想起了即将前往西北平原,与庄部司可汗和亲的长公主殷凌雪。

这让她不由感慨:天下女子的婚姻,有几个能由得自己做主呢?

哪桩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桩婚事不是有无关人员的瞎参和,也不去问问那两个人是不是互相喜欢,是不是愿意在一起呢?

之前的观点殷雲翊都理解,但一说到这,他是第一个不赞同,握得发白的拳头顿在桌案上,冷冽的声音高昂起:“谁说公主就一定是牺牲品了?”

“王,王爷,臣也只是打个比方嘛,您不要生气.....”明威将军没想到殷雲翊的反应这么大,连忙开口表示歉意。

殷雲翊看了一眼羽裳,见她眼眶微红,瞳孔一紧,对明威将军下达命令:“白煞那边你们继续盯着,一有异常及时禀报本王。”

“是,臣告退。”明威将军刚上任,尚还摸不透殷雲翊的喜怒,况且殷雲翊的表情一直都很冷漠不形于色,他识趣退下,退出帐篷后,他这才敢吐出一口沉闷的浊气。

“考得如何?”殷雲翊挥手让下人端上了丰盛的晚膳,羽裳没有食欲,看着满桌的菜,竟无从下口,最后放下筷子摇了摇头。

“不好,一考试才发现我这么无能,什么也做不好,什么都是垫底的。”

羽裳对自我进行否定,原先在训练营竖起的自信全无,只剩下一身的疲惫。

殷雲翊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丝心疼,见她考个试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出于洁癖的他,没有上前靠近她,而是淡淡开口:“回去洗洗睡,等考试结果吧。”

“也好,终于可以放松休息几天了。”羽裳起身伸了个懒腰,跟着殷雲翊经过几经周转,在天亮之前回到了翊王府。

回到王府第一天,她几乎是昏睡了一天,错过了早膳午膳,直到晚膳她饿得不行,命碧瑶端来的糕点充饥,才从她嘴里得知,边境一些小城受地主压迫发起农民起义,殷雲翊在军营忙碌一天没有回王府。

第二日,她这才从考试那集中精神的状态缓回来,却在阁中得到了一则噩耗。

暮雨今上街采集,偶听闻旭王府外围了大批士兵,说是要抓拿旭王,连忙回到王府将此事说给羽裳听,她一听,连忙联想到了殷雲翊。

谁人都知道旭王那一日从宗人府出来,是殷雲翊设法将他保出,可谁曾想,待在旭王府什么事也没干的旭王,不出三日又被宗人府下了通缉令。

“旭王什么事也没做,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此事王爷可知道?”

“王爷知道。陛下亲旨,旭王本来就只能活三日。”允粥那日跟着殷雲翊去了皇宫,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却和殷雲翊一样,不能试图改变。

羽裳手中的包子顿时不香了,音量不由提高:“不是无罪释放,而是延缓死期?”

允粥今早路过旭王府,亲眼所见那府外紊乱的情景,感叹道:“陛下今告示天下说旭王逃狱,特派宗令异性亲王朱氏,带人抓捕旭王,那场面叫一个浩荡,跟要迎亲似的。”

“那旭王此时.....”羽裳屏息看向允粥,她虽没有见过那位被戴上“通敌叛国”罪名的旭王,但内心却莫名的难过,也许是因为,这位旭王是殷雲翊很在乎的哥哥吧。

允粥看了一眼门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道:“旭王早早被人拉上囚车游街示众,我估摸着,现在也快经过王府了。”

“走,我们去送他最后一程。”羽裳紧了紧衣袖,跌跌撞撞地跑出邪卿阁,后循着外面热闹非凡的声音,倚在王府后门上喘气间,看见了从面前路过挂满菜叶和蛋液的囚车。

上面坐着一位将头埋在双膝间的男子,他低着头眸色沉重,微合拢的双手中,却握着一个热腾腾用荷叶包住的糯米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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