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之前乱拟圣旨,殷雲翊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殷雲翊斜睨了他一眼,语气清冷:“你怎么来了?”
“微臣来找陛下,关于宁定公主西北和亲拟旨一事。”
殷雲翊的第一反应是,殷凌雪要和西北的哪位王子和亲,但他硬憋着没问,而是问了关于旭王的事:“听你方才的口气,你和旭兄很熟?”
慕衍摇了摇头,“微臣之前一直仰慕旭王的画作,路过听闻旭王名字便多嘴提了一句。”
“噢。”殷雲翊牵起羽裳的手欲要离开,慕衍看着殷雲翊玉树临风的背影,忽然想起慕诗情让他拖延殷雲翊回宫,连忙开口道:“旭王在宗人府过得很是不好,前几日还被人以唾沫水洗脸,翊王若得空去看看他吧。”
闻此言,殷雲翊脚下微顿,松开羽裳的手对她低声细语道:“本王去宗人府看看旭兄,那里阴气太重你就别跟来了。”
羽裳刚结束考试也有些乏了,她眨着疲惫的眼睛,乖巧答应:“好的。”
殷雲翊伸手揉了揉羽裳头顶的秀发,一脸宠溺:“对了,本王还没问你今天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特别是最后一题。”羽裳说到这捂着嘴笑了笑,凤眼向下弯起,眸中灿若星河。
“回去也别太过放松,基本武功还是要练的。”殷雲翊匆匆叮嘱,随即抬手唤来几名宫女给羽裳带路出宫,随后携允粥朝宗人府走了去。
羽裳跟在几位侍女沿长街行走,偶遇打扮娴雅淑德,一袭蜀锦宝绿长裙的苏妃,跟她行了个礼:“妾身见过苏妃娘娘。”
“翊王妃,许久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苏妃见到她甚是亲切,忙拉着她的小手问东问西。
一是问她今天的考试有几成把握,二是问她那几只小猫照顾的如何,三是让她常来宫里玩玩,反正在王府闲着也是闲着。
“我今天发挥还挺好,六七成吧大概。”
“金宝银宝,在我那养得可肥了,娘娘你放心吧哈哈。”
“好的改日一定来找您玩。”
羽裳用几句话结束了短暂的交谈,苏妃聊得高兴,便命人从宫中拿了几样一等补品,硬是塞到羽裳手上:“你难得来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吧,这些东西都是陛下赏赐给我的,留在宫中也吃不完,你带些去吧。”
苏妃娘娘盛情难却,羽裳只好让一旁的宫女帮忙收下,行礼言谢后,没走几步又遇见了殷天昊的生母俪妃。
俪妃的装束与苏妃是截然不同,她高调得像一支红玫瑰,大气又奢华,穿金戴银,发髻上还插着几支价值连城的宝玉金钗。
她一眼便认出羽裳,便开始拉着她扯一些妯娌间的小事,还帮她出主意,说要怎么对付翊王身边的“桃花”。
俪妃主动带着羽裳走向出皇宫的路上,随语重心长道:“慕诗情未过门先入府的事本宫听说了。要本宫说你脾性也太好了些,作为正妃可不得给她下马威,你也不怕她真过门了,骑到你头上。”
羽裳没想到俪妃久居后宫,居然这么关心自己的事情,有些意外道:“额这个,我还没想那么多.....”
“要我说她也不害臊,翊王明摆了不喜欢她,她还一个劲的往上贴,这不膈应人么。”
俪妃讲得都是羽裳内心所感,从她嘴里讲出来可谓是大快人心,但羽裳不好表现得过于赞同,中规中矩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本宫,本宫替你撑腰。”
羽裳一时想不通,平日与自己交际不多的两位妃子,怎么今天一见到她如此亲热,难道是她太讨人喜欢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后来俪妃又闲聊提了几下殷天昊,和明日武试,当她拔下头上的一支金钗,要送给羽裳,羽裳就秒懂了。
武试上各大将军都会出席武试当裁判,殷雲翊自然也不例外。
苏妃送羽裳补品没提殷俊是委婉,而俪妃送羽裳金钗还特意点出殷天昊和武试,一下就表明了找关系的态度。
羽裳连忙从石凳上站起,摆了摆手:“多谢娘娘抬爱,只是这金钗太过贵重,我是真的不能收.....”
俪妃登时就不开心了,假装生气道:“本宫是真心喜欢你,才将这金钗赠于你。再说你不也收了苏妃妹妹的补品,偏偏不收本宫的东西.....”
羽裳被她说得十分惶恐,看向宫女们手中叠过脑袋的补品,有点后悔收下了,她低着头咬了咬唇角。
俪妃见羽裳的态度软下来,看着她为难的眼色,试探问:“难道王妃是嫌这金钗不够美,还是嫌本宫的心不诚?”
“我.....”羽裳左右为难,看着脚尖思忖半天,终于想到一妙计,微笑回道:“我收下苏妃的补品,那是代王爷收下的,并非自己。而娘娘您的金钗却是给我的,我虽为三皇子的王婶,但却也是他的竞争者,此事让三皇子听去了,他该怎么想呢.....”
俪妃抵不过羽裳慧心妙舌,只得自己给自己打着圆场:“还是王妃思考周全,是本宫草率了。”
“宫门到了,娘娘且送到这吧,我会牢记娘娘的一片好心。”羽裳对着俪妃恭敬行礼,看向马车旁等候多时的暮雨、碧瑶,用眼神示意她们将补品收下。
是时,羽裳走上马车见俪妃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趴在窗口又补了一句:“王爷也会记得的。”
“好,一路平安。”俪妃听到这脸庞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她朝羽裳挥了挥手,羽裳微点下巴,随即放下窗帘,坐回了马车内。
丫鬟不能与主子一同乘车,两人将手中补品分摊给几位随行丫鬟,几人抄着近路走向回王府的路。
自从羽裳上次遇险,殷雲翊特地安排五六个身手矫健的侍卫,护送她回府,此时他们站马车两侧,跟着移动的马车快步行走在大街上。
这天雪倒没下了,风却异常的大。
东风扬起漫天黄沙,街边房檐下结的一排尖利冰凌,开始摇摇欲坠,像冰雹般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拉车的宝马受此影响,变得有些乱了马脚,车夫紧握着缰绳企图让宝马走向正道,可宝马越走越歪,企图想躲到客栈的木桩后躲风。
马车跟着宝马歪斜的脚步颠簸不已,将斜靠在车厢上的羽裳颠醒了。
马车内的光线要比车外暗,羽裳刚醒来,凤眸前是一片朦胧,只能听见窗外嘈杂的人声,风声,还有冰凌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