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靠谱但至少是我的。
羽裳当时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立即悟懂,后知后觉才明白,殷雲翊这是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交画的时候,所有人的白纸上都有图案,或鸡腿,或自画像,或雪景。
唯独羽裳的白纸,空空如也。
萧太傅哭笑不得,指着比雪还白的纸,问道:“王妃这是画了什么,为何老夫什么也没看见?”
羽裳昨晚和殷雲翊夜聊半宿,把画画作业忘得一干二净,今早穿衣才忆起,匆匆想了个借口:“这叫画了个寂寞。”
“画寂寞?”殷俊和殷琦闻言相视一笑,只剩萧太傅一人还蒙在鼓中。
“这究竟是画了还是没画,老实交代。”萧太傅抬手支了支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双眼睁得老大,也没看清白纸上有什么图案,还以为是自己眼瞎了。
“没有,忘了。”羽裳也不跟萧太傅绕弯子,语气冷静直白。
萧太傅还是第一次见,没完成作业能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气得手打抖,指着羽裳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太傅我错了,作业我会补上的,对不起。”羽裳态度诚恳,低着头,已然做好了受惩罚的打算。
萧太傅毕竟只是个太傅,哪有惩罚王妃的本事,只好使唤着身旁的书童,怒声道:“阿良你去,将此事告诉翊王,让他看着办。”
“别啊太傅,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告诉王爷.....”羽裳眼睫眨动几下,眼泪说来就来,说完抬袖佯装擦起了眼泪。
她昨晚巧舌如簧,好不容易说动殷雲翊今日带她去校场看阅兵演习,生怕被萧太傅搅黄了,连忙开口劝阻。
萧太傅本就是容易心软之人,见羽裳哭得梨花带雨本想收回惩罚,但介于殷俊和殷琦在场,他竖起威严,坚定地摆了摆手:“不行,此事必须让翊王知道。”
殷雲翊刚要前往校场阅兵,经过书房听见有人提及他的名字,云步朝他们走了来:“萧太傅,叫本王何事?”
殷雲翊高挑挺拔的身姿,身披一袭铠甲水蓝色军装,整齐的乌发束成金冠,英朗的五官在暖阳下仿佛散发着光芒。
他美得仿佛融于雪景,明明是在跟萧太傅说话,深邃的眼睛一刻也没从羽裳身上移开。
羽裳娇羞地别开眼,脸颊飞起的红晕胜过枝头红梅,粉粉嫩嫩,却不失优雅。
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太傅张望半天终于捕捉到远处的殷雲翊,向他行了一礼:“禀翊王,老夫昨日布置画画作业,可王妃她却交了张白纸。”
“王叔好。”站在萧太傅身后的两人,也跟着行起了礼。
“你交白纸?”殷雲翊的冰冷的视线略过萧太傅,带着一丝侵略性,直勾勾的盯着羽裳。
“嗯.....”羽裳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凤眸微颤,假哭的眼泪干在眼角,印出浅淡的泪痕,显得羽裳更加委屈了。
殷雲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萧太傅,语气坦然:“王妃她不会画画,交白纸也很正常。”
什么?这像是殷雲翊口中会说出来的话吗?
萧太傅一开始以为自己眼瞎了,现在又觉得自己耳聋了,带着疑问地又问了一遍:“王妃她交的是白纸,很正常吗?”
“让一个不会画画的人画画,就好比让分不清兵种的人来辅助阅兵,太傅认为,这很正常么?”
殷雲翊这几天因为延庆阅兵,又碰见了死对头——幽州王。
他虽没有明目张胆以酒窖之事为难,但总是从中作梗,连第二波进场的是炮兵还是步兵都能搞错,导致队形严重歪斜,简直就是来帮倒忙。
“不,不正常。”萧太傅面对殷雲翊,强硬的气势与威严被压到地平线,但他刚说完不正常,脑子又忽然清醒了。
这两件事能比较么,不会画瞎画也行啊.....
“王妃生性开朗,萧太傅您就多担待些,就这样,本王要带王妃去校场了。”殷雲翊说完牵起羽裳的纤纤玉手,还没等萧太傅同意便离开了书房。
翊王这是要把王妃宠上天啊。
萧太傅即使万般不情愿,叹了口气,转身便将气撒到了两位皇子头上,“看什么看,我们今天接着讲《兰亭集序》.....”
“王爷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呀?”羽裳踏上前往校场的的马车,挨着殷雲翊坐了下。
“本王.....”
殷雲翊说到这哽了一下,眼眶有些湿润,幸好被细长的睫羽掩盖了,没有被羽裳发现,他道:“本王一直都很好。”
“那昨晚还跟我抢被子,明明有两张被子呀,为什么还抢我的?”羽裳早上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奈何殷雲翊太忙,一直没寻到机会问。
“本王生性体寒,让你搬过来总得发挥些作用吧。”殷雲翊忍住咳意,咬了咬下唇。
“什么,什么意思?”羽裳蹙起凤眉,将双手揣进毛绒暖手筒里,没得到回应的她,自己静默想了一会儿。
终于她灵光乍现,提高音量道:“王爷你不会是让我来暖床吧?”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殷雲翊微勾唇角,勾起的不是笑,是苦涩。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日,这几天阅兵也不知道咳出了多少血了,幸好晚上回王府并没有露陷,隐瞒的很好。
可愈发发白的唇色骗不了人。
殷雲翊只好先让羽裳以为自己冬日体寒,所以身子虚弱,唇色发白也就是常事了。
羽裳虽然是一个很粗心的人,但面对朝夕相处的殷雲翊,他只要有一点不适,她也能很快看出。
“王爷你还好吧,我看你脸色很苍白,这个暖手筒你拿去。”
话音未落,羽裳将手从暖手筒拿出,塞到了殷雲翊的手中,见他不肯,硬是掰着他的手放了进去。
“本王不冷。”殷雲翊看着绣着夕颜花纹的红色暖手筒,一时觉得十分别扭,想要把手从里面拿出来,却被羽裳捏住了两端出口。
“一会儿说自己体寒,一会儿说自己不冷,王爷可真是个小孩子!”羽裳死死按住暖手筒,硬是不让殷雲翊的手从里面拿出来。
羽裳俯身阻止,脑袋正好位于殷雲翊的下颌处,他将下颌抵上羽裳的脑袋,喃喃细语:“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本王累了,先睡一会儿。”
说完他缓缓阖上了眼帘,脑袋也从羽裳的脑袋上,滑到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