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排排独立的船舱,都长得太过相似了。
她当时光顾着找茅房,对那些木箱子也只是匆匆过了一道眼,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看来只能凭感觉,一间间的来找了!”羽裳顿时觉得自己使命重大,立即站直了斜靠的身子,灵动的凤眸也流溢着七彩光芒。
事不宜迟,她直接推开了身后走廊的第一间舱门,正当她要走进舱内寻看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王妃,那是我们俩住的船舱,您的在最前面!”
“哎呀,本王妃知道。”羽裳乖乖合上舱门,冲殷兵们莞尔一笑,旋即拔腿便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内。
“到底会在哪呢?”羽裳半撑着下巴,总感觉看哪间船舱,都像是存放木箱子的地方。
“王妃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位巡逻殷兵突然从转角冒出,吓得羽裳惊起了一身冷汗。
“不用,谢谢。”羽裳清冷回绝,略过巡逻殷兵,扫视着两旁的船舱,左顾右盼地看了起来。
“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属下可以帮您一起找。”巡逻殷兵是笑起来脸颊颧骨高耸,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眼缝中夹杂着一丝阴险。
“真的不用。”羽裳警惕地瞥了一眼巡逻殷兵,只觉得他身上似散发着一股凉嗖的阴气,顿时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那好吧,属下告退。”巡逻殷兵定在了原地,望着羽裳慌张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羽裳往前走了十来步,这才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因阴雨天而空旷潮湿的走廊。
身后空空如也,那人得到她的拒绝并没有继续跟着来,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自从那巡逻殷兵的出现,让本就沉闷的走廊,平添了一股阴凉。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事的。”羽裳自我安慰地捏紧了手指,缓缓向前走着,一间间船舱的搜了去。
第一间是几个女船工的住所,第二间是杂货间,第三间是爆炸头和小身板的,他们看见羽裳就不爽,立即将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她又继续推开第四间,第五间,第六间,第十九间.....
直到最后,她吃了许多次闭门羹,收到了无数个白眼,还被一个黄脸婆,喷了一脸的口水,也没有找到那存放着木箱子的船舱。
“不会是大晚上看出了幻觉吧?”羽裳找到后面精疲力尽,干脆直接扶着墙,瘫坐在了潮湿的木板上。
这往后还有三十几个船舱没找,羽裳几次想求助路过的殷兵,可他们都有任务在身,如今她也失去了寻找木箱子的体力了。
“轰——”一阵响彻云霄的爆炸声,如雷灌耳。
羽裳倏地捂住了耳朵,旋即只觉得船舱一阵晃动,她的身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左边的船壁滑至了右边,头顶还能感受些许泥沙的掉落。
不止是船舱,连整个船体都震了几下。
沙船上那几箱用来唬人,威力一般的“烟雾弹”都被炮手投放完了。
虞不凡这才不紧不慢地吩咐船工们,拿出了之前,能炸起一排冲天巨浪的轰雷。
福船在高速行驶时,被后方轰雷这么一炸,甲板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福船虽高大,但还是受其影响减缓了速度。
那几十位伏在甲板上,还来不及躲闪的殷兵,被轰雷命中后,直接和身下的甲板一起,向下方船舱塌陷了去。
甲板上顿时一片慌乱,但所有作战人员都不敢轻易移动,生怕暴露自己的位置。
是时,他们只得将希望的目光,看向了战场唯一指挥官——殷雲翊。
只见殷雲翊半蹲在操纵台后,虽是蹲姿,但腰板依旧挺得笔直,宛若那山上浓郁葱茏的松柏。
足智多谋的他,身上散发出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俊俏的脸庞凛若冰霜,指挥道:“弓箭手先撤回船舱,炮手准备投弹!”
此刻,潜伏到江底携带“木老鸦”的水军,已经成功将“木老鸦”吊在了沙船底部。
可当他们完成任务,正准备往福船泳反时,沙船上忽降下了几道长柄钩,钩尖直接剜过水军们的喉间,瞬息间一命呜呼。
连血都不曾流下一滴。
“如何,我虞不凡神机妙算,就算准了他们会搬出木老鸦这么个阴招!”虞不凡神气地用大拇指勾了勾鹰鼻,他一个激动的,险些从靠椅上摔下来。
是时,前方福船炮台上,轰雷以电火花石速度飞出,带起一阵白色的风,迅速朝沙船方向直射而行。
虞不凡忽觉得头上有几道黑影闪过,他抬眼望去只见黑影直直越过他,砸向了他面前高耸的桅杆.....
轰雷的威力名不虚传,桅杆被砸得摇摇欲坠,直朝虞不凡所坐的的方向砸去。
就在他两眼一傻,准备抱头认命时,一旁矮小的跟班直接抛掉了手中千里望,将虞不凡从椅子上拉走。
但他一心只想着护下虞不凡,自己却来不及躲闪,被压下来的桅杆压在腰肢处,一瞬砸成了一摊肉饼。
腰肢被桅杆斩成两半,藕断丝连的血肉糊在了甲板上,他连死前最后一声咆哮都未曾发出,爆满血丝的红眼珠看着虞不凡,似闪过了一抹潋滟。
赤红色的血流向四面八方,血腥味迅速在甲板上蔓延开,似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血蝶,充斥在沙船上空。
“霍哲,不!”虞不凡往一旁连滚了几下,最后被船工拖住时,他看见了霍哲死前眼睛里的那么抹潋滟。
潋滟中掺杂着哀怨不甘,又带一丝甘心情愿,仿佛在述说着:少爷,替我报仇!
虞不凡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混沌。
脑海中不停倒放着他每次犯错,霍哲都会跪下,替他向虞恺求情的场景。
这天底下,也只有霍哲记得,他不喜欢吃香菜。每次碗中有香菜,霍哲定会帮他一一挑出。
霍哲是如此细心效忠,又纯真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在了无情炮火下,连最后的遗言都不曾有,就这样走了.....
“少爷,节哀。”一船工缓缓上前,有意挡住了,虞不凡看桅杆下霍哲尸体的视野。
虞不凡双眸饱含泪水,似两行清流般落了下来。滴在了甲板上,又迅速被半空中降下的的炮灰所掩盖。
他的眼中充满死寂,依稀想起了霍哲,每次安慰他,常说地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少爷的笑容远胜世间繁花。”
“少爷,你笑一个嘛!”
每次霍哲这样说,虞不凡都会咧起小嘴,笑出鼻涕泡,可这回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