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进入流萤谷,两人还须乘坐画船穿过一条,清澈如铺上一条绿色青纱的漓江。
月色溶溶,此时画船杆顶上点起了火红的灯笼,夜玄负手立于船头,一袭月白色绣金龙的袍子,倒衬得他如诗如画,颇有一番雅致。
而羽裳则半趴在画船沿边,挽起衣袖伸出玉手,任由冰凉的漓江从她的指缝中流过。
是时,忽然水中有什么东西,被她的手所阻碍,停在了她的手中。
“快看我捞到了什么!”羽裳一把将水里的东西捞出,握在手中如视珍宝般看了又看。
夜玄拢起被晚风吹乱的宽袖,闻声回头看向了羽裳手中,那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
夜玄走近一看,这块石头还是很普通。他道:“不就是块石头吗?”
像这个样子的石头,湖里一捞一大把,竟也让羽裳如此爱不释手。
“你想啊,这江地千千万万块石头,就这一颗被我无意捞到了,这一定是我的幸运石!”羽裳看着表面湿漉漉月白石头,连忙用绣帕擦了擦,月白石头上的纹路便显现了出来。
月白石头上的浅色纹路横纵交错、毫无规律可谈,果真和大街上随便捡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夜玄见羽裳原本以为捡到宝的表情,开始变得沮丧,连忙安慰道:“注入信仰的石头,的确可以被称之为幸运石。”
羽裳点了点头,也开始为这块刚捡到的石头,赞叹道:“而且这月形石头经过江水的冲刷,晶莹圆润,指不定敲开里面还藏着宝呢。”
“前面就是流萤谷了。”夜玄话音未落,半空中便开始出现了,几星闪着幽光的流萤。
渐渐地,漫天飞舞的流萤环绕天际,一只只提着黄灯笼的小精灵,像是从天上撒下来的点点繁星。
“殿下你看,那里有一只不会发光的流萤。”羽裳指着远处一块坑坑洼洼岩石上,扇动着透明翅膀的流萤。
夜玄展开手中的红苏折扇,轻摇了摇:“流萤飞起时才会有光,这只流萤的翅膀有折损,一时半会儿是飞不起来了。”
“真是太美了。”羽裳望着漫天流萤,眼睛都不舍多眨一下,惊叹不已。
此时一只流萤停在了羽裳的肩头上,她侧目相望,想要伸出手摸一摸流萤,突然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画船似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撞击,左右摇晃了几下。
碰撞声将肩头的流萤吓跑了,羽裳被震得头晕目眩,连忙伸出手想扶着船柱,稳住脚下重心。
可碰撞声又接连响起,她扑了个空,跟着画船颠簸几下,眼看着就要往漓江坠去.....
夜玄见状云步上前,一手拦过羽裳的纤纤细腰,将她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他将羽裳圈在怀中,一双桃花眼带有杀气地看向眼前木船上,五六位身着不修边幅坎肩,头戴草帽的村民。
“哪来的小贼,劝你们不要再靠近流萤谷半步,否则别怪大爷我无情!”木船上的两鬓如霜的老大爷,拿起手中的木桨,作起驱赶的动作。
夜玄将羽裳护在身后,手执一柄红苏折扇,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丝清冷,呵斥道:“敢拦本.....小爷的道,找死吗?”
“你觉得我们都活到这份上了,还怕死吗?”大爷面对夜玄的恐吓丝毫不畏惧,摆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让的架势。
“老秦说的对,今儿你们想进流萤谷,就得从我们的尸骨上踏过去,否则门都没有!”另一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道。
羽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船夫也太激愤了些,好像他们就是强盗,要来抢他们的宝物一样。
羽裳从夜玄身后缓缓走出,解释道:“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们不是贼,就是来此谷看看流萤,别无他想。”
“啊呸!前几个前往流萤谷大肆捕捉流萤的贼人,也是这么说的。可等我们一走,便拿出了捕捞工具。你们现在看见的流萤,只是从前的一半!”
秦大爷气得吹翻了唇角胡须,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出一抹利光,一脚踏上船头,狠不得立即冲上画船将两人抓捕。
身旁的中年男子伸出强壮有力的手,按住了秦大爷气的发抖的肩膀,愤懑道:“若你们真不是贼,有种让我们搜船啊,在这里惺惺作态.....”
村民们听闻,连忙举起手中的鱼叉,附和道:“没错,若你们行得正站得直,就让搜船!一搜便知!”
“你敢?”夜玄眉头紧锁,旋即手背的青筋暴起,一瞬捏紧了手中的红苏折扇。
“都别激动,别激动.....”羽裳按住了夜玄的玉扇骨,示意他放下。
夜玄双目如距,直盯着羽裳雪白细嫩的手,幸亏她没摸着扇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在羽裳的软磨硬泡下,他还是将红苏折扇放了下。但只容许那位,看起来井井有条的中年男子上画船。
一村民摆了摆手,表示拒绝:“不行,万一强哥一上船你们就搞偷袭怎么办,我们得一起搜!”
中年男子朝夜玄拱手,道:“此言有理,大人可否让我们一同上去搜?”
这可是皇家画船,怎能容许一群刁民骑在太子头上撒野?
“不行。”夜玄态度决绝的冷声道。
“不让搜那我们就硬上了!”
一位刁蛮无礼的村民,见夜玄骨瘦如柴,细皮嫩肉的,心想着一定很好欺负。于是他手持鱼叉,贸然蹬脚跃上了画船。
此时画船又摇晃了几下,羽裳吓得连忙挽紧了夜玄修长的手臂。害怕道:“怎么办?他,他上来了。”
夜玄将胆小如鼠的羽裳塞回船舱,顺带将帘幕放了下。随即他动作极其迅速地,来到村民面前。
他手中的红苏一展,不知好歹的村民嗤笑了一番,举着手中的鱼叉便要应战。
“看招!”村民将锋利的叉头对向夜玄,两三步就冲向了他的面前。
夜玄眼都没眨一下,只是轻笑一声,面前的村民便扑通一声跌倒在船板上,顿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草船上的村民们闻见,一个个面露难色,上也不是退也不是,上去了就是白白送死,不上去就等于是背叛共事多年的弟兄啊!
秦大爷沉着一张老脸,握着木桨的手不由一抖,囔囔道:“你,你把小赖怎么了?”
“自己没眼看吗?”夜玄懒得跟他计较,一脚踢起船上的竹篙,便要插入漓江中御船离开。
此时,草船的船舱内正坐着一位身着乌纱宫服的男子,他手中正举着一把弓箭,瞄准了夜玄。
须臾,他松开弓弦,一只银箭便毫无偏差地朝夜玄的身后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