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裳起了个大早,只身坐在绑着紫罗兰花藤的秋千上,用脚点地一摇一晃地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
如今观天象不过才巳时,辰时起床的她竟然还是见不到翊王的身影。
清晨遛弯路过邪卿阁,她本想着顺道看看王爷有没有发现丢失的玉佩,可却被看门奴才德顺告知,翊王卯时就动身去了马场,他要在考察前,最后一次监督皇子们的骑射情况。
“真无聊啊.....”羽裳再一次因为不能调戏王爷而感到发愁。
不知从何时起,她莫名喜欢看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王爷,因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动眉目,做出一些无奈之举。
他原来也会害羞,原来也会不知所措,他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非把自己藏在冰天雪地后,不与他们亲近,也不让任何人触碰他柔弱的内心。
羽裳左思右想由坐变躺,她半躺在秋千上,一只脚翘微翘起,头撇向一旁看向正欣赏花木的碧瑶。“碧瑶备车,我要去马场!”
碧瑶折了一朵山茶花,递到羽裳面前道:“王妃,可是要去看王爷?”
羽裳接过开得妖艳的山茶花,突然莞尔一笑道:“他粗心丢了个玉佩,我只是去马场将玉佩还给她,别多想仅此而已。”
碧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王妃心海底针,谁人也猜不透。既然她说去还东西,那就是去还东西!
羽裳伸了个懒腰从秋千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突然眉头紧皱,感觉少了些什么地拍了拍身上,随即抬起了手伸向袖筒里掏了掏.....
遭了,玉佩不见了!
羽裳急得直跺脚,慌忙在院周四处张望。
本想帮翊王保管玉佩一天,结果玉佩反而到自己这里不见了。要是让翊王知道,自己岂不是要被他扒掉两层皮?
“碧瑶快,快帮我找玉佩,一块龙纹玉佩,下面是一个绀青色的流苏吊坠。”羽裳火烧眉毛似的,在庭院中各花坛草木中来回翻找,甚至连石头缝都未曾放过。
“坏了坏了!”羽裳迎面碰见几位不知情的奴婢,连忙拉着她们喘息道:“召集凤鸣阁上下所有人帮我找块玉佩,凡事拾到玉佩者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什么条件都比不上自己的命啊,听闻富家四方的翊王喜欢收集各种玉石珍品,随便一个拿去典当行拍卖,估价少说也是五位数。
更何况这龙纹玉佩还是翊王随身佩戴的饰品,要是龙纹玉佩价值连城,那就是将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须臾,全凤鸣阁上下鸡飞狗跳,庭院、正堂、内堂、后院、厢房、茅房、甚至连狗窝都翻了个底朝天,仍是一点龙纹润玉的影子都没有。
羽裳气急败坏的倚靠在花木坐榻上,直拍着胸膛顺气,她看着红木衣柜那半开缝摇摇欲坠的衣裳,还有床榻上揉乱的被褥,心情瞬间跌向了低谷。
这时暮雨匆匆忙忙地跑进内堂,福了福身道:“禀王妃,找到玉佩了!”
羽裳两眼一亮,连忙伸手要去拿暮雨手中的玉佩,可当她细开后,连忙蹙眉摇头道:“这是就是一块普通青色雨花石,哪是什么玉佩.....”
暮雨将雨花石收回掌心,叹气道:“王妃您再想想,昨日到现在您去过哪,又把润玉放在哪,有印象吗?”
“我昨天从邪卿阁回来就一直在里屋没出去过,然后今儿一早又去了邪卿阁,再回到庭院荡秋千.....”羽裳抬眸望着天花板,几乎将脑海里尚存的丁点记忆,全都一股脑地抛出,也还是想不起龙纹玉佩的去处。
“我昨天明明就将玉佩放在这件袖衫中啊.....”羽裳不死心地又在两边袖筒内仔细掏了掏,还是没找到龙纹玉佩。她一脸忧愁地瘪着樱桃红唇,委屈地皱起了眉头。
“邪卿阁!”羽裳的记忆仿佛重新被唤醒,她猛得拍了拍脑袋,又道:“既然风鸣阁没有,那就去邪卿阁搜。”
暮雨听闻,瞬间握紧了手中的花雨石,她皱眉道:“王妃此事万万不可,要是让王爷知道您搜了他的邪卿阁,定不会轻饶您的!”
羽裳长叹了一口气,眼框中打转的泪水,如晨曦凝结露水一般,晶莹剔透。她咬着下嘴唇,一字一句道:“将玉佩丢了会死,搜邪卿阁也会死,到底做什么才不会死.....”
碧瑶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缓缓上前回道:“坐视不管。”
羽裳紧锁的眉头更深了,她低垂着眼眸轻声道:“可玉佩是我弄丢的。”
碧瑶嘴角上扬,将傻乎乎还不知情况的暮雨挤走,附在羽裳耳畔安慰道:“可玉佩是王爷先丢的,王妃只不过是经了一道手,根本的错不在王妃。”
“话虽没错,但是.....”羽裳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我良心过不去,我们还是去一趟邪卿阁找找吧?”
碧瑶见羽裳如此执着,干脆泼出个冷水让羽裳清醒。她沉思片刻道:“邪卿阁戒备森严,内藏许多珍贵珠宝。就算是大内高手潜入都难以活着出来,王妃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进出邪卿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暮雨见碧瑶说的有理,连忙上前劝道:“是啊王妃,若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我们还真的没有办法。”
“如今辰时已过,他怕是快要从马车回来了。”羽裳说完,咬着牙暗骂自己连一块润玉都保不住,以后还怎么做翊王府的主母.....
一望无际辽阔的皇家马场上,散养着许多威武彪悍的骏马,每一只俊马都有它的专属名字。
凡是被领养的骏马还会因主人的荣华富贵,成为马中“贵族”,享受与其他野马不同的待遇。
是时,一匹火红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原上,它像是“领头马”般,带着身后数百匹骏马呼啸奔腾,长鬃飞扬。
须臾一声哨响,领头的骏马披散着火红长长的鬃毛,无比骄傲地跑向了殷雲翊所站的方向。
火红骏马如同天边绯红的朝霞,不甘于消失在黑夜里,所以无拘无束地奔向光明。
“王叔的紫骍宝马,果然非同凡响!”殷俊看着自己落单的白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此次骑射考核又得考零蛋了!
殷雲翊侧瞥了一眼失望的殷俊,淡淡道:“一般,你的马呢?”
殷俊抬起手指向了最后一匹白马,惹得两位皇子笑的前仰后翻,起哄声连连。
殷雲翊最看不得兄弟之间的暗自较量与嘲讽,他侧过头冷眼扫视了一番身后的皇子们,皇子们如同猫看见狮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纷纷正经了起来。
“唉,明天比赛哥哥们能让让我就好了。”殷俊看着赛马而归的马群小声嘀咕道,他左右见哥哥们一脸不悦,越说越心虚最后识趣地止住了嘴。
谁叫他整日只顾着吃喝玩乐,因常年考核垫底,殷烈四皇子无能的事,已经成为了淮安许多百姓茶后闲谈的笑点。
殷琦顺着棕马的毛发,有意无意地回道:“四弟你可别这么说,哥哥们面对骑射也是非常恐惧的,但大哥就不一样,王叔最后一天的指导他都不来。”
“大哥他年年考第一,上次是因为突发红疹错失良机,我看他这次必入宗门。只是尔等这般平平无奇的骑射实力,真是悬啊.....”三皇子殷天昊说完背上的箭筒,迅速跨上俊马,牵起了缰绳。
殷琦见状,手持着弓箭也骑上了棕马,尾随在殷天昊身后,蹙着眉表示不服地说道:“谁说我们骑射水平差了?”
“哥哥们等我啊。”殷俊每走一步大腿上的赘肉都为之颤抖,他笨重的骑上白马,抽了抽手中的马鞭,白马长啸一声便奔跑了起来。
殷雲翊见殷俊起码姿势不稳,立即放声道:“身子要直。”
骑在不平稳马背上的殷俊,只觉得两耳灌风压根没把殷雲翊的话听进,任由白马飞奔在辽阔的草原上。
“停下,停!”殷俊胯下的白马像疯了一般在草原上肆意奔腾,不一会儿就超越了前面两位哥哥。
“你看四弟,骑得多么英姿飒爽哈哈!”殷天昊抽着马鞭加速前行,终于追上了白马,与殷俊并列骑行。“四弟许久未骑马,感觉如何啊?”
“我要吐了,三哥你快叫它停下来!”殷俊使劲抓住缰绳,不想被狂野的白马甩下。
就在殷俊转过头向殷天昊发出求教信号的同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石碑,白马见到石碑却未减速,反倒脚下生风般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