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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大概算得上z县整个冬天最冷的一天。
火光照亮了大半个村落,哭声和呼救声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
接近午夜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了——雪花是黑色的,落在衣服上会留下灰灰的水痕。
莞尔和景时一起缩在易然带下楼的大羽绒服里,而他只穿了一件羊绒衫。
明明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但却还是努力笑着和她说,“别担心,我没事!”
余震或许已经完全结束了,他们住的酒店还算坚固,虽然塌了两个房角,但总体还看得出昔日的形状——可是即使大家都冷得要死,却还是没一个人敢走进去。
一个和景时他们一起逃出来的、商人模样的大叔,实在被冻得不行了,试图去山下着着火的废墟找一处取暖,只是没过半个小时,他就又抖着身子跑了回来。
“我听见了!底下有人啊!”年过半百的大汉一屁股坐在马路正中大声哭号,“他求我救他,火就要烧到他了!可我真的没办法啊——我没办法啊——”
莞尔咬着嘴唇偏过头努力不去看他,抬手捂住了景时的耳朵,紧了紧衣服让两个人缩得更近了些。
或许是凌晨一点,也或许是凌晨两点——这种时候清楚的知道时间,大概算是一种折磨。
正当一部分人昏昏沉沉、准备席地而睡之时,大地再次凶狠的晃动起来!
景时觉得,这一次大概比刚刚的几次震感都要强烈,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感觉而已,没有网络、也再没有房子可被破坏,来证明它的破坏力。
酒店门口的一小群人都再次清醒起来,有些人正在懊悔着,刚刚平静了那么久,应该跑回酒店里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或者起码拿床被子出来。
大家正小声说着话,就看见远远的坡道上一群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景时看清那为首的姑娘时,腾的便站了起来——那是县小学一二三年级的数学老师!
她已经完全是一副难民的样子,身上脸上都沾满了灰尘,几处衣服的破洞处还能看到些许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景时和她很熟悉,明明是个柔弱得不能再柔弱的女人,这会儿却是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哭出一声!
——她肩负着太沉重的责任!所以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哭。
“学校的校舍塌了!”
那校舍都已盖成三十多年,破败的不像样子,但是易然当初先紧着教学楼,才会将校舍翻新拖到了现在!
如果!如果地震不是发生在晚上多好!起码孩子们在教学楼里会是安全的......
“校舍二次坍塌,警察、消防员...还有好多救援的人,刚刚余震全被埋下边了!孩子们也还没救出来呢!”
“大家能帮忙的拜托都去帮帮忙吧——”
那老师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
景时不知道她一路从学校跑过来已经向多少人求助,但她还必须坚强下去,因为她还要再去找更多人帮忙!
在天灾面前,大概可以激发出人们心底最深处的良善。
一直看上去十分怯懦的男人,还有刚刚断断续续不停在哭的女人,这时候都站了起来。
易然自然也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退却。
因为学校建在山崖上,刚刚的余震让那附近的地面出现了严重的塌陷。
太多人赶过去如果不能对挖掘工作起到帮助,反而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所以景时和在场几位女性,即使有心也实在没有可以帮到忙的地方。
当然,男士们也没有太多可以犹豫的时间。
那数学老师才把情况讲完,给大家指明了前往学校的路径,一行人便又跑去别处求援了。
和他们在一处避难的几位男士,都十分干脆的提脚朝着学校赶去了。
只是......景时牵着易然像是冰块一样的手,心底复杂又挣扎——刚刚不是说了,许多第一批施救的警察和消防员都被余震埋在废墟里!
易然——易然他......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啊。
景时微微仰着脸,死死的盯着他,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眼泪就会流出来。
但她也清楚,这种时候,易然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别怕!”易然已经被冻得连声音都在发抖,“那么多人,我不会有事的。”
他像是会变魔法一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副耳机,几乎被冻僵的手哆哆嗦嗦的把耳塞塞进她的耳朵里,手指碰到景时耳垂的时候,冰得她心都沉了一下。
“把这个歌单听完前我肯定就回来了,好不好!”
“乖——在这等我,注意找个避风的地方,照顾好自己!”
易然说完......
便头也不回的跑着跟上前面那几个同样去学校救援的男人。
景时和莞尔就那样一直缩着,躲在一个破掉的配电箱后避风,一直等到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