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窗帘射了进来,苏燕青有些慵懒的声音显得很有磁性:“为民,几点了?”
“怎么,下午还要去上班?”陆为民漫声问道:“你还有力气去上班么?”
狠狠的扭了陆为民腰际软肉一把,苏燕青脸禁不住发烧,“我能像你这么好命?还可以在家休息这么多天,我们那儿都是都一个钉子一个眼儿,谁也别想偷懒。”
省政府办的工作很杂,涉及到千头万绪,也是最考验人的耐性,陆为民认为苏燕青其实并不适合在政府办,而适合在更具体一些的业务部门单位,不过苏燕青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在省府办挺锻炼人。
“你们主要负责杜崇山分管的这一块工作?”陆为民又问道。
“嗯,杜省长接的就是以前花省长这一块,不过工作还是有一些分工调整的,我们这一块原来不是负责花省长的,杜省长来了,作了比较大的变化,杜省长和花省长性格也不太一样,他要严格得多。”苏燕青介绍道,虽然陆为民已经不是宋州的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了,但是苏燕青怕引起陆为民的伤感,还是很仔细的作了解释。
“好像是,杜省长话不多,脸上也很少看到笑容。”陆为民点点头,把身体撑起来,靠在床头上,“这一年省里变化不小啊。”
“你指哪方面?”苏燕青很敏感。
“很多方面。”陆为民淡淡的道:“感觉荣省长气势比以前更盛了。”
苏燕青瞥了陆为民一眼,“你从哪里感觉出来的?”
陆为民并非无的放矢,从今天邵泾川和荣道声来会见他们时的讲话,他就觉察到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很微妙,如果是经常看见二人讲话的人事感觉不出来的,只有像陆为民他们这种相隔一年多再见到他们说话,尤其是见到他们同堂讲话的人,才会隐约觉察到一些不一样。
邵泾川还是那样善于用手势来加强气势。很有点儿声情并茂的味道,而荣道声则显得更雍容淡定,并不需要什么手势,而是用眼神和语气的抑扬来控制场上的气氛。给陆为民的感觉,似乎两个人在斗法一般。
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种直觉,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陆为民没有回答苏燕青的问话,岔开话题:“龚德治走了,叶庆江来了,这变化还不够大?”
郭跃斌是在龚德治走之前回省里的,他担任了省纪委常委兼监察厅副厅长,算是给了郭跃斌一个不错的安排。
虽然在宋州担任市委常委、纪委书记,但是郭跃斌知道自己在宋州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尤其是在后期童魏二人都对纪委的工作有些约束,这使得纪委工作的开展也有很大影响,也让郭跃斌很是憋屈,不过他知道这种情形下自己要和童魏二人闹别扭绝对没有自己好果子吃,所以他选择了隐忍。而龚德治在离开昌江之前也征求郭跃斌意见,郭跃斌很干脆的表示愿意回省纪委,所以最终获得了一个这样不错的安排。
叶庆江是皖省省委常委、统战部长过来的,事实上也就在昌皖两省形成了一个干部交流,尚权智过去担任副省长,很快就又担任了省委常委、庐州市委书记,而叶庆江则过来担任省委常委、纪委书记。
苏燕青还在琢磨陆为民刚才说的那句话。荣道声的气势越来越盛了,这话里边蕴藏了很深刻的含义。
见苏燕青还在思考,陆为民也觉得有些挠头,这燕青也太执着于这个了吧,不过想想也是,省政府里边工作。不琢磨这些琢磨啥?
被陆为民打了岔,苏燕青也就不再想,把话题回到陆为民身上来了,“省里边现在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就让你到政研室上班?”
“怎么。你不乐意?”陆为民笑了笑。
“也说不上不乐意,要说你就在省里上班,那我们就能在一起了,过过小日子,不过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尤其是政研室。”苏燕青说得很直白,“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苏燕青那句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也勾起了陆为民的心事,的确,政研室这种以文字工作为主的活儿不适合自己,估计安排这个职务的人也是在膈应自己,当然如果说是自己去援藏时的一个临时安排也说得过去,现在援藏工作结束,如果再让自己在政研室呆着,就真的是在恶心自己了。
关键是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是在怎么考虑自己,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去找一找,现在去找合适不合适?
花幼兰离开,让陆为民在省里边失去了一个最能够交心的奥援,贺锦舟的确关系没说的,但是他只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而决定自己前途的却不是他能做主的,就像上一次援藏,很显然是有人特地安排,非贺锦舟能左右。
如果真的要让自己继续在政研室呆着,是不是可以考虑去团中央?这个原来在援藏时就考虑过的念头也浮了出来,在藏区工作时,花幼兰也曾经打电话问过陆为民,问他有没有兴趣在援藏工作结束时到团中央来工作,陆为民当时没有明确答复,只说要等到援藏工作结束之后再来考虑。
现在就该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燕青,这事儿我要好好想一想,不过我要告诉你,如果省里真的要把我搁在政研室而我又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就得又要分开了。”陆为民双手枕在脑后悠悠的道。
“那有什么?大丈夫志在四海,你想去京里,到时候实在不行,我想办法调到京里来就是了,我爸我妈年龄也大了,早就和我说起过这事儿,希望我调到京里去,再加上我爸马上也要退下来到政协那边去了,所以也在催我,要调动的话趁早。”苏燕青显得相当果决,“而且我也认为你去团中央是一件好事儿,你现在年轻,团委系统本身就是培养锻炼青年干部的摇篮,而且你在南潭时好歹也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团县委副书记,也算是有些渊源,如果能去,我相信对你日后发展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陆为民无言的笑了笑,去团中央当然有利,但是同样也有弊。
这种跟随某一个人的亦步亦趋实际上不是陆为民喜欢的,花幼兰在团中央不会呆太长时间,他有这个感觉。
中央对于培养女性干部和民主党派干部都有一个既定规划,花幼兰属于女性干部,而且是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地方干部,更有年龄优势,可以断言花幼兰的工作还会有调整,甚至可能就是不久后的将来,自己到团中央,花幼兰一离自己怎么办?难道又跟着花幼兰下去?
到了这个层面,这显然不太合适了,而且关键是陆为民不想给外界留下一个这样一个印象。
苏燕青最终还是强撑着身体起床了,办公厅那边的工作不是随便丢下就行,苏燕青也不是那种因为家事儿而丢下工作的人。
不过她出门时两颊那两抹鲜艳的潮红依然未褪去,弄得她在镜子前照了半天,甚至还用冷水镇了镇脸,但是效果不佳,就差捂着脸出门了。
陆为民甚至不无怀疑她到了单位上,那些在单位和她比较熟悉而又知道自己今天回来的同事,只怕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今儿个中午苏燕青做了什么好事儿了。
午睡起来,陆为民打开电视,还没有看个囫囵,电话就开始不停歇的响了起来。
这是难免的,援藏工作组归来知道人不少,关心的人也不少,事实上陆为民在援藏期间最大的一笔开支也就是每月的电话费。
最先打来电话的居然是萧樱,这让陆为民也小感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章明泉和关恒。
关恒已经正式担任阜头县委书记,不过他的任职也是拖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宋大成一直兼任着县委书记,虽然主要工作早就交给了关恒,但一直到孙震卸任丰州地委书记前夕,关恒的这个书记任命才下来。
丰州的人事变化也很大,孙震在去年十月正式出任青省副省长,这一步跨得够远,但是毕竟也是一个进步,对于他这个在年龄上有着明显优势的干部来说,到一个民族地区、条件艰苦地区去工作未必是坏事。
陆为民知道自己这只蝴蝶的到来已经彻底改变了孙震的命运,前世中孙震要到五年后才能正式晋位副省级干部,而现在历史提前了,当然任职地点也改变了,陆为民相信这提前赢得的五年,会让孙震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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