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是真有些迷茫了。
对感情婚姻,他发现自己越是回避,就越是彷徨,甚至现在都有一丝隐隐的恐惧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该怎么办,似乎每个人都可以,又好像每个人都可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可预测的变化,他不喜欢把毫无把握的未来交给别人,而更愿意自己掌控。
苏燕青、穆檀、岳霜婷、甄婕,每一个女人似乎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难以预测的烦恼,作为前世中被婚姻羁绊弄得精疲力竭的他,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有些抵触婚姻。
前世中婚姻羁绊不是指岳霜婷,恰恰是岳霜婷和他的婚姻是最为真实而平淡的,好聚好散,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冲突,而是有一种可离可不离的感觉,之所以离了,还是当时的陆为民觉得自己想要尝试一下新的生活,而事实上新的生活让他很困扰,甚至有些后悔离婚了。
岳霜婷淡泊的性子顶多也就是让婚后生活有些平淡罢了,但是却没有给前世中的自己带来多少困扰,而恰恰是和岳霜婷离婚后的几段几乎要谈婚论嫁的感情才让他弄得谈虎色变。
体制内,可以容许你离婚后独身不再婚,但是却很难接受你一直未婚,这个情况听起来很怪异,但的确是现实,一个没有婚姻的人,也就意味着从未成过家,很难让组织或者领导认为你是成熟的,而结婚之后离异甚至不再婚,那也说明你成熟过,只不过对婚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不愿轻易踏出这一步了。
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印象。前者会让人感觉你这个人很怪异,和正常人不同,而后者大家会觉得只是你对生活的一种选择罢了。在体制内那就是两个概念,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领导对你的看法。
所以陆为民不得不面对现实,接受现实。
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陆为民很罕见的发现岳霜婷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那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愉悦是他很久没有见到的。
“霜婷不错。你有没有考虑过她?”趁着岳霜婷帮着保姆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时,陆志华瞥了一眼陆为民,轻声问道。
对自己这个弟弟她很了解,带岳霜婷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不代表什么,但她是真觉得岳霜婷也许是一个合适的妻子。
陆为民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觉得这个问题很有难度么?”陆志华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沙发上,淡淡的问道:“还是你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
“姐,不完全是,霜婷是个很好的女孩。嗯,但怎么说呢?”陆为民有些苦恼,兴许她母亲的问题还在其次,他更为担心的是自己是否还会像前世那样和岳霜婷只有那么几年的缘分,岳霜婷这种淡泊的性子会在结婚后越来越明显。自己是像前世那样离婚,还是继续维系这段婚姻?或者岳霜婷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而有所变化,这些不确定都让陆为民感到头疼,他没有把握。
看见陆为民满脸纠结迷惘的表情,陆志华摇摇头。说自己这个弟弟在这方面是个弱智,一点不假,但是感情这个问题外界人是很难插言了,你看到的,觉得正确明智的,未必就真的适合当事人,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真正明晓。
国庆节后一个星期,杨永贵正式被省纪委立案调查,涉及的问题据说很多,上溯到十年前,这既在大家意料之中,又让很多人心有戚戚。
这标志着梅黄时代的彻底终结,虽然梅九龄的落马已经宣示了这个结果不可避免,但是作为梅黄时代最后一个留守宋州的市委领导,杨永贵至少在心理上是给了不少人一些安慰,但现在这份安慰也彻底湮灭了。
陆为民瞥了一眼市府办送来的文件,这是一批市府办内部人事任免,其中一栏内容是顾子铭正式任市府办综合科副科长,成为副科级干部。
这份任命来得有些迟,本来在七月就该下文,但是因为洪水的影响,很多内部人事任命都拖了下来,一直到九月才敲定,顾子铭的任职时间也是从九月开始计算。
手指刚摸到文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陆为民拿起电话。
“陆市长,我是曹孟非,有个事情我想先向您报告一下。”听到曹孟非声音有些紧张,陆为民心中也是一紧,“老曹,什么事这么急?”
“我们县里桐柏镇有三十多个人跑到省政府去上访去了,还有一拨人去堵了风云通讯的厂大门。”曹孟非声音低沉,“县里已经派人赶往省政府了,这边公安局的人也去了桐柏镇,和镇里的人正在处理那边堵厂门的事情。”
“哦?”陆为民心一沉,这个时候曹孟非专门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有些问题,照理说自己不分管信访维稳,他应该先向沈君怀汇报才对,“什么情况?已经到了省政府了?”
“我们刚得到消息,这些人是从桐柏镇直接坐车到昌州的,我们这边刚派人往昌州赶,按照时间估计那些人已经到了。”曹孟非语气有些急促,“主要还是在推进通讯电子产业园建设过程中一些拆迁户,对拆迁房屋的赔付面积认定上有异议,一直在上访,但是县里都一直控制着,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往省里跑。”
陆为民内心一阵烦躁,真是怕什么什么来,通讯电子产业园的建设上原本自己是不太赞同推进速度太快的,但是那个时候市里边盯着,认为这不能影响风云通讯及其附属关联产业的建设进度,后来杨永贵撒手不怎么管了,童云松交给自己,所以自己也要求遂安县里在拆迁进度上加快,县里边力度也很大,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拆迁赔付上主要存在什么问题?有异议主要在那方面?”陆为民强压住内心的烦躁,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县里准备怎么处理?”
“赔付异议主要是一些村民未经批准自行搭建的棚屋,按照规定,这些是不计入赔付面积的,但是这一部分人认为他们花了钱建设,县里镇上以前也没有反对,最起码要予以部分认定,所以在这一点上存在争议。”曹孟非硬着头皮解释:“县里现在还是准备先去省里把人接回来,另外再组成工作组下去开展工作。”
“工作组开展工作?你们这会儿才组成工作组,之前干什么去了?”陆为民忍不住说了两句,觉得这会儿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们给老沈那边报告没有?”
“杨书记已经报告了,请沈书记向省里报了。”曹孟非听得出陆为民声音里压抑着情绪,心里也有些不安,“陆市长,这件事情我们县里没有把工作做好,要向市委市政府作检讨,……”
“好了,老曹,工作没做好,下一步想办法弥补,现在是处理事情,干工作哪能没点儿闪失,只要是按照规定办事,到省里也好京里也好,也没什么,正确应对。”陆为民也知道现在说别的没有意义,估计这帮人已经到了省里,省里肯定会给市里打电话,这种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每年也要遇上那么几次,只是这一次去的人数不少,而且选在这个骨节眼儿上,的确让陆为民有些意想不到。
搁下电话之后,沈君怀的电话就来了,介绍了情况,段厚柏也接到了消息,准备与市信访办的人一道赶往昌州那边去处理,而围堵风云通讯大门这边则由沈君怀去负责处理。
站在窗前,陆为民琢磨着,他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要说遂安征地拆迁的事情也是夏天的事情了,在县里虽然也闹过几回,但是因为县里坚持只能按照规定的赔付面积来进行赔付,对于违建一律不予赔付,所以那一群人一直不服,也来过市里一趟,但是都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后来好像也就逐渐淡了下去,没听说有什么大的动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而且还是直接去了省里?
如果说是国庆前夕还勉强说得过去,抢在节前这个所谓敏感时段去上访,还有些因由,但是这国庆后几天去,怎么都觉得不太符合情理。
而且照理说像这样的敏感群体,当地县、镇、村几级纵然是工作无法做通,但是也应该是能够掌握了解一些动静的,怎么会毫无征兆的这拨人就往省里跑去了,而且这还是几十号人,这是需要一定的组织能力和鼓动能力的,不是那么简单。
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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