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第二天,晴空万里。
岁禾眼睛都没睁开就接到了来自璩昭的电话。
“岁禾,你醒了吗?”
人在不清醒的时候,听到的声音都是隔着一层纱的。
璩昭此时的声音在岁禾听来着实惑人,她扯过一个枕头用腿夹着,“嗯。”
一听就知道没有醒,璩昭轻笑一声,“今天有聚餐,别忘了。”
“不会忘的。”
把手机丢到一边,岁禾翻身下床把窗帘拉开,昏暗的房间驻进阳光,她移开眼,看到全身镜里的自己。
好像变更好了,又好像一点也没变。
上辈子是怎么样,这辈子她还是什么样。
她没什么追求,只要一切还原,只想璩昭变好。当一切事情都往自己所预知的方向走时,她很享受这种人生——比别人额外多出几年时间却依旧年轻的人生。
岁禾洗漱完,换掉睡衣下楼吃早餐,没想到在饭桌上看到了岁初。
“哥哥?”岁禾惊讶,“你怎么还在家里?”
“过来吃早餐。”
撕着吐司边,岁禾让岁初给她递牛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岁初是个工作狂,谁都知道。
“没有。”岁初把报纸叠好,“今天要去机场接客户,中午出发。”
“那你顺我一程。”
“去哪儿?”
岁禾说了一个地址,岁初蹙眉:“你怎么又要去找他?”
“什么叫又要?班里要聚餐,我找璩昭一起去而已。”
岁初不喜欢璩昭,岁禾见怪不怪,她把牛奶喝了,“你到底送不送啊?”
“送。”
就知道。
岁禾把撕完的面包边放到岁初的盘子里,笑吟吟地:“奖赏。”
……
车子开到璩昭住的小区门口,岁禾解开安全带,“谢谢哥哥。”
岁初睨她:“快点下车。”
“哥哥小心开车。”
岁禾习惯了岁初的面瘫,她下车,走开几步,回头,车还在。
她挥手:“走吧走吧!”
岁初把视线收回,摇首叹气道:“臭丫头。”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对那个阴阳怪气的璩昭那么好。
等车子开走,岁禾走进小区,连门口的保安大爷都知道她是谁,在她路过时还塞给她一块奶糖:“给你吃。”
岁禾弯了眉眼:“谢谢。”
手里抓着奶糖,岁禾按下了门铃。
没两秒门被打开,璩昭的脸露出来,“怎么又没带钥匙。”
岁禾是有这套房子的钥匙的。
这句式,和岁初那句如出一辙。
把奶糖顺手给璩昭,岁禾换鞋,“故意的,怕突袭让你慌张。”
璩昭把门带上,去厨房给她切西瓜,随口道:“我有什么你是不知道的?”
“这就难说了。”岁禾翻了翻茶几上的报纸,无趣,看向厨房那道忙碌的身影。
六年,让一个一米五的少年奔到了一米八五,也让少年蜡黄的面色变得白皙健康。璩昭长成了岁禾记忆里的模样,或者说还要更好看。
想来在健康的环境下成长真的很重要。
温柔耐心,乐观向上,丝毫没有变坏的趋势。
在外面,璩昭有着众多追求者,风评极好,当年被排挤的现象再没有发生过。
璩昭生理心理皆健康地长大了。岁禾与有荣焉。
她的任务似乎也完成了——虽然她仅仅提供了物质需求,但这也是她唯一能给的东西了。
西瓜切好,岁禾插了一块放嘴里,清甜的果汁解了夏日的炎热,她又插一块,“几点出门?”
现在刚过一点,璩昭说:“一个小时后。”
吃饭之前要先去唱歌。
“吃饭了才来的吧?”
岁禾点头,“你吃了吗?”
璩昭无辜地摇头道:“没有。”
“猜到了。”岁禾好脾气地起身,“我就会做蛋炒饭啊,不许说吃腻了。”
璩昭挑眉,“我就吃蛋炒饭。”
岁禾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璩昭视线不断,心里啧啧称奇,六年如一日的美好,是伪装得太好还是天性使然?
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岁禾,偶尔的试探就像丢进崖谷的小石子,从来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岁禾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她处事成熟,心态年轻,对每个人都很好,似乎在她眼中众生平等。
以前他还怀疑过岁禾对他好的原因,到后来才知道,她对其他人也这样。
自己不是特别的那个。璩昭并没有感到失落,只觉得有趣。
他喜欢控制住他人的感觉,而岁禾,却永远都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她是最完美的猎物,也是最具挑战性的那个。
让他迫切地想要征服。
可璩昭独独没想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