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小丫鬟到底懂些,脸色就变了变,愕然道,“您不会是”
周文茵蹙着眉头,脸色冷冷的坐在床上,没有说话。
怎么会这样
她如坠冰窖般,浑身冰冷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有身孕呢,若是传出来她就真的毁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周文茵心神俱灭的摇着头,求救的看着小丫鬟,道:“杜鹃,你是不是记错了,你一定是记错了”
“奶奶。”杜鹃按着了周文茵的,紧张的道,“要不要请个郎中来”她当然明白周文茵这个时候有身孕代表什么,也更清楚要是让人知道了,莫说她们近身服侍的性命,便是周文茵也是死路一条。
“不行”周文茵有些慌了神,她赤脚下了床来回的在房里走,紧紧的捂着肚子,“不行,郎中一来别人肯定会有所察觉的,绝对不可以。”
杜鹃跟在她后头走着,本就闷热的天气,主仆两人不过一刻便就大汗淋漓:“奶奶,您冷静一下。”小丫鬟顾不得抹汗,慌里慌张的道,“不管怎么说都要先确认,奴婢知道有个巷子里有个医婆,听说她常去牡丹阁那种地方,专门给里头的姑娘看诊,也给走了神的堕胎喂药,从来没有过失手的时候。”
“闭嘴”周文茵脸色,一巴掌扇过去,“我是牡丹阁的姑娘吗,亏你能想得出来。”
杜鹃被打的懵了,可是还捂着脸纠正道:“奶奶,您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只有这种龌龊的地方最不引人注意。”
周文茵又慌又气
薛明,这个该死的薛明,竟然给她惹出这样的麻烦来,她真想将他千刀万剐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她若是真的怀孕了,就真的只能像杜鹃说的这样去找这种医婆,她停下来目光阴冷的盯着杜鹃,道:“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奴婢知道,奴婢绝对不敢说。”她哪里敢说,恨不得自己刚刚不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周文茵在椅子上坐下来,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肚子,原来想要孩子的时候它怎么都不争气,不是滑胎便是难孕,如今倒好,竟然这么轻易就怀上了,她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倒霉
滑胎,对,她以前两个孩子便是滑掉的,这一回肯定也可以,她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对杜鹃道:“快,来打我,往我肚子上狠狠的打”她的头一个孩子,便是左京失手打掉的,他们起了点争执,正好左京吃了酒手下没有轻重,将她摁在床上,肚子撞在了床沿上,孩子便就这么没了
此后她又怀过一次,还是没有留住。
她不愿意想以前的事情,拉着杜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打我。”
杜鹃哪里真敢动手,便求着道:“奶奶,奴婢还是陪您去找那个姨婆吧,这样子就算孩子打掉了,也会危及您的性命的。”
“废话怎么这么多。”周文茵拉着杜鹃的手去捶自己的肚子,又嫌弃杜鹃不爽快,她爬到椅子上提着裙子砰的一声跳了下来,可肚子稳稳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死心又爬上去重新跳了下来,看的杜鹃心惊肉跳的,在一边急着道,“奶奶,您您别这样,会伤着自己的。”她话刚落,周文茵就哎呀一声崴了脚倒在了地上。
“奶奶”杜鹃跑上去扶着周文茵,周文茵懊恼的趴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连自己的肚子也要和我作对”
杜鹃吓的脸色发白,拉着周文茵起来,周文茵满面泪水的抓着杜鹃的手,道:“好,好,我随你去找那个医婆,现在就去”这个孩子只要多留一刻,便会多一刻的危险
杜鹃点着头,扶着周文茵起来,服侍她梳洗换了衣裳,梳头便出了门,马车刚出了粤安侯府的巷子,便有个小丫头自一边跑了过来,往跟车的杜鹃手里塞了个纸条便又匆匆跑开。
杜鹃手一抖不敢看,喊道:“二奶奶。”就将纸条递进车里,周文茵接了,她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因为这近两个月来,她和赵承彦见面都是用这样的方式,但凡赵承彦想见她时,便会让人送纸条来,约了她在福满楼见面,平日她都是欣然赴约,可是今天她一点兴致都没有,就烦躁的将纸条撕成了碎片,伏在炕几上低声哭了起来。
怎么办,她的心像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哭了一路,直到马车停下来,杜鹃在外面轻声道:“奶奶,我们到了。”她才擦了眼泪整理了衣装戴了帏冒下车,由杜鹃扶着进了个低矮的院子,院子里乱糟糟的,四处都堆着破旧的家具,还散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她不确定的朝杜鹃看去,杜鹃低声道,“奴婢方才已经确认过了,就是这里,那个医婆姓户,这边街坊都喊她户婆”
杜鹃话落,周文茵就看到有个穿着还算干净的婆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站着人,她一脸平静的道:“客人请里面坐”
周文茵看了眼杜鹃,杜鹃点点头,扶着周文茵跟着户婆进了房里,房间里很暗一股奇怪的药味充斥在鼻尖,四周的架子上也都摆着药和各式各样的瓶子,户婆让周文茵在椅子上坐下来。
周文茵并没有摘帏冒,户婆也不提,放了脉枕,周文茵将手放在上头,户婆三指搭在上头,闭目号了一刻,出声道:“两个月左右。”户婆收了手淡淡扫了周文茵一眼,习以为常的道,“时间有些久了,不过也无妨,我给你开三剂药,你拿回去分三天吃,吃完后孩子便就掉了”说完,就起身,随手在身后的柜子上取了三包药递给杜鹃,“切记,完事后一个月内不得行房,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杜鹃唯唯诺诺的接了,朝周文茵看去,示意她有什么要问的,周文茵却是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杜鹃就道:“多少银子”
户婆轻蔑的撇了周文茵一眼,淡淡的道:“五十两”
“什么,这么多”杜鹃惊了一跳,这婆子也太心黑了,户婆就伸手要去拿杜鹃手里的药,不屑道,“你要是不吃就将药还给我,别耽误我时间”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保不齐就是哪个大府里的小妾或者通房,背着主家偷人留的杂种,她们怕丑事暴露,通常都是遮遮掩掩的
这样的人,她不讹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
“要,要”杜鹃忙取了五十两的银票丢给户婆,抱着药跟着周文茵出去,周文茵若行尸走肉一般,她追了几步扶着周文茵,道,“奶奶,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她的意思,要不要去见赵承彦。
周文茵看看杜鹃手里的药,没有说话沉默的上了马车,杜鹃叹了口气将药藏进马车里,朝赶车的婆子摆摆手,婆子将车赶出曲里拐弯的巷子里,又朝粤安侯府而去,走了一刻周文茵忽然道:“去福满楼。”
杜鹃和赶车的婆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又原地将车掉头去了福满楼。
赵承彦在院子里等了许久,每次听到院外有脚步声,他都急切的开门来看看,可每次都是失望,就在他失魂落魄的猜着周文茵会不会来时,院门被人敲响,他挥退了黄公公,亲自跑过去开门,一见到周文茵他就高兴的道:“茵儿,你终于来了。”
“殿下”周文茵朝着赵承彦福了福,赵承彦便牵着她的手,道,“你跟我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说着便拉着周文茵进了房里,又反身关了门
“你看看。”赵承彦献宝似的拿了个小小的匣子出来给周文茵,“快打开看看。”
周文茵并未摘帏冒,隔着绡纱她看到匣子里放着一颗半个鸡蛋大小的东珠,赵承彦急切的道:“喜欢吗我今日在房里收拾东西看到的,我以前找了许久,没想到今天被我无意中碰到了,我觉得这颗珠子和你有缘,就拿过来送你了。”
周文茵敷衍的笑笑,道:“谢谢殿下,妾身很喜欢”
“你怎么了”赵承彦觉得周文茵有些奇怪,伸手去摘她的帏冒,等看到她的脸,他微微一愣,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周文茵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下来,给赵承彦斟了茶,自己又捧着茶慢慢喝着,可捧着茶盅的手却微微抖了起来,赵承彦见她没事,就高兴的说起今天在文华殿的事情,说了一半,周文茵忽然抬头看着他,声音很大的道:“殿下,我有身孕了”
房间里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赵承彦维持着方才说话的表情和动作,呆呆的看着周文茵。
周文茵额头的汗瞬间流了下来,她和赵承彦是四月中旬认识,四月底他们就在这间房里有了第一次的肌肤之亲可是,她很肯定这个孩子不是赵承彦,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可以赌一把,赌赵承彦相信她
若是赵承彦愿意为了这个孩子和太后对抗,那么她的未来就有希望,这个男人可以依靠,若是他不敢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她期待又绝望的看着赵承彦。
赵承彦木讷的端了茶盅喝了口茶,吞咽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在耳际,过了许久他不确定的道:“真的有身孕了”
“殿下不欢喜吗。”周文茵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妾身以为殿下很高兴的,原来是妾身想的多了。”她勉强笑了起来,可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妾身其实也不欢喜,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时候了,他会要了妾身的命。可是,妾身还是很高兴,高兴能和殿下有一个孩子,即便他无缘来到这世上,妾身也高兴,殿下不必害怕,妾身会自己解决好这件事。只是,往后可能要两个月妾身都不能和殿下再见面了,殿下自己保重”她说着站了起来,朝赵承彦福了福,抓了桌上的帏冒欲开门而去。
可动作却是极慢,她在等赵承彦的挽留。
“等等”赵承彦腾的一下站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文茵,一鼓作气的道,“我我很高兴”
周文茵惊喜的看着赵承彦。
“我很高兴。”赵承彦望着周文茵的表情,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们不能断了他的性命,这件事你等等我我去和祖母说,让她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要看着他长大成人,养在膝下”
“殿下。”周文茵扑过来偎在赵承彦的怀里,哭成了泪人,“殿下的好妾身记得,可是这个孩子不能留,他要了妾身的性命也就罢了,可是会影响殿下的声誉。更何况,您刚刚定了亲事,若是传出去,亲事很有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我根本不想要那什么长兴侯的小姐,我只想要你,想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赵承彦满脸通红的握着拳头,像是要奔赴战场似的道,“你等我,我现在就回宫,把这件事告诉太后。”话落,他不等周文茵说话,松开她大步流星的出了门。
周文茵沉默的看着赵承彦出门,等听到院门关上的声音,她才虚脱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她是不是太冲动了要是太后大怒执意要除去她和孩子怎么办
她心里又开始不安,冷汗簌簌的落,她想考验赵承彦,如今他受住了自己的考验,但接下来怎么办,她却没有想好。
周文茵紧紧咬着唇瓣,事已至此,就只能和太后搏一次
赵承彦毕竟和太后不是嫡亲的祖孙,所以,太后还是要顾忌赵承彦,若这会儿让赵承彦和她离心,对于太后来说,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周文茵独自一人坐在房里,不知不觉已经日落西山,杜鹃小心翼翼的进来,问道:“奶奶,我们回去吧”她的话刚落,忽然,谢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无声无息的站在了门口,周文茵骇的脸色发白,谢嬷嬷就冷笑着道,“左二奶奶,太后喧您进宫。”特意强调的“左二奶奶”这个称谓。
不用谢嬷嬷说,周文茵也知道这个时候进宫是为了什么,她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随着谢嬷嬷进了宫。
坤宁宫的正殿没有像平时一样灯火通明,只有偏殿里有淡淡的光线透出来,周文茵每走一步便大汗淋漓,宛若置身深渊一般,可不管她多慢,这段自正殿入偏殿的路却走的极快,转眼的功夫她便进了门。
她知道,这是一段改变她命运的路,走过去便是康庄大道,过不去她就身败名裂。
她进了偏殿,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却满面坚毅的赵承彦,她心里一震害怕的将目光移开朝罗汉床上投去,太后娘娘穿着一件绛红色团寿纹对襟宫装,阴沉沉的坐着,目光如利箭一般的望着她。
“妾身参见太后娘娘。”周文茵走过去在赵承彦的身后跪了下来,太后忽然目光一动,抄了手边的一只粉彩蝶戏兰的花瓶就朝周文茵丢过去,她动作太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周文茵只觉得耳边砰的一声,随后才觉察出额头上的痛楚,她哀嚎一声捂着头栽在了一边,血就顺着她的指缝渗了出来。
“茵儿”赵承彦惊的忙扑过去将周文茵搂在怀里,“你怎么样。”就看到横在她的额头上有道拇指长短的裂口,触目惊心的往外渗出血来,赵承彦慌了手脚,朝着谢嬷嬷吼道,“快去请太医”
这里是坤宁宫,没有太后的命令,没有人敢出去。
“祖母”赵承彦拿帕子给周文茵捂着额头,急着道,“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您若有气就朝我撒,和茵儿没有关系孙儿求您,快去请太医来。”
太后望着赵承彦急的快哭了的样子,忽然就笑了起来,赵承彦的胆小懦弱怕事,从来不敢和她起来,您知道薛致远薛大人吧”
太后不知道皇后要说什么,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薛大人有个侄儿”皇后说着,像是普通人家儿媳和婆母说隔壁人家见不得人的阴私一般,神情里露出种少见的俗气,太后厌恶的皱眉,就听到皇后道,“那孩子比承彦略长两岁,也是不懂事的闹腾,先是害薛季行差点死了,后来又跟着自己的表姐跑了,听说他表姐成亲后,他还不离不弃的跟着呢,自己的事情也不管,可真是让人不省心。”
太后终于知道皇后要说什么了,便冷淡的道:“这是薛家的事,你今儿怎么这么好兴致和我说这些。”
“臣妾觉得恶心”皇后掩面像是赶苍蝇似的道,“薛二公子的表姐,便就是左二奶奶,两个人之间啧啧”
太后喝茶的手一顿,抬眸看着皇后,目光里皆是审视,皇后接着又道:“四月初吧,左夫人不是将左二奶奶送回家吗,听说在头一天,她还将一身是伤的薛二公子也从家里丢出去。臣妾可真是想不到,左二奶奶那么文文弱弱的人,竟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皇后。”太后面色不善,“哀家可真是意外,你竟然也会说这种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
皇后掩面一笑,摆着手道:“算了,母后不爱听,那臣妾不说了。”话落她站了起来,道,“那母后早点休息,臣妾告辞了。”话落,扶着端姑姑案首挺胸的出了偏殿。
“太后。”谢嬷嬷道,“要不要奴婢去查查”难怪周文茵方才不让太后号脉,原来是怕月份深了被太医诊出来。
“贱人”太后眯着眼睛,道,“去和太医院说一声,把安胎药换了”
谢嬷嬷一惊,道:“这样,殿下会不会”太后摆摆手,道,“先把那个孽障除了再说。”孝期苟合也就罢了,竟然还拿一个孽种来骗她,她以为她是谁,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以为捏着了承彦她就非得顾忌,便是赵承彦也得看着她的脸色吃饭。
谢嬷嬷不再多言,应了是。
第二日一早周文茵起床洗漱,她头上包着棉布,在钟粹宫中散步,昨晚来的匆忙加上她额头有伤,没有细看,如今再细细打量这钟粹宫,可真是不及坤宁宫一半的好,难怪太后当初闹腾着要搬回去了
将来,她也不会住在这里,她听说在承乾宫不远有个长春宫,到时候她要和赵承彦说让她住在那里,这样,赵承彦下了朝去看她也很方便。
周文茵信步走着,悠闲得歇了个午觉,下午起来后赵承彦就赶了过来,两个人偎在钟粹宫中说着情话,有着从未有过的舒适和情意绵长,周文茵靠在赵承彦怀中,低声道:“殿下往后会一直对妾身好吗。”
“那是当然,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赵承彦低头看着她,满目的爱意,“若是可以,便是连亲事我也不想要,我只要你一个人。”
周文茵掩面而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太后娘娘听到了,定然又会大怒的。”
赵承彦士气顿时消了半截,果真不敢再说。
“殿下先忍忍。”周文茵贴在赵承彦的耳边,道,“等殿下成了君王,这些忍耐也就不会再存在了,到时候,天下都是您的,谁还敢让您忍耐,让您受气”
赵承彦想点头,可是想到了太后,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可是,太后她”他没有外家,靠的全部都是太后的势力。
“嘘”周文茵抱着他,低声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到时候我们再商量这些事,殿下别怕,妾身会永远陪在您的身边。”
赵承彦点点头,又觉得信心大增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天色渐暗下来,赵承彦便要起身离开:“我不能在宫中留夜,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多保重,若是有事就去谢嬷嬷,她心好,会帮你的”
“我知道了,殿下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周文茵依依不舍的送赵承彦出门,赵承彦又舍不得回来抱了抱她,两个人又在殿门口毫无顾忌的说了会儿话,赵承彦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周文茵看着赵承彦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笑了起来,她只要全心全意的抓住赵承彦就足够了。
“二奶奶。”杜鹃端着过来,笑着道,“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周文茵一愣,问道:“什么药”杜鹃就回道,“上午太医院送来的安胎药,说是要喝几剂才成。”
“知道了。”周文茵接过来,端着药在鼻尖闻了闻,忽然一愣朝杜鹃看去,杜鹃一愣不解,问道,“怎么了”
这个药的气味周文茵太熟悉了,她第一次小产的时候,郎中给她的开的药里便就有这样的气味,还有,左京的通房柳儿怀孕时,她让梨花灌进她嘴里的药也散着这样的气味。
她很确定,这药绝不会是安胎用的。
“快去倒了。”周文茵推着杜鹃,“这药不是安胎药。”她站了起来,亲眼看着杜鹃慌乱的将药倒在了花盆了才松了一口气
宫里头,除了太后没有人敢给她送这样的药,可是,昨晚太后明明答应了,怎么今天忽然又改变了态度了
这一夜一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改了主意
“不行”周文茵对杜鹃道,“你快去把殿下追回来,我不能留在钟粹宫,我要和他一起回十王府”
杜鹃的性命和周文茵是绑在一起的,她闻言立刻提着裙子飞快的跑了出去,可是过了一个多时辰,杜鹃却是无功而返:“奶奶,殿下不在十王府,奴婢打听了,说是去了锦乡侯府,似乎是锦乡侯府出事了。”
“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周文茵凝目看着杜鹃,杜鹃摇摇头,周文茵便推着她道,“那你去坤宁宫外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杜鹃应是而去,过一刻大汗淋漓的跑回来,低声道:“坤宁宫宫门锁了,奴婢看到苏公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像是背后被人追着似的。”她说着一顿,又道,“奴婢还去了凤梧宫,凤梧宫的殿门也是关着的,所有人都静若寒蝉似的,走路都没了声。”
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坤宁宫会变成这样,周文茵直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到底什么事
什么事能让太后和锦乡侯府如临大敌。
“你再去锦乡侯府。”周文茵心里砰砰的跳,太后既然给她送了堕胎的药,就一定会派人来查看她的情况,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人过问她,周文茵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她一定要弄明白,“一定要打听清楚。若是能找到二皇子,那就最好。”
杜鹃点头应是气喘吁吁的跑了出去,周文茵如坐针毡般在空无一人死气沉沉的殿内来回的踱着步子,直到太阳缓缓落了下去,她才在殿门口看到杜鹃的身影,她迎了杜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锦乡侯府的门也是关着的,外头还有官兵围着了。还有,锦乡侯和徐三爷都被锦衣卫带去西苑了,太后娘娘刚刚也赶去了西苑”她说着抹着汗又道,“还有殿下,殿下也去西苑了。奶奶,奴婢在锦乡侯府的门外听到了官兵说了一句什么龙袍”
周文茵耳朵里就嗡的一声,随即她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龙袍她怎么将这件事忘记了,寿山伯府找到龙袍以后怎么处理的,她没有再打听过,难道他们将龙袍送到锦乡侯府去了吗
怎么会这样。
周文茵周身冰冷,开始禁不住的抖了起来,她拉着杜鹃的手,结结巴巴的道:“快去薛府找到薛明,让他来救我”出了这种事,太后一定不可能再留他,赵承彦也护不住她了。
“奶奶。”杜鹃也开始抖,她当然知道那件龙袍是怎么回事,她跪在地上,和烂泥似的起不来,不行,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大厦将倾,她们命如草芥的下人哪里还有活路,杜鹃强撑着爬起来,道,“好,好,奴婢这就去请薛二爷”说着,她提着裙子飞快的往外跑,周文茵想喊住她,可是早没了杜鹃的身影。
杜鹃能顺利的出去,但是她不能,怎么办,她要怎么自救。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自从左京死后,她便被上天眷顾,一路顺风顺水到今天,期间便是连左夫人和太后都奈何不了她,所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胡思乱想了许久,忽然,鼻尖闻到一股焦烟味,随即有纷乱的脚步自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乎还有隐约的打杀声。
周文茵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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