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客栈靠近朝阳门,轿子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幼清戴着帷冒立在东升客栈的门前。全文字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纷纷朝她这里看,因看不清面容,就只能对她的衣饰装扮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幼清只当没有看见,扶着采芩抬脚上了东升客栈前头的三阶台阶,因为是早上,客栈里来往的人并不多,里头跑堂待客的小厮立刻看到了他们,眼睛骨碌碌转着将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
夫人穿的是时下新兴的川花褙子,面料是上等的妆花缎,露在外头的手指纤细修长青葱似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再去看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一个清丽沉稳,一个俏皮活泼,还有跟着的两个侍卫,一个身高体壮目露杀气,一个虽有些坡脚,但样貌周正神色间正气凌然,小厮在东升客栈做了好些年,这看人说话的本事是头一件要学的,所以立刻就判断出这一行人来头不小,他当即换了笑脸迎了过去:“贵客临门”他弯腰行了大礼,“小的有什么能为夫人效劳的,若是打尖我这里有上等的院子,若是吃饭,我们南北菜色齐全,甚至还有望月楼来的外邦厨子,您尽管点,包您满意”
采芩倒忍住了,绿珠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和幼清道:“太太,他可真能扯”扯哪里不好,扯望月楼的厨子。
幼清也轻轻笑了笑。
小厮一听绿珠说他闲扯,立刻就要辩驳,幼清摆了摆手,让采芩递给他一串铜钱,小厮收了打赏顿时眉开眼笑,问道:“夫人这是要找人您尽管说,只要住在我们客栈的,小的立刻就能给您找出来,即便不住在这里,小的也能给您找出来。”
嘴巴确实了得,改日得让胡泉过来瞧瞧,采芩解释道:“我们确实来找人的。”她说完朝路大勇打了个眼色,路大勇立刻上前挨着小厮说了几句,小厮立刻道,“您一说小的就知道了,你们随我来,她们就住在后院里头”
路大勇就朝幼清点了点头。
“小姐。”采芩低声道,“昨天那位谢周氏不是说会派人在客栈门口迎我们吗”
幼清颔首,低声道:“门外那个丫头应该就是。”采芩闻言回头飞快的扫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个小丫头正探头探脑的朝他们这里看过来,约莫是听了自家太太说会有宋府的下人过来找她,可如今幼清亲自来了,她可能就有些不敢确认。
采芩没有再说话,扶着幼清穿过正堂去了后院。
引路的小厮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介绍东升客栈的规模和优势,道:“夫人住在这里保管您宾至如归,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就和在家里一样”
“你就消停一会儿吧。”绿珠听不下去了,就觉得他聒噪的不得了,“我们就住在京城,好好的发什么疯跑你这里落脚,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老老实实带我们去找人就好了。”
“这位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厮笑着道,“这人活一世,总有出门探亲游玩的时候,我们东升客栈可不止在京城有,这大周绵延千里数百州府县,不管哪一处都有我们客栈,您若出去只管报小人的名号,他们定当会给你们一个实惠的价格”
绿珠一听他喊自己大姐,顿时不高兴了,跺着脚道:“你喊谁大姐,你瞧着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吧,我哪里是你的大姐了。”
“误会,误会。”小厮道,“我这是随口一说。姑娘可千万别介意。”
绿珠哼哼了两声,指着跟在身后一声不吭的江泰就道:“你小心些,再胡说八道的,我就请我们江大哥把你骨头给拆了。”又与有荣焉的道,“他要收拾你,不等你喘息的功夫,你小命就没了。”
小厮闻言顿时朝江泰看去,随即就缩了缩,抱着拳求饶:“小的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绿珠哼哼了两声,昂着头气顺了点。
江泰跟在后头虽依旧面无异色,但视线却飞快的撇了眼绿珠
“就是这个院子”小厮指着一间关着门的院子,“您说的凤阳来的女眷都住在这里,四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还有几个仆妇和丫头。”
幼清点了点头,小厮就殷勤的上去敲响了门,不过几息的功夫,里头有人隔着门戒备的问道,“谁”
“我是店中的小厮,有位夫人来找你们,您开个门”小厮直皱眉,这青天白日的弄的这副样子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店里藏了逃犯呢。
门后安静了一会儿,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还有女子小声议论的声音,紧接着院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幼清就看到谢周氏的一双眼睛探了出来,在她面上打量了一番似乎隔着面纱她没有敢认,就去看采芩和绿珠,顿时眼睛一亮大开了门:“宋夫人”
幼清微微颔首,谢周氏高兴的迎出来:“您怎么亲自来了,我们在京城不认识人,所以难免戒备了些,多有怠慢还请您谅解”说着做出请的手势,“您快里面坐”
幼清颔首由谢周氏引着进了院子。
谢周氏边说着话边打量了眼江泰,心头微骇,对幼清的身份越发的好奇
幼清望了眼院子,是个小小的约莫五间房的四合院,院子里晾晒了衣裳,昨天的几个孩子正围着院子中间的花坛和着泥巴玩,只有昨天那个拦着轿子的小男孩起身和她的行了礼,又蹲下去继续和泥巴。
岑太太以及其他两位太太都站在了各自的房门口望着幼清一行人。
“去我房里坐吧。”谢周氏抱歉的道,“因为是客栈,只能委屈夫人了。”她说着又朝其他三人道,“到我房里来,一起听听夫人怎么说。”
金太太和陈太太当即就跟了过来,只有岑太太犹豫了一刻才提着裙子跟着进了房里,谢周氏给幼清倒了茶。
幼清将帷帽摘了下来,望着几人道:“昨天去大理寺怎么样,可见到你们老爷了”
“根本不让靠近。”谢周氏说着心有余悸的道,“我们只听到了里头动刑的声音,也不知道打的是谁,这几板子下去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几个人又开始抹着眼泪。
“你们也是官太太,正堂官审案你们也不陌生,但凡开了堂不管堂下什么人,开堂的五板子肯定是难免的。”幼清淡淡的道,“至于后面还打不打就要各人的悟性和造化了,所以你们也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她们就是因为太知道牢里的那些龌龊事儿,还有堂审的规矩,所以才急的火烧蚂蚁似的,谢周氏道:“不瞒您说,昨儿晚上我还做了噩梦,梦见我们老爷被被押在了菜市口正要问斩呢。”
“宋夫人。”岑太太一直都很冷静,她沉声看着幼清,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们。”
幼清眉梢一挑望着她,随即淡淡的回道:“我没有要帮你们。这通天的案子我也帮不了你们。”她的话一落,其他几个人都停了哭诧异的看着她,幼清却话风一转,道,“但是,你们自己却能帮你们和你们老爷”
几个人面面相嗤,不解的看着幼清,岑太太问道:“我们要怎么帮自己,宋夫人不凡直说”自己帮自己谈何容易,她们若咋凤阳在虹县,还能说这样的话,可是到京城来,到处都是官,每一个官都比她们大,衙门林立她们哪里知道去哪里找什么人,哪里知道怎么样做才能对自己有益
至于眼前这位宋夫人到底什么目的她昨晚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明白,可是,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奔着利益的,宋夫人这么古道热肠的,不可能毫无所图
“我没什么可直说的。”幼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岑太太,道,“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正如昨日谢太太所言,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呢,无论是财还是权你们现在都没有,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你们还能有什么能我一个女子惦记的。”
岑太太暗怒脸色微红,不悦道:“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刚才说了,你们可以帮你们家的老爷,至于我最终的目的,不是你们,也不是你们的老爷,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她说着微顿,又道,“我且说说,你们若是觉得可行,我就想办法安排你们见你们老爷一面,若是觉得不行,那也无妨,等你们老爷定了罪,是拖到菜市口还是充军流放,你们总能见上他们一面的。”
谢周氏满脸焦急,望着幼清道:“宋夫人您说,我们听着,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照着您的话去做”
幼清微微颔首笑望了眼岑太太,徐徐道:“你们老爷犯的什么罪我并不知道,他们手中是不是除了守护祖陵不力的罪名外还有没有别的罪名我更不知道,但是我却是明白,在这祖陵的案子中,他们都是从犯按大周律例,从犯若有举报他人罪名,又有有力证据者,一旦核实罪名立刻减轻其本人的罪罚,就凭这一点你们就能让你们的夫君细细谋算一番”
“这”谢周氏有些没有明白,不由朝岑太太看过去,岑太太神色中满是震惊,她沉声问道,“宋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劝我们的老爷检举鲁大人”
真是聪明的女子,不知道那位虹县的县令是不是也是聪明人
“原来是这样。”陈太太有些焦虑的站起来,来回的在房里走,“鲁大人位高权重,恐怕一两件小事对他没什么影响吧,更何况,他已经定了罪了,我们若是再检举大理寺会重新翻案再审吗。”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会”幼清一字一句的给众人解释,“不管你们老爷在凤阳在虹县如何的受人尊崇,可是在京城他们的官职实在太不起眼了,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可是鲁大人不同,他贵为封疆大吏在朝中又有强硬的后台,大家的视线只会盯着他,而不会在乎你们的老爷。”又道,“皇陵失守是大罪,你们是想让自己的夫君替鲁大人完一顿,问岑太太,“姐姐,您说宋夫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她是不是和鲁大人有仇”
“现在还不清楚。”岑太太道,“但是现在来看,局面对我们是有帮助的,若真有人要对付鲁直,那我们老爷说不定真的能在其中得到好处,只要有好处,我们就要试一试。”她们现在没有门路,能有人给她们指条路走,对她们来说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好了。
幼清自东升客栈出来,路大勇护着轿子低声道:“小姐,外头没有什么异常”幼清嗯了一声,吩咐道,“这两天你就守在这里,留意着她们,顺便保护她们的安危”
路大勇应是,和江泰打了招呼,又重新回了东升客栈。
幼清则回了家中,远远的就看到胡泉站在巷子口里等她,见幼清的轿子回来他立刻迎了过来,道:“太太,老爷刚才派人回来了,说今天中午回来用膳,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
宋弈要回来,幼清正打算请江泰走一趟呢,她笑着点了头,进门就吩咐周长贵家的让厨房烧好热水给宋弈梳洗,又备着宋弈爱吃的菜,她自己梳洗了一番坐在宴席室里想着祖陵案的事情,外面就听到胡泉高兴的喊老爷好的声音,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掀了帘子出门,果然就看到宋弈穿着她昨天送去的细白长袍负手站在院子里和胡泉说话,他笑容温润,像一道蜿蜒流淌在山涧的溪流,清澈明亮,透着雍容矜贵和让人难以握住的疏离之感
“您回来了。”幼清高兴的道,“热水备好了,要不要先沐浴再用膳”
宋弈听到幼清的声音,在转身的一瞬间眉梢眼角上的笑容就柔和了几分,像是温热的泉水,叮叮咚咚的冒着热热的雾气,他信步过去低头看着她,柔声问道:“昨晚挺好的吧”
“挺好的。”幼清笑着道,“到是您,在西苑还好吧,有没有时间睡觉,晚上吃饭了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令宋弈笑容越发的明亮几分,他一一答了和幼清并肩进了宴席室,幼清吩咐玉雪给宋弈准备洗澡水,自己则亲自给他斟了茶:“我昨天去郭府了,在那边用了午膳才回来的。”她把昨天在郭府的事情和宋弈说了一遍,“郭老夫人和郭夫人待我都很客气,你放心吧。”
宋弈微微颔首,幼清就说起凤阳几位女眷的事情:“我昨天到郭府时,在门外见到几个女眷正堵着郭家的侧门,我当时便觉得奇怪,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们就是关在大理寺的几位凤阳官员的家眷。”
“这么巧”宋弈眉梢微挑,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做的。”他直觉幼清不会和他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不但如此,她必然有所行动。
幼清就将事情的前后细细告诉了宋弈:“既然那两位官员不肯松口,那就让这些女眷去劝说,和自己最亲近的人,想必他们心里也有动容”
宋弈显得很意外,她望着幼清,道:“你见到那几位妇人时,就想到了这件事”
幼清点了点头,宋弈就赞赏的看着她,道:“正瞌睡你便送枕头来了。”他轻轻一笑,“我正欲夜里让方徊走一趟,用些小法子让他们在奏疏上签字。你这个法子好,四两拨千斤的就解决了我的难题”
幼清就怀疑的看着他:“真的一顿又道,“那你能安排她们进大理寺的牢房吗,要不要我去找姑父帮忙”
“不用惊动薛大人。”宋弈很认真的道,“晚上你着人去通知她们一早让她们在大理寺外面等,届时会有人带她们进去的”
幼清松了口气,点头道:“好”她应了一声,立刻喊采芩过来,“你和胡泉走一趟东升客栈,告诉她们明天卯正在大理寺外面等”
“是”采芩应是而去。
幼清又和宋弈商量祖陵案的事情:“要是那几位大人写了奏疏检举鲁直,大理寺重新立案审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若是鲁直不咬出严阁老来也就罢了,一旦牵扯出严格老,他不会坐以待毙的吧”
“嗯。”宋弈很惊讶幼清能想的这么远,“没有他的事,他自然会替鲁直周旋一二,一旦牵扯出他来,这件事就不会如现在这样风平浪静了。”他说着,隔着炕桌凝目望着幼清,柔声道,“害不害怕”
她害怕吗说实话以前是有的,可是自从知道宋弈的安排和打算后,她就不再害怕了,好像有人给她指明了一条路,虽知道前面荆棘密布,可因为能看得到危险,她反而镇定下来,而且,这一路她都不是一个人在走,所以越发的淡然从容。
“不害怕”她很坚定的摇摇头,“因为看的清楚,所以不害怕”
宋弈轻轻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发说,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回了她。”
“那你怎么想的。”宋弈望着幼清,幼清则回道,“望舒的事情我以前是很生气,可是现在她武功也没有了,我若再生气记仇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她看了眼宋弈,“从道义上来讲,她毕竟是你的属下,如今沦落至此,我不并反对她住到家里来。”
“那就依你。”宋弈有意让幼清卖周芳和戴望舒一个人情,“你告诉她们,我同意了”
幼清眼睛一亮,笑着道:“好”其实她完全想像不出宋弈发火时是什么样的,这样温润无害的人物,真的会拍着桌子说把戴望舒的武功废了太让人觉得惊奇和违和了。
“想什么呢。”宋弈笑道,“我出去了,你在家里乖乖的。”
她又不是孩子。但幼清已经习惯了他这副语气,点头道:“你也小心一些。”送宋弈出门,宋弈这次未乘轿子,而是负着不急不忙的走上了街
宋弈离开没多久采芩便回来了,和幼清回道:“奴婢和她们说过了,她们明天一早就会去大理寺门口等着”
幼清微微颔首和采芩进了房里,让人将桌上的碗筷撤走,她靠在罗汉床上略歇了个午觉,等她下午醒来时,绿珠轻声和她回道:“方才春银来过了,说隔壁的祝老太太以及祝大奶奶,祝家的大少爷到了”
“来了这么多人”幼清眉头微拧,问道,“春银还说什么了吗有没有回去告诉姑母,姑母可说了什么时候邀请祝老太太去家里做客”
绿珠回道:“听春银的意思姑太太是已经知道了,约莫就这两三日的功夫就会请祝家的老太太过府做客。”她顿了顿又道,“不过瞧着春银来去匆匆的,如临大敌似的,奴婢感觉祝家的来的人约莫不大好相与”
祝士林成亲的时候来的是祝士林的一位堂嫂,这一次来的这位似乎是正经的嫂子,还带着年纪不小的侄儿一起,他不用读书吗难道来京城是有别的打算
前一世祝家有没有来人幼清一点都不记得了。
“等姑母那边做东请过,我们也要准备一下请她们过来坐坐。”幼清说着吩咐绿珠,“你去和胡泉还有周妈妈商量一下,让胡泉找些京城的小玩意,按着年纪备着回礼,让周妈妈备桌席面,精致华贵点的。”这还是他们成亲后,第一次在家中请客做东。
“奴婢知道了”绿珠知道幼清这是在给薛思琴撑面子,娘家的人越得势,她在婆子就越能挺直了腰杆。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幼清又将宋弈同意戴望舒住进来的事情告诉了绿珠,犹豫道:“别的倒不担心,就怕路大哥和她见了面尴尬”当时就是戴望舒打伤的路大勇。
“奴婢也不喜欢她。”绿珠笑嘻嘻的道,“不过现在仇怨都过去了,惦记着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大家都一起当差,睁一只闭一只眼就好了。”
幼清点点头:“稍后你去和江先生说一声,让他去一趟望月楼把这事儿告诉周芳,她那边安排好了就可以直接过来了。”
绿珠应着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幼清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心里惦记着大理寺的堂审有点急躁,就将给方明晖做的衣裳拿出来,一直磨着到晚上宋弈回来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歇下,第二日一早她送宋弈出门,她就等着江淮回来给她报信,直到下午江淮终于回来了,幼清有些情急的问道:“怎么样,剩下的两个人劝住了没有”
“点头了,还亲自操笔写了奏疏,弹劾鲁直十二道罪名,折子今天下午就由郭大人亲自递进了内阁,想必明天一早朝堂就能轰动了。”江淮也很期待,“到时候就看那鲁直还怎么猖狂。”他还没见过哪个人这么狂妄有恃无恐的,在牢里还吃酒吃肉一副天塌不下来的样子。
分明就是有所依仗
“嗯。”幼清点着头,“鲁直那边也要和宋大人说一声,不能把人逼急了,回头他若是想来个一死了之,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江淮拍着胸脯回道:“您就放心吧,方徊和十七都在那边呢,他就是想死也死不成。”
幼清松了口气,颔首道:“那就好”江淮说完,又道,“爷这会儿在西苑陪圣上呢,蔡彰今天推荐了一个姓张的道士,说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现在陶然之急的团团转,宫里也热闹了起来。”
蔡彰推荐了张道士是不是张茂省自辽东来的,自称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不过她记得是景隆三十六年进宫的,而且推荐他的人也不是蔡彰,而是锦乡侯啊
怎么这一世变成蔡彰了呢。
幼清想不明白,不过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她和江淮道:“你告诉宋大人,让他安心在西苑好了,家里没事。”
江淮点点头,对幼清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越发尊敬的道:“那属下走了”
幼清颔首,江淮则出了院子,她高兴的喝了两杯茶才压制着自己太过期待的心情,鲁直只是开始。
严安从西苑回来,他穿着官府,花白的头发,身形清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全然不似年近古稀的年纪,他靠在轿撵上想着宫里的事情。
因为蔡彰突然推荐了张茂省,圣上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将人留在了西苑,陶然之知道后急的跟火烧到眉毛似的,就差没了分寸,他若不去将他稳定下来,倒时候还不等张茂省出手,他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了。
严安的轿撵穿过会极门在长长的夹道中停下,他刚了下来轿子,就有个小内侍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阁老,可算找到您了,您再不回来内阁都快炸开锅了。”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严安捋着胡须跺着方步边走边道,“是不是夏老鬼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内侍回道:“这回可不是夏阁老,而是大理寺那边出事了。”严安脚步一顿,问道,“大理寺出了什么事”
小内侍就语速飞快的回道:“今日和鲁大人一同押解进京的几位大人都一起反口了,几个人联名写了弹劾鲁大人的奏疏,一共十二道罪名,桩桩都是捅了天的大罪。就在刚才郭大人把奏疏送进内阁了。”
严安微眯了眼睛,露出一丝凶光来,冷声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做的手脚。”那五个人原本好好的,审理鲁直时他们还做的堂供,现在怎么好端端的改了口,若说背后没有人使了手段,他都不相信。
“今天早上那几位官员的家眷进了大理寺,等她们出来时,那几个人就反口了,肯定是他们的家眷和他们说过什么了。奴婢瞧着那几位家眷估摸着也是受人蛊惑了。若不然她们一群妇人人家,那能想到这些事儿。”小内侍说着抹了把汗,这一次的事情的确不是出自夏阁老之手,至于郭大人就更加不可能了,他素来耿直耍不出这些手段的
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他还真不好判断
“那几个人妇人现在何处”严安边走边道,小内侍回道,“住在东升客栈”
严安步子不停,心头立刻就有了计较:“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说着微微一顿脚步一转朝外头走,“你去誊一份奏疏出来拿去给鲁直那个蠢货看看。”又道,“我现在去西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那东西送去西苑”话落又重新上了轿撵往西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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