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光亮的院落中,忽地笑浑身血迹的被人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一桶冷水泼下,忽地笑猛然间被惊醒。
他抬起头来,朦胧的双眸眨了眨,咳嗽了几声之后,从他的嘴中咳出了一滩血块。
抬起头来,目光所看之地,尽数是一群身穿青色皮甲的男人。
“忽地笑,呵,想不到吧?有朝一日,你竟然会落得这般的境地。”
院落正中央的火把燃起的火光,照射在了其中一人的面庞上。
火光映照之下,这人的面庞在忽地笑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刹那间,忽地笑再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人之后,面色不禁变得苍白了起来。
“你?!苦木?!”
眼前这人的面容长相,竟然是与那苦木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而在看到了这张面庞之后,忽地笑差点就是惊的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你不是苦木。”
在缓了两三秒过后,忽地笑看着这人说出了这话。
虽然说眼前的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与苦木近乎一样,可是忽地笑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家伙,绝对不是苦木。
“呵,怎么?在看见这张脸的时候,就连你忽地笑都有那么一瞬间,认为本王是苦木那个小子?”
这个外表酷似苦木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而在他的言语之中,则是自称本王。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是这般的长相?”
忽地笑想要大喝一声质问着对方,可是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自己浑身伤势的隐隐作痛。
“本王是谁?忽地笑,你该不会真的忘记了吧?嗯?嗯,也对,像你这般曾经高高在上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又怎么可能会记得,本王的名号呢。”
这男子舔了舔嘴唇,他从一旁人的手中接过了一根荆棘鞭,狠狠的甩在了地面。
“不过现在,你这个家伙却是没有资格再过问本王的名号了,因为,你马上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说罢这话,男子挥动手中荆棘鞭,狠狠的抽在了忽地笑的身上。
本身忽地笑的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带着一些伤势,在受到了男子的这一鞭之下,他那些本来已经是有所止血的伤口,再次被打烂,慢慢的。
鲜血从他的伤口处再次流了下来。
接连的十几鞭抽了下来,忽地笑的脸颊上,早就已经是被抽的破皮烂肉,而他的身躯,也早就已经是被鲜血再次浸湿。
可是无论怎么,忽地笑却仍然是咬着牙,一声也不吭,只是双眸像是刀子一样的眼神,始终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长相酷似苦木的男子。
“这个眼神,好啊,好啊。”
看见忽地笑的这个眼神,男子突然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而后他将手中荆棘鞭丢给了一旁的手下,擦了擦自己的双手后,他弯下腰就这么看着忽地笑,对其继续说道
“本王就是喜欢你这个眼神,在那时的时候,你就是这个眼神看着本王,嗯,多么让人感到熟悉的感觉啊,忽地笑?哈哈哈哈,有意思,不过啊,当初你用这个眼神盯着本王,那时的本王只能向你认栽不假,可是现在却不同了,现在即便是你用这个眼神一直盯着本王,本王想要取你性命,那也就只是需要手指头轻轻的动一下,就够了。”
男子丧心病狂的大笑着,他随即接过了一瓢冷水,直接便是浇在了忽地笑的伤口上。
因为冷水里面掺了一些盐巴的缘故,所以在冷水接触到忽地笑的那一瞬间,忽地笑双拳一下子便是暴出了青筋。
咬紧了牙关,即便是额头上的汗水已经越来越多,可是忽地笑却始终没有吭声。
哪怕是面容已经被身体伤势的疼痛给带动的有些扭曲了,可是忽地笑却仍然没有吭声。
过了良久之后,从忽地笑的牙关里面,蹦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你迟早要下地狱的。”
可是在忽地笑说完了这话之后,男子则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他捧腹大笑着,一只手指着忽地笑,肆意妄为的大笑了好一阵子之后,男子这才是有些缓过了气。
只见他摇了摇头,转而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忽地笑,对其悲哀的说道
“本王无论在未来是否下地狱,忽地笑,你都看不到了,因为现在的情况是,你这个家伙,是要走在本王前面的,你啊,在临死前却还是说着这么些屁话,有用吗?嗯?或者说你还真是天真的以为,本王会放你一条性命不成?忽地笑,别把本王想的太善良好骗,相反的,本王是这个世上,最想亲眼看着你死的那个人。”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个男子已经是有些怒火蕴含在其中的韵味。
“我的性命,你随意取之,可是你这个家伙,我是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
忽地笑怒瞪着这个男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碰见了这么一群人,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面容外表酷似苦木的男人,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忽地笑啊忽地笑,你在这里与本王废这么些话,有用吗?嗯?实话告诉你吧,你这个可怜的家伙之所以落在了本王的手上,那可是多亏了你们南离的那些名门望族的帮忙呢,嗯,若是没有他们在暗中向本王提供帮助的话,你这个家伙,本王还真是难抓到你呢。”
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接下来,他看着苦木的眼神里面,竟是隐隐的出现了一抹像是看待自己好不容易捕猎到的猎物的眼神一样。
可能是察觉出来了男人看向自己眼神的变化,忽地笑仍然不慌不忙的坐稳了自己的身姿,尽管他的双腿已经千疮百孔,可是他仍然一副冷傲的面孔,就这么盯着男人。
“我说过,你,我记住了,无论你现在说什么话,对我而言都是无用功,若是有朝一日,我必会让你亲手体验到,何为诏狱之痛楚。”
“诏狱之痛楚?!哈哈哈啊哈哈哈,忽地笑,你,还真是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小可怜啊,都已经事到如今了,你却还在这里与本王放着这些不合实际的狠话,忽地笑,本王还真是觉得你这个家伙这些年来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傻了?怎么到头来,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该不会,是温室里面的环境给你这个家伙养的,哪怕是直到现在,都只认为会有人来救你吧?”
男人微微抬起了手,示意身旁的两个手下,各自拿着一些对于忽地笑来说,很是熟悉的刑具,准备对忽地笑开始上刑了。
而在看见了这两人手中拿来的刑具之后,忽地笑的双眸瞳孔就像是地震了一般,他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皱起了眉头,他对着那男人质问道
“这分明是锦衣卫的东西,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偷来的?”
好家伙,作为执金司的一司司长,对于锦衣卫诏狱里面的那些独特刑具,忽地笑还是有一些见识的。
而他面前的这两个人,手中所各自拿着的刑具,便是锦衣卫诏狱里面的独特刑具。
何为独特刑具?
整个南离,不,整个天下,也就只有锦衣卫的诏狱,才会出现这种东西的才对。
可是现如今,这些东西竟然出现在了这些人的手中。
“忽地笑,你难道还不懂吗?既然你都已经认出来了,这是锦衣卫诏狱的东西,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猜一猜,本王手下的这些人,是不是就是锦衣卫的人呢?毕竟,诏狱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往往只有锦衣卫的自己人,才更加的容易拿到这些东西,不是吗?”
男人讥讽的一笑,他此时看待忽地笑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个白痴一样。
可能在他的眼中,忽地笑现在,真的是越变越蠢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忽地笑在他最初的设想里面,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虽然说现在仍然的优秀,可是,却没有达到他心中最初的那个预想罢了,所以,这个男人才会对于现在的忽地笑,慢慢的变得有些失望吧。
“你这家伙!莫要在这里与我胡扯,锦衣卫,执金司,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个叛国者,这些东西,一定是你们这些人,不知道用什么肮脏的手段,从诏狱那里偷出来的。”
忽地笑低吼道,他此时已经是有些怒意上头,可是在当他的情绪刚刚有所失控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坐的这张椅子,在这一刹那之间,竟是让自己感觉到了如同万千根细针扎入自己的身躯一样。
如坐针毡一样的疼痛感,险些就让他忍不住的叫出了声。
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忽地笑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道眼神,变得更加的具有杀意,而且,也让面前的这个外表酷似苦木的男人,心神突然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男人冷笑了一声,有些戏虐的再次走上前来,看向忽地笑,一只手伸上前去,直接就是拽住了忽地笑的头发,他拽起了忽地笑的头颅,对其说道
“忽地笑,你,可真是天真的过头了,谁告诉你说,锦衣卫和执金司,不会出现叛徒的了?还是说,这句话,你自己还真是坚信不疑了不成?本王且告诉你,这个世上啊,可从来都没有永恒的忠诚,而且,也从来就不会出现所谓的永恒忠诚。”
一只手勾起了忽地笑的下巴,男人啧啧啧了几声,继续说道
“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多么惨啊,忽地笑,你可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啊,怎么,原来所谓的天之骄子,竟也是要遭遇这般的境况吗?这不禁的,还真是让人感到,啼笑皆非呢,哈哈哈哈。”
而后,男人突然松手,向后退了几步,手掌向前一挥,冰冷的口吻对着那两人吩咐道
“别打死了,留他一口气,他还有用。”
说罢此言,男人便是转身向着院子外走去了。
而原本的那些人其中的几个人想要跟上去,可是男人却是对他们说道
“呆在院子里面,不必跟本王出去。”
而后,男人便是孤身一人,走出了院落。
而院落里面,则是再次开始了对忽地笑的非人折磨。
“这个小家伙可是铁箭的爱徒,你如此的折腾,若是让铁箭知道了的话,魏国是保不住你的,你要知道。”
一个拄着木棍的老者对着刚刚走出院落的男人如此说道。
而男人则是转头看向老者,露出了一抹欣喜之意后,便是走到了老者的旁边,耸了耸肩,仿佛并不在意的说道
“那又如何,本王从来就没有指望过魏国能护得住本王,毕竟,那个胖子皇帝,可是连喘口气都费劲,鬼晓得哪一天就突然咽气了,由他统御的魏国,这么些年始终止步不前,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于魏国的侮辱,师傅,你知道的,我与忽地笑这家伙的怨恨,那可是小时候的事了,我还是一个这么记仇的人,师傅,你还真以为我会出于对铁箭禅师的敬畏之心,对忽地笑手下留情不成?不把他活活折磨死,我这都已经算是大慈大悲了。”
“好好好,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老者无奈的笑了笑,他长叹了一口气后,仰起头来看向天空的繁星,道
“当年先帝驾崩的时候,陛下还不是如今这般的模样,当时的陛下给老夫等人的印象,可还是一介明君气象,可是谁又曾料到,这一切不过就是陛下的伪装罢了,上位稳住权柄之后,陛下便是撕破了自己的伪装,露出了那副真实的模样,神神叨叨的,简直就是比老夫这些土夫子们,还要更加的神叨。”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老者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这番的轻声,既像是嘲讽,又像是,自讽。
听着老者的这话,男人倒也只是嘟起了嘴,双手一摊,道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当时的那些哥哥们,一个个的可是连一层伪装都懒得做,能够上的了台面的,也就那个胖子了,让他来坐上魏王的位置,也算是当时最合适的选择了,否则的话,师傅,你们难不成是真的想着要从旁支哪里接来一个小家伙重新培养一番不成?旁支终归是旁支,主脉,他们早就已经不配了。”
男人嘿嘿一笑,他对于言语之中所提及的这些事情看起来好像并不感冒一样,不过说来,他当时也是有着一些继承权的。
只是,年龄太小了,哈哈哈。
小的有些,不像话了呢。
而老者可能也是意识到了当初的这一点,有些无奈的眼神看向男人,长叹了一口气后,老者说道
“其实当初,老夫等人也是想要推举你上位的,可是,你那个时候终归还是年岁太小了,再加上,你的母妃,势力在魏国并不如皇太后那般,终究还是落了下乘,而旁支的那些子弟们,一个个的也早就已经是被圈养成了好高骛远的纨绔子,若是将他们接来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说嘛,那个胖子,才是最适合坐上魏王位置的那人。”
男人伸了一个懒腰,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打了个哈欠之后,对着老者问道
“不过师傅,您说,此番我们来到南离这里,若是被锦衣卫的那群人发现了的话,啧啧啧,就光是我们这些人,能从锦衣卫的手里面跑出去吗?我可是听说,那锦衣卫一个个的可都是狗的鼻子。”
老者沉思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道
“若是真的被锦衣卫发现了的话,想要从他们的追捕中逃出去,基本上宛若痴人说梦,不过这也是要分时节地点的,就比如现在,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南离城池,可是天南城,这座城池对于锦衣卫而言,多年而来始终都是一个化外之地,他们的耳目也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渗入进去过天南城,所以,你这小家伙也可以尽管放心。”
听着老者的这番话,男人也算是放下了一些心。
“也对,天南这个地方,锦衣卫是管不到的,等咱们将天南这里的那些家伙接走之后,咱们也尽快的离开这里吧,呆在南离境内一日,我始终是无法心安。”
老者挑了挑眉,他回头望了一眼院落里面的忽地笑,有些戏虐的口吻问道
“那院子里面的这个忽地笑呢?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即便是想要除掉他,那也是要将事情做的干干净净的,否则这若是被锦衣卫搜查出来了一些蛛丝马迹的话,即便是我等躲到了天涯海角,想必依靠着锦衣卫的那些本事,再加上铁箭的修为,想要向我们这些人展开复仇,也是轻而易举的。”
听着老者突然问及了有关于忽地笑的事情,男人也是咂了咂嘴。
说句老实话,对于忽地笑的事情,他也是感觉有些头疼不已。
这确实是一个烫手山芋,无论是怎么处理,都是有着不小的风险。
稍有不慎的话,说不定就会引火上身,从而导致了他们多了一个强大且他们无法面对的铁箭禅师这么一个仇敌。
“忽地笑这个家伙,嗯,那些家伙也倒是给我扔来了一个让我拒绝不了的麻烦,师傅,你知道的,忽地笑这家伙当年,是用着什么样的手段羞辱过我的。”
男人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最终开口如此说道
“老夫知道,老夫自然是知道当年的忽地笑是如何待你的,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这个小家伙虽然说还没有到达我们惹不起的地步,可是他背后的人,却是我们惹不起的,你自己心中有着一番考量就行了,反正忽地笑的死活,就在你一念之间了。”
老者沉下了气,他之所以陪同男人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要好好的看好男人罢了。
而至于这个男人到底要在南离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这一点,他则是没有任何资格取管辖的,同样的,他也是没有任何的权力能够命令这个男人该去做些什么事。
正如同他所说的一样。
忽地笑的生死,就只在男人的一念之间。
而老者需要考虑的,也就只是单单的要想好,如何带着男人在事情结束之后如何离开南离这块是非之地就是了。
“师傅,您知道吗?刚刚在院子里面,在我看见忽地笑看着我的那种眼神的时候,我当时是真的想直接用鞭子活生生抽死他的,可是在我抽了十几鞭之后,忽地笑这家伙却还是那般的眼神盯着我,啧,这还真是让我有所惊讶了,本来我还以为,像忽地笑这种平日里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在骤然之间遭到这种羞辱的时候,应该是会很容易就屈服的才对,可是,我还真是想不到,正是因为这个家伙当时看着我的那副眼神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我竟然是想着是不是要留他一条命。”
男人有些滑稽的样子说出了这话,在说完了这话之后,他也是顿了顿,而后他继续开口对老者说道
“还有师傅,我就突然发现,忽地笑这个家伙,还真就不是如魏国内的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一样,原来,这个家伙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硬骨头,在我言语之中无比明显的暗示着是锦衣卫出卖他的时候,师傅您可知道他是如何回我的?他压根就不相信啊,哈哈哈哈,这可就是让我有些楞住了,这个家伙,身为执金司的人,竟然对锦衣卫有着这般的信任吗?这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便是为何,南离即便是经过了千年的时间推移,可是却仍然雄踞天下帝国的原因。”
老者摇了摇头,对于男人与他讲述的这些事,他刚刚站在院落外面,都是听了一个一清二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