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梅负手,来回在月奴和染儿两个丫鬟跟前踱步,两个人的眼睛紧张地盯着楚寻梅,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
楚寻梅突然站住,“内奸就是你二人其中一人,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饶了你一命。”
月奴道;“不是奴婢做的。”
染儿也怯怯地说;“不是奴婢。”
楚寻梅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突然指着染儿,“是你,是你出卖了主子。”
染儿吓得脸色煞白,咕咚跪下,朝顾如约分辨说:“奴婢不是内奸,奴婢没出卖主子,奴婢一直跟着主子,没有离开过主子身边,奴婢又怎么能送出消息。”
顾如约冷冷地瞅了眼跪在地上的染儿,“你是一直在我身边,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在通江县时,你把钱给讨饭的乞丐,那个乞丐帮你把消息传递出去,我相信那个乞丐还在那里,你不招我可以派人把那个乞丐抓来审问。”
晋王府的暗卫都是效忠晋王的死士,楚寻梅带来的人异族人,不可能跟中原有什么联系,唯有这两个丫鬟嫌疑最大,看月奴坦然的态度不像做亏心事。
而染儿诸多反常之举,令人起疑,这两个丫鬟没离开过,没机会单独行动,夜里两个丫鬟住宿一间屋里,门口有侍卫值夜,她们很难送出消息,她们接触不到外人,唯一一次就是染儿给乞丐钱,且说了几句话,这也是顾如约刚刚想到的。
染儿嘴硬,知道一旦交代了,背叛主子的下场,抵死咬牙不招,盼着那个乞丐已经被人除掉。
叩头说;“奴婢没背叛主子,请主子明察。”
楚寻梅看她不招认,没那个好耐性,一把提起她,把她揪着到江边,把染儿的头按在水里。
染儿拼命挣扎,楚寻梅抓着她的头发提起她,然后又按在水里,反复几次。
染儿不挣扎了,再次提出水面时,已经瘫倒在地,咳着往外吐水。
楚寻梅问;“说不说?”
染儿呛水咳了半天,无力地说;“我说。”
“奴婢给乞丐钱,让他通知通江县城的药铺,本来他们已经布置好人在前面官道截杀王妃,王妃临时改变路线,走水路,奴婢把消息送出去,他们改在水路堵截王妃的船只。”
楚寻梅看着顾如约,“要截杀王妃的是什么人?跟什么药铺有关系。”
顾如约了然,道:“他们是江湖上一个组织,杀手组织,谁付钱为谁消灾,药铺是他们在各个地方联络地点,他们这个组织叫无影门,无影门屡次暗杀晋王和我,已经被我们设计铲除,无影门组织庞大,在江湖中人多,主要杀手伏法,其它一些无影门的人一时不能清除干净,继续作恶,危害江湖。”
楚寻梅问;“这次有人买通无影门杀手,是谁针对王妃?”
顾如约低头看瘫倒在地上的染儿,“是什么人收买你做内奸?”
染儿深知,如果不招认,受零罪,什么都说了,“奴婢老家在西北一个村子,家里兄弟姊妹多,家里穷吃不上饭,爹娘把奴婢卖掉,辗转到了王府,两年前稍信来,奴婢家人在他们手里,奴婢没办法,不敢不听他们的。”
楚寻梅问;“他们是谁呀?”
染儿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不用问了,顾如约心里清楚是谁想要她的命。
说;“我们一进西北镇西侯的地界,就遭到埋伏,此人非镇西侯的人,又有谁这么大胆量在镇西侯的地盘买通杀手门来对付我?”
楚寻梅不知道其中内情,说;“那我们此去镇西侯府不是很危险?”
“危险也要去,我是一定要见到镇西侯的,公主现在知道我为何不带你来。”
楚寻梅招呼息国武士,“拿绳子来。”
息国武士从马背上拿过一根绳子,楚寻梅吩咐,“把她手脚捆了,扔江里喂鱼。”
月奴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染儿呼喊着,挣扎着,“主子饶了奴婢了,奴婢被他们要挟是不得已,奴婢不想背叛主子。”
楚寻梅叉着腰,道;“每一个背叛主子的奴才都有理由,如果今日主子被你害死呢,你说能不能原谅你。”
武士把染儿手脚捆住,拖到江边,扔在深水里。
咕咚一声,江水溅起水花,片刻便归于平静。
容安已经给侍卫们上了药。
顾如约说;“走吧!”
众人离开岸边,只有月奴回头瞅了一眼,平静的江面无波。
月奴也没替染儿求情,染儿今日差点害死所有人,这种错误不能犯,犯了便不可饶恕。
主子是容不下不忠诚的奴才,宽容往往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楚寻梅说得对,如果今日大家被她害死了呢,何况背叛主子奴才一向不能留,不问原因,因为原因改变不了事实和结果。
十日后,天刚蒙蒙亮,顾如约一行人从住宿的村子里出来。
太阳在正中时,离顾如约曾经住过的小山村二十里地,顾如约从车窗看路边有卖鱼的,刚从河里打上来活蹦乱跳的新鲜的鱼,命侍卫买了两篓。
楚寻梅骑在马车,一手遮住直射的阳光,问;“买这么多鱼送镇西侯吗?”
顾如约一拍脑袋,“你倒提醒我了,我们去镇西侯府不能空手。”
走到小山村山脚下,顾如约命侍卫两篓活鱼送到山上五婶家,不在这里停留,继续往前赶路。
又走了半日,过了朔东镇,经过一个西北的县城,黄昏时分,县城集市上很热闹,村民们卖自家的羊肉,牛肉,猪肉,鸡鸭鹅,猎户叫卖进山打的的野味,顾如约命侍卫装了两平板车。
往前走,夏季天长,天黑前到了镇西候府。
容安派人先送了拜帖。
顾如约等人到侯府门前时,有门上的人飞跑进去禀报。
顾如约在前院刚下马车,看见镇西侯施宗彦从里面走出,甩开步子疾走卷起一股劲风。
太阳落了,天光暗淡,施宗彦鹰一样锐利的深眸闪着光亮。
走到近前,爽朗地大声说;“顾如约,没想我们还能见面。”
声音里听出激动。
“侯爷一向可好!”顾如约望着站在面前伟岸的身躯。
“好,顾如约,我们有两年多快三年没见了。”
施宗彦颇为感慨。
门上的小厮说;“回侯爷,晋王妃带了两车牲畜。”
施宗彦笑声朗朗,“怎么来看我,还带了礼物。”
“空手来看侯爷,礼数不周。”顾如约玩笑地说。
容安上前抱拳施礼,“容某拜见侯爷。”
“容公子,久仰大名。”
施宗彦寒暄着。
楚寻梅走上前,像男子一样抱拳,“镇西侯的大名威震四方,楚寻梅今日方得一见。”
顾如约介绍,“这位是息国公主。”
施宗彦朝楚寻梅拱拱手,“公主屈尊大驾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
哈哈大笑,“晋王妃远道而来,不是来叙旧的吧?”
顾如约笑着说:“一来拜望侯爷,二来有事商议。”
“里面请!”
一行人来到前厅落座。
镇西侯是主人,上座,顾如约跟容安和楚寻梅客座。
施宗彦先道;“几位一路辛苦,摆下酒宴为各位接风。”
施宗彦边说,转向顾如约,厅里左右两侧紫檀镂雕架上摆着两个白玉盘,玉盘里托着两个硕大的夜明珠,夜明珠发出光芒落入施宗彦的眼底,深眸熠熠生辉。
“晋王妃千里迢迢,不辞劳苦,有大事与我商议?”
“侯爷英明。”
顾如约朝左右看看。
施宗彦道:“这里都是我的心腹,晋王妃放心请讲。”
施宗彦英明睿智,顾如约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侯爷,我来转达晋王殿下的意思,当今天下的形势侯爷清楚得很,辽阳王萧浑在京称帝,我想侯爷一直没有动作,可不是没有任何想法,如今各方势力,唯有侯爷和晋王可与之抗衡,晋王西南的兵力和侯爷西北的兵力都不足以绝对压倒的优势,对付辽阳王萧浑,恕我直言,辽阳王萧浑的实力在侯爷和晋王之上,侯爷比我更清楚,所以侯爷按兵不动。”
施宗彦点头,“晋王妃说的极是,晋王妃能看透这一点,如何扭转乾坤,我听听晋王是如何打算的。”
“我能看到的,侯爷当然也能看到,为今之计,要在辽阳王萧浑刚登基,在京城还未站稳脚跟之时,发兵攻打京师,晋王殿下有个提议,侯爷和晋王联合出兵,总兵力在辽阳王萧浑之上,这场仗才有的打。”
以镇西侯施宗彦的睿智,顾如约在这个时候到来,他就已经猜到一二,沉吟片刻,说;“晋王妃提议的联合出兵,那么攻下京城,是晋王做皇帝还是本侯面南背北。”
顾如约已经猜到镇西侯有此一问,道;“晋王跟侯爷约定一起发兵,攻打京城,至于皇位归谁,历来战争凭本事靠实力说话。”
前世晋王萧逸称帝,顾如约对施宗彦的结局没有记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希望这个男人有个好的结局。
她现在此来的任务是说服镇西侯一同发兵。
顾如约这个提议,很合镇西侯施宗彦的心思,二对一,去掉一个强劲的对手,然后一对一对决。
这样就简单化了,动乱的局势能尽快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