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顾如约一语道破。
“如约,我是个男人,施宗彦对你是什么心思,我清楚,你以为我能大度到放你去说服他。”
“镇西侯的为人殿下是相信的,发乎情止乎礼,殿下别在犹豫了,跟镇西侯联合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最快平息战乱,最短的时间一统天下。”
萧逸被顾如约说服了,道;“还是容安跟你去。”
“那最好不过了。”
容安是萧逸最信任的人,也是顾如约最信任的人。
萧逸站起来,“我去跟吕先生和众位将领说一声。”
沉香站在门口,看见萧逸出门,走进屋。
顾如约对她道:“收拾东西,我们出门。”
“去哪里,主子?”
“去西北镇西侯府。”
“何时走?”
“后日。”
顾如约要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尽早去西北。
主仆二人打开箱子,带上换洗的衣裳,带上药箱,以备不时之需,金银带一些,一路的盘缠。
甘草走进来,看沉香翻箱倒柜的,问:“主子要出门吗?”
“嗯”
“主子能带上奴婢吗?”
顾如约把几件换洗衣裙放在玉面包袱皮上,“我出远门,不能带太多人,沉香跟我去,你留下看家。”
沉香手脚麻利,出门的一应东西用品都准备好了。
到晚间,沉香突然上吐下泻。
顾如约拿一包药给沉香服下,沉香止住腹泻。
顾如约问:“吃什么了?”
沉香折腾得浑身无力,躺在床上,“晚膳府里下人的伙食,没吃什么”
“你跟大家一起吃的吗?”
“一起吃的。”
晚膳剩下的倒掉了,顾如约也没法检查。
说;“你好好歇息,去西北我另选派人。”
沉香挣扎坐起来,“奴婢能行,明日就好了。”
“你这个情况,路上不方便。”
顾如约走出沉香住的倒座屋,沿着回廊朝上房走,看见染儿从东厢房走过来,提着一壶热水。
看见顾如约站住,闪身让过一旁,“主子,奴婢烧了一壶开水,沉香姐胃里吐空了,喝点热水舒服些。”
顾如约点点头,走过去。
走了两步,站住,说;“你一会准备一下,明日跟我出趟门。”
“是主子。”
染儿跟贞儿同龄,一起来的,贞儿的性格大大咧咧,没有染儿沉稳。
沉香病了,几个丫鬟里,甘草之前提过要跟着自己出门,顾如约多了一重心思,把甘草排除在外。
染儿脸上一丝欣喜,很快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次日,每个季度规定的西南酒楼来报账,这回是月奴来了,月奴穿着男装,显出几分英气。
同来的还有楚寻梅,楚寻梅上次跟顾如约和顾仲方一道来时,走到半路便被她叔父派人叫回去了。
楚寻梅穿着汉人服装,进门便说;“王妃,我又来了。”
“你们怎么一块来了?”顾如约问。
“我去你的酒楼吃饭,听见这丫头跟管事的冯爷商量,要来豫州,我就跟着一块来了。”
月奴把五家酒楼的账目呈上,并这季度的盈利,银票仔细地缝在夹衣里层。
顾如约对甘草说;“你带月奴下去吃饭。”
问四处瞧看的楚寻梅,“我让人把饭菜给你端到我屋里吃。”
楚寻梅负手踱步,“我第一次到豫州,豫州有什么好吃的,这几日我要吃遍豫州美食,你给我介绍介绍。”
“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出门。”
“王妃要去哪里?”
楚寻梅凑过来,很感兴趣地问。
“西北。”
“我也去!”
楚寻梅道。
“西北太远,回头你叔王和你兄长找不到你又着急了。”
“我走时留下一封信,说三个月后回去,不让他们找我。”
“西北山高路远,路途之中有危险,你还是留在这里玩,让晋王陪你好不好。”
为了说服这个祖宗不跟着自己坠脚,顾如约把萧逸当诱饵舍出去。
楚寻梅直摇头,“晋王殿下哪里有空闲陪本公主,我还是跟王妃去,西北一定好玩。”
贞儿端茶进来,说;“寻梅公主还是跟从前一样。”
“你这丫头我记得头两年极贪玩。”
贞儿把茶水端给顾如约,又端给楚寻梅,嬉笑着说;“奴婢这二年长大了,寻梅公主还用旧眼光看人。”
月奴要下去吃饭,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王妃,奴婢也想跟着去。”
月奴一向知道分寸,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一定有原因,顾如约问;“你为何也要去?”
月奴有些黯然,说;“奴婢老家是西北的,奴婢别的都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生长在西北一个县城,兄长家开豆腐坊。”
月奴的身世顾如约知道,月奴的兄长当兵走了,一去不回,月奴被嫂子卖了。
顾如约点头应允,“我派人跟冯祥说一声。”
萧逸晚间回房时,看见楚寻梅,颇为意外,有几年未见,客气地打招呼,“寻梅公主来了。”
楚寻梅跟顾如约对坐喝茶水,边嗑瓜子,异族民风彪悍,见男人不拘束,说;“我来看王妃,正巧王妃要出门,我明日便跟了去,不在此处烦你。”
萧逸坐在对面椅子上,闻言,不易察觉地眉峰微蹙,“寻梅公主有什么闪失,本王无法跟息王交代。”
“我又不是三岁幼童,有什么事还要别人负责,我叔王也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之人。”
萧逸看顾如约,顾如约无奈地微微摇摇头,又朝萧逸挤了两下眼睛。
萧逸会意。
楚寻梅大刺刺地坐着,天晚了,没有走的意思,说;“今晚我跟王妃住,晋王殿下没什么想法吧?”
萧逸心里恨恨的,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想法,呵呵地干笑两声。
也不动地方。
顾如约脸皮薄,怕萧逸说出什么露骨的话,楚寻梅还是姑娘家,朝萧逸使眼色,“殿下去东侧间睡。”
萧逸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直直地看着顾如约。
顾如约的大眼睛骨碌转了几圈,长睫毛一张一合,似乎在暗示他。
萧逸这才慢腾腾地答应一声,“好!”
顾如约明显松口气。
萧逸站起来,对顾如约说;“你去给我铺床。”
顾如约跟着他过东次间,弯腰铺床,萧逸在背后抱住她,“晚上过来。”
顾如约看看门口,怕楚寻梅突然进来,低声说;“等她睡了我过来。”
“你不过来,我过去找你。”
萧逸威胁地说。
顾如约突然有了主意,伏在萧逸耳边悄声说;“我明早早起悄悄地走,把她甩掉,你把她拖住。”
“我若是拖不住呢?”
萧逸可不找麻烦。
“殿下牺牲一下色相,反正你也不吃亏。”
顾如约吃吃地笑,软软的胸脯一起一伏,萧逸舍不得松开。
“我可不上你的当。”
萧逸心说,别看你嘴上大度,到时我自讨苦吃。
顾如约走去告诉染儿,明早五更天走,让她偷着跟月奴说一声。
容安回府了,顾如约交代辛驳,跑一趟容府,告诉容安明早五更出门。
回屋时,楚寻梅正百无聊赖,“王妃,你跟晋王亲热的时间可够长的了。”
顾如约红脸,啐了一口,“你一个姑娘家,什么话都敢说,将来能嫁出去吗?”
楚寻梅高傲地仰着下颚,“谁说我嫁不出去,我们息国的壮士好男儿排着队想娶我,提亲的把门槛都踢烂几个了。”
顾如约被她逗得忍俊不住,咯咯咯地笑。
萧逸在东次间听见,心痒痒的,不知顾如约笑什么,把自己赶走,跟楚寻梅在一起竟这么高兴,有点醋意。
楚寻梅不满,道;“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太小看人了。”
顾如约收住笑,说;“你睡暖阁里,我睡次间。”
两人上床安置。
心里有事,顾如约醒来时,看外面天还没亮,萧逸睡在外侧,她灵巧地要越过萧逸下地,刚迈过腿,把一双大手掐住纤腰,“要偷着跑。”
顾如约把手指横在嘴上,指了指西屋。
两人起身,顾如约轻手轻脚地走去西暖阁,看楚寻梅睡得正香。
梳洗穿戴整齐,外面天微微有点亮色。
萧逸和顾如约、月奴、染儿等走出二门,容安已经等在外院。
萧逸送出城外二十里,天已经大亮了,顾如约命马车停下,对马上的萧逸打趣说;“不然殿下把我送到西北。”
萧逸勒马停住,嘱咐容安一路小心。
容安骑在马上,抱拳,“殿下放心,这条路走熟了。”
萧逸看着一行人消失在无限延伸的官道,矗立良久,清晨的官道空无一人,萧逸莫名心空落落的。。
太阳初升,驱散了早春的寒凉,顾如约同月奴、染儿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沿着官道行驶,走一段豫州通往京城的官道,在前方岔道绕行,绕过京城,还走津城。
由于起得早,怕惊动楚寻梅,没在府里用早膳,主仆三人在车里吃带来的点心。
马车一口气跑出二十里,顾如约探头朝外看看,路边的小草刚发绿芽。
忽听见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没有出豫州,这里是晋王的地盘,顾如约不担心。
影影绰绰十几匹马朝她们追来,越来越近,顾如约看清楚是楚寻梅追来了。
这个尾巴还是没甩掉。
楚寻梅的马跑到跟前,得意地大声说;“王妃,你甩不掉我。”
顾如约探出头,满脸堆笑,“寻梅公主没有婆家,你知道西北有抢亲的风俗,我怕寻梅公主去了就回不来了。”
“抢亲,那好啊,我抢个驸马回来。”
侍卫们直乐。
楚寻梅看见马上的容安,“容公子别来无恙。”
容安抱拳,“公主好!”
楚寻梅看看容安,又看看马车里的顾如约。
“走吧!”
顾如约庆幸她没说出什么不妥的话。
楚寻梅看似粗线条,粗中有细。
豫州城里一家当铺,当铺伙计刚卸下门板,当铺里来了第一个客人,伙计看这个中年男人穿戴像那个府里的下人,迟疑地问;“客官要当东西吗?”
中年男人弓着腰,“当东西,我找掌柜的。”
店铺伙计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说了声,“等着。”
心里嘀咕,看他穿戴寒酸,有祖传的宝贝。
少顷,掌柜的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客官,听说你找我。”
猥琐的中年男人从怀里摸出一件饰物,掌柜的拿在手中看看,识货,这是西北一件极普通的银饰。
邋遢的中年男人小声说;“有人要我传个话,已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