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把顾如约扯出御书房,顾如约挣扎,低声说:“疼。”
萧逸松开,双手握拳,十分生气,“顾如约,我告诉过你我不答应,你为何不告诉我,擅自做主给父皇上折子。”
顾如约看着萧逸因为太过生气整个人变得生硬,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回去再说。”
萧逸掉头就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皇宫,晋王府的马车停在皇宫门前左侧,萧逸甩开步子,没等顾如约,直接迈步上了马车。
顾如约紧走几步,随后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皇宫,顾如约看着萧逸的脸,轻声唤道;“殿下”
萧逸瞪了她一眼,气渐渐消了,面色阴沉,“如约,你知道留在京城的后果吗?”
“我想过,我想了几日,觉得唯有我留下,才能换殿下自由。”
“如约,你想过吗?我在西南一旦有风吹草动,父皇首先拿你开刀,你不了解父皇,父皇不会因为你是他儿媳而手软,他将你留下作为人质就是为了掣肘我。”
萧逸握拳的手无力地松开,撑着头。
“殿下在西南,我留在京城,互相策应,朝中的动向,我可以及时通知殿下,朝中一旦有变,殿下也能及时知道,做出应对之策,你我夫妻如果要早日团聚,殿下尽快回西南。”
“如约,你留在京城,很危险,以父皇的多疑的心性,万一听信谗言,对你不利。”
萧逸愤懑地一拳砸在车座扶手上。
“殿下,如果有危险,我立刻离开京城,我是晋王妃,殿下没有犯谋逆之罪,我的自由不能受限制。”
皇帝已经下旨,顾如约留在京城已成定局,萧逸恨自己不能带走顾如约。
顾如约看萧逸脸色铁青,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抱着他的手臂,柔声细语,“殿下,我没告诉你,就上了折子,知道你不答应,我只好出此下策。”
萧逸侧头看她,顾如约赔笑的脸,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你这是逼着我接受这个事实。”
“殿下,你的部下都在西南等你,殿下不回去,他们怎么办?”
萧逸深深的内疚,“如约,你留下做人质,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知道,终有一日会证明殿下今日的选择是对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我相信殿下不会让我等太久。”
萧逸一把揽过她,两人谁都不说话了,夫妻分离,已经不可避免。
萧逸没有回西山,同顾如约一道回王府。
顾如约回府后,带着沉香和甘草给他打理行装。
萧逸坐在榻上,一直看着她,“如约,晚一日走也可,不用太急。”
皇上命他尽快返回封地,没定那日走。
顾如约把给萧逸准备的几套新衣袍工整地放到玉面包袱皮上,又把两双新靴子放在上面,然后仔细地包好,一抬头,两人目光交汇,顾如约的心里想的萧逸是知道的。
夜长梦多,顾如约巴不得萧逸立刻离开京城,如果说从前她不了解梁帝,这次觐见皇帝,她看出来梁帝萧淙对这个几个成年皇子的忌惮。
没有处置萧逸,是萧逸没有什么把柄在手里。
路上换洗的衣物用品已经装入箱子里,天晚了,两人上床安置。
夫妻即将分离,萧逸恨不得把她吞下去带走,顾如约同样地回应,黑暗的床帐里萧逸沙哑的声音,“如约,你等我。”
萧逸离开京城从晋王府走的。
三皇子怀王萧祜,四皇子宁王萧炟,七皇子庆王萧暐,九皇子惠王萧琰送到京城外,十里长亭,兄弟话别。
庆王妃傅念卿也跟着来了。
傅念卿陪顾如约站在郊外长亭里,傅念卿紧紧地握住顾如约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萧逸上马,带着贴身太监高升等随侍和侍卫。
萧逸手执缰绳,俯身跟马下的容安说着什么,容安这次没有跟萧逸回西南,自请留在京城。
萧逸最后看了一眼顾如约,打马朝前方奔驰而去,马蹄声渐渐远去,萧逸马上的身影消失在延伸着没有尽头的路。
三皇子怀王萧祜走到顾如约身旁,“三弟不在京城,弟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
怀王像宽厚的长兄。
“谢三皇兄。”
怀王萧祜跟往常一样,看不出心里有鬼,顾如约甚至怀疑他是否参与谋害自己兄弟。
这人城府很深,越是这样不动声色的人越可怕。
怀王等几个皇子骑马回城,傅念卿上了晋王府的马车,把沉香赶到后面的马车跟自己的侍女同乘。
傅念卿方才看顾如约跟晋王依依不舍,说;“你跟五皇兄一对恩爱夫妻生生被拆散,你当初也是皇帝下旨封妃。”
话里有责怪皇上之意。
顾如约低声说:“西南百姓需要晋王,我无足轻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是,五皇兄到底是个男人,你们这一分开,不知道要多久,五皇兄对你好,可时间久了夫妻不在一起,慢慢生疏感情变淡。”
“因为分离,两人的感情生变,那么这份感情没在心里生根。”顾如约徐徐地道。
薛贞柠嫁人十年了,萧逸忘了吗?
傅念卿又道;“五嫂,其实我挺羡慕你们,你们心里都有彼此,你能为了他留下,我看得出来,你很爱五皇兄。”
“其实,不少夫妻都有他们自己的问题,我们也一样,不像表面看到的。”
“五嫂,庆王已经同皇上说了,册封魏姑娘为侧妃,皇上答应他了,大概觉得当初拆散他们,对庆王有愧疚,已经派人到诚意伯府宣旨,一个月后成礼。”
傅念卿说的时候,很平静,已经接受的这个现实。
顾如约没接下去这个话题,问;“这几日反应厉害吗?”
“好多了,也有食欲了。”
“晚上睡眠可好?”
“还是经常半夜醒了,一直到天亮睡不着。”
顾如约试探着问;“庆王知道吗?”
傅念卿苦笑了下,“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顾如约明白了,庆王萧暐和傅念卿不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个习惯不太好,让太医给你调理一下。”
“现在天热,药汤喝不下去,等天凉了再喝。”
马车到了庆王妃,傅念卿跟顾如约告别。
顾如约嘱咐道:“保重身体。”
庆王萧暐先到王府,骑在马上等她们,看晋王府的马车到了,下马走到马车前,亲手掀开车帘,“五嫂有什么事叫我,五哥走之前,交代我照顾五嫂。”
顾如约说;“我没什么事,好好照顾七弟妹,前三个月胎儿不稳定,多留意。”
萧暐敬重五哥萧逸,对顾如约这位嫂子很恭敬,“五嫂没事陪陪她,开导开导她,她就是凡事憋在心里,心思太重,不能放宽心,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
萧暐意有所指,顾如约跟萧暐一个车上一个车下,顾如约当着仆从侍卫的面不能说什么,“怀孕之人,精神有点敏感,一切当以孕妇为重。”
“是,五嫂,兄弟遵命。”
傅念卿弓腰要下车,庆王萧暐在车下,伸出一只手,傅念卿搭着他的手踩着矮凳下了车,脚一落地,很快把手从萧暐手里抽回来,萧暐也不太在意她这个举动。
站在车下,恭送顾如约的马车离开。
看着马车转弯,然后朝王府大门走去,侍女扶着傅念卿走在他身后,萧暐回头问一句,“你同五嫂挺合得来。”
“五嫂人好,对我也好。”
“你跟五嫂多走动,多学学五嫂,太清高不合群。”
萧暐说完,迈开大步朝前院自己寝殿走了。
傅念卿站在原地,琢磨他这句话。
这就是萧暐给自己的评价,太过清高,不容易接近,心思太重,换句话说,心胸狭窄。
魏成玉不清高,魏成玉善解人意,对萧暐的心思。
傅念卿气上来,一个人站了半天。
萧逸走后,顾如约住在王府,王府里留守的家仆三十几个,加上侍卫不到五百人。
京城天子脚下,顾如约是亲王妃,身份尊贵,除了皇帝,没有敢动她。
她时刻关注京城的动向,隔三差五地进宫,给杨皇后请安。
她从来不认为杨皇后失宠就心灰意冷,杨皇后外表温婉,可不是真正柔软的女人。
失子之痛的打击,如果因此一蹶不振不是她的风格,杨皇后还有一个儿子,年纪虽小,也是梁帝唯一的嫡子。
顾如约带着沉香来到坤宁宫,寝殿门口站着两个宫女,顾如约看见西厢房的抄手回廊里,有几个宫女聚在一起闲聊,其中一个侍女顾如约觉得面熟,好像不是皇后跟前的宫女,她为杨皇后治病时,经常出入坤宁宫,因此中宫的人她都认识。
顾如约走到寝殿门口,两个宫女恭敬地蹲身,“奴婢给晋王妃请安。”
“皇后娘娘在吗?”
“皇后娘娘在,奴婢去禀报。”
一会,进去的那个宫女的身影出现,“皇后娘娘请晋王妃进去。”
顾如约迈进寝殿的大门,看见通往后殿的屏风后人影一闪,裙琚一角消失了。
顾如约看身影像四皇子宁王萧炟的王妃李氏。
方才李氏在杨皇后的寝宫,听说自己来了,为何躲了,因为晋王萧逸跟宁王萧炟关系好,顾如约跟宁王妃关系比其她人亲近。
顾如约跟坤宁宫的宫女熟悉,宫女引着她朝左侧走,“皇后娘娘在偏殿。”
顾如约入内,看见杨皇后半倚在香妃榻上,似乎已经从失去十四皇子萧胥悲痛中走出来。
礼毕,杨后命人,“给晋王妃看座。”
顾如约谢坐,欠身问;“母后今日身体可好?”
杨皇后态度和蔼,“你上次给我的方子,我用了,现在身体好了许多,觉得睡眠好了,身上也有力气了,早膳吃了一碗粥,半块糕,顾院使告老还乡,太医院没有合我意的人,他们连你都不如。”
顾如约心想,那是当然,她出的药方,都是顾家祖传的滋补药膳方子。
谦逊道;“母后,我怎么能跟太医院的太医比,食补比药汤好吃,母后平常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劳了。”
杨皇后道:“皇上要去秋狝,一应的事要准备……”
梁帝萧淙已经削弱了皇后的权利,以皇后身体不好为由,现在是贵妃和四妃共同协理后宫。
“皇后娘娘身体欠佳,少操点心。”
顾如约明知道杨皇后被皇上削了权,却不说破。
“本宫现在闲事少管,晋王走了,你一个人孤单,我闲着想找个人说说话,前儿还想派人找你,今儿你就来了。”
“母后静养,坤宁宫平常人来人往的,我怕打扰母后,就不来凑热闹,锦上添花了,何时母后闲着无聊,一个人时叫我。”
“看你这孩子说的,我这中宫冷冷清清的,哪里还有人来?”
明明宁王妃李氏刚走,皇后言外之意,没人来。
顾如约告退,从坤宁宫出来。
走在甬道上,顾如约小声问身旁的沉香,“打听了吗?咱们进坤宁宫时,宁王妃可在宫里?”
沉香小声说;“奴婢问了,咱们去时宁王妃刚走。”
正大光明,宁王妃李氏为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