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庙里走出来,阳光满眼,离开破庙,桂香频频回头,顾如约心想,这丫鬟心地太善良。
看天已经正午,到镇上往返,黄昏时方能回到村里,现在兵荒马乱,还是早点赶回去。
于是加快了脚步,桂香走在最后,回头看破庙,落后了,沉香回头招呼,“桂香,快点!”
桂香追上来,三个人进了镇子,顾如约看镇上不时有一群群西北兵经过。
顾如约到镇上最近的生药铺买了药材,带着两个丫鬟赶紧离开。
刚出了镇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骑马朝她们奔来,顾如约认出马上是辛驳,辛驳到跟前下马,桂香惊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辛驳牵着马,一脸憨厚,瓮声瓮气地说:“我听说你们来镇上抓药,到处是败兵,我放心,来接你们。”
顾如约看一眼大路,一队西北军的人马冲过来,路上百姓急忙躲闪,顾如约说:“我们还走来时的小路。”
小路安全,她们匆匆离开镇上。
顾如约跟沉香走在前面,桂香和辛驳走在后面,辛驳牵着马,桂香和辛驳两人都不爱说话,是一对闷葫芦,但两人在一处,桂香说话,辛驳听,嘿嘿傻笑。
不久,经过来时的破庙,顾如约跟沉香走过去,没看破庙一眼,只有桂香朝破庙方向看,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桂香又一次地回头看,抬头看天上的太阳,日头西斜了,离天黑还有个把时辰,想起主子说的晋王血流尽而死,不寒而栗。
辛驳看桂香屡屡回头,也朝破庙看,没发现什么。
沉香回头看桂香和辛驳落在后头,以为二人要故意落后,说亲热的话,没有喊桂香。
羊肠小路朝东北方向,走了一段路,又转向东。
突然,前方一条土路上有一队人骑着马朝西方向过来,行动不快。
顾如约反应快,回头示意辛驳和桂香,几个人躲在树林里,这伙人从树林边经过,顾如约认出是晋王府的侍卫,那个头领正是晋王的亲信陈承忠,后面的一个人顾如约也认识,是晋王的心腹余平,两个人都是武将。
这伙人一定是找晋王萧逸。
等他们走过去,顾如约几个人继续往前走,前世的有些事情顾如约慢慢地记起来,萧逸当年为晋王时,差点命丧西北,后来被亲信所救。
如果这一次萧逸死了,就没有后面登基称帝,萧逸是君王命,命不该绝。
顾如约脚步慢下来,陈承忠和余平朝那间破庙方向寻找,路线有一点偏离,可能一时找不到,但终究能找得到,
顾如约停住脚步,不行,如果上天没安排萧逸丧命,见死不救,萧逸大难不死,可就记恨上她,与己没有任何好处。
顾如约果断地掉回头,“我们回破庙。”
听到这句话,桂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没有主子强大的内心,承受不了明知道一个人要死去,即便他不是晋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
几个人回到破庙里,萧逸还躺在草堆上,萧逸重伤撑到这里已经体力耗尽。
辛驳看草堆上躺着的满身是血的人,心里惊骇,他个性寡言,没多嘴。
顾如约蹲下,看萧逸还没死,只是流血过多,暂时昏迷,萧逸浑身血污,已经看不出伤在何处,伤势这么重,一定伤在致命部位。
顾如约扯开他前胸的衣裳,萧逸穿着软甲背心,软甲背心已被刀剑砍断,刀剑如此锋利,必定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不是西北军士兵手持的钝铁刀剑。
萧逸的软甲背心能抵御一般的刀箭,顾如约疑惑,没工夫细想,查看他胸前的伤,伤口的血凝固不流了,顾如约心想,萧逸在昏迷之前封住穴道。
前世等到陈承忠和余平带着王府侍卫赶到救下他。
破庙里不安全,随时有西北兵和晋王府的人发现,也处理不了伤口,必须先把萧逸转移地方。
萧逸走不了路,好在辛驳人高大体格健壮,对辛驳说;“你把他背到马上。”
辛驳二话不说,把昏迷的萧逸背着走出庙门,马匹拴在庙门口,他把萧逸放在马上。
几个人沿着原路往回走。
一路没遇见西北兵也没看见晋王府的人。
前方到了山脚下,太阳还没落山,如果把萧逸带回村,村子里人发现,难保追兵过来,暴露了。
事到如今,只有跟辛驳说出真实身份,辛驳牵着马,萧逸趴在马背上,还没有苏醒。
顾如约思忖片刻,对辛驳说:“辛相公,你知道救的是什么人?”
辛驳看马背上的人浑身是血,大约也能猜到几分,说;“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是普通人。”
顾如约没想到辛驳如此细心,竟然猜到几分,说;“对,他身份尊贵,是五皇子晋王,我们都是晋王府的人。”
辛驳猜到她们身份不一般,多半隐瞒了,她们是晋王府的人他还是有些意外,顾如约又说;“我们是逃出来的,半路遇见晋王兵败重伤,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先找个地方躲藏。”
辛驳看顾如约遇大事从容不迫,相信她的话是真,想了想,“后山有个山洞,很隐蔽,没人知道,不如先把晋王藏在洞里,搜山也搜不到的,等风头过去,接到我家里养伤。”
“如此甚好!”
辛驳住在后山,孤零零的三间屋,不在村子里,晋王在辛驳家养伤,村民轻易不能发现。
三个人绕道后山,马匹走到半山腰,到山洞一段距离,没有路,马匹不能行走,辛驳背着萧逸到山洞口。
把萧逸放下,山洞口长着矮灌木,辛驳砍开灌木,露出洞口。
顾如约率先走进山洞,山洞不大,够几个人容身,山洞地上铺着柴草,大概以前有人在这里住过,辛驳把萧逸放在柴草上。
顾如约对几个人说,“趁着天还未黑,我去采草药,给他疗伤。”
辛驳拦住她,“我家里有伤药,平常打猎时经常被野兽抓伤,我家里备着伤药。”
顾如约看萧逸的伤口,不是一般刀剑伤,而且伤口极深,普通的伤药怕不行,现在太阳要落山了,太阳落山后,山里黑下来,山林里什么都看不见,不能采药,今天只能用辛驳的药,先控制住伤情,说;“你去取药,再取一套衣裳来。”
辛驳走后,顾如约检查萧逸身上的伤,萧逸身上的伤有六处,最致命的还是前胸一剑,伤口很深,伤口周围肌肤黑青,刺伤他的剑上涂了毒。
这涂了毒的剑穿透软甲,深深地刺入要害部位,萧逸身上穿的金丝软甲背心被砍断。
萧逸没昏迷前封闭的穴道,不然浑身多处的伤口,毒浸入内脏,等不到天黑血流尽了,就毒发而死。
顾如约看完他的伤很疑惑,这六处的伤口都是宝剑所伤,且都削断了他身上的软甲,萧逸看样是被人围攻,萧逸武功极高,围攻他的人顾如约断定不是西北军士兵,金丝软甲整个梁国就有三副,材料特殊,能抵御刀剑,世上能削断金丝软甲必是绝世好剑,如此弥足珍贵的宝剑又怎能是西北兵将所能拥有,只怕镇西候都未必有此好剑。
伤萧逸之人必是顶级的武功高手,普通西北士兵几十人围攻萧逸,都近不得身。
这些都是顾如约的猜测的,但确实存疑。
她把萧逸带血的衣袍脱掉,把里面已经断了的金丝软甲一片片拿下来。
辛驳回后山的家,年轻力壮,来回脚程快,不久就回来了,拿了金疮药还有包扎的绷带,蜡烛、火石等。
顾如约命沉香拿盆接一盆山泉水,先把萧逸身上的血擦干净,清理干净后,萧逸致命那一剑带毒,伤口附近肌肤乌黑,必须立刻处置。
顾如约看辛驳腰间的短刀,伸手说;“短刀给我用用。”
辛驳拔出短刀,递给顾如约。
顾如约点燃蜡烛,拿短刀放烛火上烧,短刀消毒,然后命令辛驳,“你按住他,别让他动弹。”
萧逸现在昏迷,防止他一会苏醒。
顾如约借着洞穴外的光线,拿短刀开始清理萧逸伤口四周发黑的肌肉,故意没有给他用止痛药。
锋利的刀刃生生割下萧逸身体的肉,一块块地肉割下,鲜血淋漓,桂香和沉香吓得不敢看,就是辛驳看着心直发紧。
萧逸在剧痛中苏醒,顾如约没有停下,有条不紊地清理他伤口边乌黑的地方。
剧毒涂在剑尖上,因此一刀刀剜下的是伤口深处的肉,这种痛疼不是一般人能够忍的。
萧逸牙关紧咬,面色惨白,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疼得浑身哆嗦,却咬牙忍住,没有挣扎,连哼都没哼一声。
冷汗模糊了视线,萧逸直直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顾如约为他疗伤,就算此刻顾如约拿刀凌迟他,他也不会反抗挣扎。
辛驳佩服晋王,是条汉子。
清理完了肌肤有毒的部分,顾如约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又处理了身体另外几处伤口。
治疗普通的刀伤,辛驳拿来的伤药就行,萧逸中毒,金疮药不管用,今日天色已晚,顾如约只有等到明日上山去采药。
前世在西北萧逸伤重,好像差点丧命,看今日的情形,相当危险,好在及时封住穴道,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顾如约把伤口全都处理完,给萧逸换上辛驳拿来的衣衫,辛驳拿来两块皮子,一块铺在身下,一块盖在身上。
洞里光线暗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烛火映照下,萧逸面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流了过多的血,眼前烛火朦胧,萧逸模糊地看见顾如约的影子,顾如把一丸药放在他嘴边,萧逸听话地张开嘴,咽下去,之后便沉沉睡过去。
辛驳收拾血污的衣裳,“今晚我在这里守着。”
萧逸这种情形,跟前不能没人,顾如约和两个丫头要回五婶家,不回去暴露了。
一切忙完,顾如约出了一身汗,虚脱的感觉,前世看惯了祖父父兄给人疗伤,亲自动手应付血腥的场面,这还是第一次,心底里对萧逸的怨恨,才下得去手。
天色不早了,怕五婶在家惦记,顾如约嘱咐辛驳几句,辛驳出门带着的干粮和水,在山洞里饿不着,马匹他已经牵走,没留下任何痕迹。
顾如约主仆从洞里出来后,三个人抱树枝把洞口伪装好。
顾如约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裙,沾染上几块血迹,萧逸身上的血不小心蹭到她身上。
三个人沿着后山通往村子的路往回走,经过一处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沉香跑过去,用手接山泉水喝,回头喊;“主子,山泉水是甜的。”
顾如约走到山泉下池水里把衣裙上的血迹洗干净。
一路山风一吹,衣裙就干了。
从后山过来,绕过半个村子。
这时,家家户户都吃过晚饭,有的村民在院门外乘凉,住这一段时间,村子里的人基本都熟悉了。
有姑娘媳妇打招呼,“顾娘子下山去了?”
顾如约微笑,婶子大娘嫂子地嘴甜地叫。
这些人都面带友善的笑容,等顾如约主仆走过,有几家男人抻着脖子看,被婆娘撵回屋。
五婶扶着门框站在院门口,看见三人从村子里回来,问:“你们不是从前山走的,怎么从后山回来了。”
顾如约扶着五婶走进院子,“我们看春天山上生长什么山野菜,想明日上山挖山野菜。”
五婶不疑,板着手指数着,“这周围山上,野菜可多了,有蕨菜、薇菜、猫爪子、刺老芽、小叶芹、柳蒿芽、婆婆丁……..”
顾如约认真地听着,她明日上山采药,在五婶这里提前做一下铺垫,五婶又数叨,“你们明天要上山挖菜,割小叶芹回来蒸两合面的菜馍馍,上次包饺子的精面粉还剩了些……”
说着想起来,“你们认识山野菜菜吗?”
这倒把顾如约问住了,忘了这个茬,桂香在身后接过话头,“我认识,我在家时春天上山采山野菜,家里粮食不够吃,掺和玉米面吃。”
“这丫头也是苦出身。”
桂香举着手里的草药,“奴婢去煎药。”
五婶忙说:“不急,你们先吃饭,饭菜我在锅里热着。”
五婶腰疼,还坚持给她们做了晚饭,顾如约过意不去,“五婶你在炕上躺着,什么都别干了。”
“我闲不住,躺一天了,憋得慌。”
顾如约把五婶送到正屋,扶着她躺在炕上。
桂香和沉香把灶间锅里的饭菜端出来,桌子支在院里,三个人在院里吃饭。
桌上摆着一盘两掺面的馍馍,一小盆炖水白菜,一碗腌小萝卜,早上出门,饿了一天,炖白菜没什么油水,顾如约也不嫌弃,拿起馍馍就吃。
桂香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晋王还没吃东西,奴婢去送点汤,干粮受伤的人咽不下去。”
顾如约夹了一口白菜,“天快黑了,你出去不安全,他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
救他,不是本心,这俩丫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相当于自己的亲人,比萧逸对她更为重要。
萧逸亲手斩断了她前世今生对他的所有眷恋。
如果说前世至死没有得到他,心有不甘,现在回头看,她这份痴念是多么可悲可笑。
人生不怕遇见薄情之人,就怕对薄情之人还心存幻想。
吃了饭,桂香煎药,沉香收拾碗筷,顾如约为五婶按摩,五婶趴在炕上,边说话,“你们那日走了,我还不习惯了。”
顾如约不能跟五婶说出实情,包括今日救萧逸,把萧逸藏在山洞里,不是对五婶不放心,是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山里人过着简单的日子,其实,顾如约羡慕这种生活,可惜,这样的日子她都不能过上。
五婶又絮絮地说;“你们以后走了,可要记得回来看我。”
顾如约手劲均匀地揉捏,“我这辈子忘了了五婶,忘不了这个村子。”
离开家乡,漂泊异乡,走了,都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回来。
白日路走多了,顾如约沾枕头便睡着了。
山村一大早鸡鸣犬吠,顾如约每日鸡叫三遍穿衣起来,走出门,看灶间忙碌的身影。
桂香已经做好早饭,早饭有昨晚剩馍馍,又煮了一锅玉米面菜粥,桂香盛了一瓦罐粥,看见顾如约站在灶间门口,嗫嚅道;“奴婢去送早饭。”
主子昨晚不让送饭,今早不能再让山洞里的两个人饿着。
“去吧!”顾如约没拦着。
萧逸不吃,桂香还惦记辛驳,人家两人是一对恋人。
桂香用手帕包了几个馍馍,拿了两个咸鸭子,提着瓦罐走了。
昨晚跟五婶说上山采摘山野菜,吃完早饭,顾如约带着沉香上山采药。
顾如约满山转悠寻找,萧逸目前的情况,有一种草药能解他的身体的毒。
两人来到一座石山下,这座石山陡峭,顾如约站在山下朝上望,看见长在石壁上的九死还魂草。
这种采草药在西北的山中常见,喜欢生长在乱石山上,石山上的石头棱角锐力如刀尖,就连生命力顽强的青苔都很难生长,但是九死还魂草顽强地生长在这里。
九死还魂草能快速止血,防止伤口发炎。
她指给沉香看,“看见半山腰上长的一团团绿色的植物吗?它叫卷柏,还叫九死还魂草,天气干旱的时候,它的小枝叶就会卷起来,缩成一团,可以保住体内的水分,等天气下雨,有了充足的雨水,气温升高,卷缩的小枝叶就会舒张开,它又叫长命草。”
沉香仰头望着石山坡陡,“主子是要采这长命草吗?”
“对,晋王的伤只有用了这长命草,方可医治。”
“主子要采这长命草,奴婢爬上去采。”
“你不懂怎样采,你一碰它就缩回去了,让你找不到哦。”
顾如约是骗沉香的。
沉香一脸担心,“主子爬上去太危险了。”
顾如约脱掉裙子,里面穿着阔腿裤,“你在下面等我。”
说完,从沉香身上接过背篓,背着背篓开始往山上爬,沉香站在下面喊:“主子小心啊!”
这座石山上的石头凸出,顾如约小心翼翼地踩着往上攀爬,长命草生长的地方离地面不算太高。
沉香在下面为她捏了一把汗,不敢出声,怕打扰了主子,顾如约受惊摔下来。
如果从半山腰摔下来,不摔死,骨头也折断了。
沉香看半山腰的顾如约已经采到长命草,放在身后的背篓里。
上山容易下山难,顾如约往下走时,格外小心,有两次脚下没蹬住,下滑时,她死死抓住岩石棱角凸出的地方,稳住身体。
沉香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看着顾如约一步步下来,上前去,带着哭腔,“主子,方才吓死奴婢了。”
顾如约安慰她,“这不算什么,我祖父曾经爬过比这还危险的山采药。”
山难爬,只要小心点就不会出事,关键是不能怕,一害怕腿软,就容易出事。
沉香看着她的脸,“主子,你脸上划伤了。”
沉香看顾如约一侧脸颊划了一条血道子。
“能找到九死还魂草,受点伤也值得。”顾如约浑不在意。
两人绕到后山山洞,山洞口稀稀拉拉摆着几个树枝,顾如约挪开,露出洞口,辛驳和桂香都在里面。
地上的瓦罐空了,看样辛驳和萧逸已经吃了早饭。
萧逸醒着,躺在草堆上,顾如约弯腰进去时,萧逸侧过头看她。
沉香把背篓放下,说;“主子采了九死还魂草。”
辛驳看一眼背篓里的草药,说;“这种长命草我在山上偶尔看到过,长在危险的石壁上,顾娘子自己爬上去采的?”
顾如约嗯了声,又从背篓里拿出石臼,把洗干净的草药放在里面捣碎。
桂香收拾家伙回去了,辛驳在山洞里呆着一整晚,顾如约来了,他走出山洞,送桂香。
顾如约来到草堆旁蹲下,萧逸从她进洞来一直盯着她,顾如约也不正眼看他。
解开他伤口的绷布,清理了一下,把捣碎的长生草给他伤口上药。
顾如约低垂着头,上药时极认真仔细,借着洞口射入的一缕光线,萧逸看见她侧脸的血道子,徐徐地抬起手臂,想伸手摸,顾如约冰冷的声音,“别动!”
萧逸的手指顿住,收了回去。
顾如约已经重新包扎了伤口,
沉香把换下来的绷布拿出去到溪边洗干净。
山洞里就剩下顾如约和萧逸。
萧逸的脸色比昨日好了点,方才换药时,疼出了汗,此刻眼睛直直地望着顾如约,顾如约也不搭理他。
萧逸牵了牵唇角,突然低声问;“为何救我?”
顾如约把他衣裳整理好,没什么表情,“我救你,不是白救,有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