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乾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秀床上,四周挂满了轻纱红缎,铺盖都是动物皮毛制成,柔软舒适又保暖。
扑鼻的阵阵幽香,让吴乾忍不住有些迷失自我,当他想坐起身子一探究竟时,顿觉阵阵剧痛传来,低头查看,才发现自己浑身缠满绷带,活脱脱一个木乃伊。
“哎呀,你千万别动!”
娜仁托雅正捧着药碗走了进来,见吴乾要起身,连忙上前劝阻道:“你浑身多处受伤,刚包扎完,你可千万不能动,小心伤口再次崩裂。”
吴乾望着眼前的这位狼国郡主,忍不住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娜仁托雅将药碗递到吴乾嘴边,劝道:“你先趁热把药喝了,我再告诉你昨夜一战的情况。”
“昨夜?”
吴乾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皱眉问道:“这么说我已经昏迷一整夜了?”
娜仁托雅用汤匙舀起碗中的汤药,边送入吴乾口中,边徐徐说道:“你以为呢?”
“昨夜你和大宗师在比武台上比斗,因为你们的速度太快,台下围观的人群根本看不清你们的招式,只见台上人影晃动,紧跟着突然一声巨响,你和大宗师便晕倒在地,没了动静。”
吴乾这才想起,自己与大宗师激战过程中,三颗霹雳弹点燃后背大宗师卷入袖中,然后他又快速接近自己,接过双双被炸伤。
“大宗师伤情如何?”吴乾咽下苦涩的汤药,一脸嫌弃地问道。
娜仁托雅面色沉重:“大宗师丢了条胳膊,好在有罡气护身,其他部位虽有外伤却并不致命,只是他年纪太大,恐怕凶多吉少……”
三颗手雷只炸掉了他一条胳膊?吴乾闻言,忍不住心中惊呼,这大宗师的实力也太扯了吧?如果自己没有霹雳弹,恐怕想要伤到大宗师都难。
不过听到一名耄耋老者伤在自己手中,而且还可能会性命不保,吴乾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们受伤如此严重?甚至连离比武台比较近的人都被震伤了?”娜仁托雅不解问道。
吴乾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被自己的霹雳弹炸伤的,见娜仁托雅正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等着自己的回答。
于是便搪塞道:“当时我与大宗师正在比拼内力,不知何故竟发生了爆炸,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内力过于强悍吧,唉……”
娜仁托雅仍有疑虑,听吴乾如此解释,便也只能将信将疑。
这时,一名侍女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先是颔首施礼,然后才一脸哀伤,禀报道:“启禀郡主,大宗师刚刚过世了……”
“当啷”
娜仁托雅手中的药丸坠落在地,瓷碗碎成了许多片,药汤也洒了一地。
吴乾闻言也是一脸惊愕,只是缠绕在他脸上的绷带,遮挡了他此时的表情。
“消息准确?”娜仁托雅脸色煞白,惊道。
“千真万确!”
那侍女一脸急色道:“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听说有数千狼国武士正准备前来郡主府找吴公子为大宗师报仇。”
大宗师是狼国的精神领袖,是不可战胜的神人,如今竟在与丰国高手对决时,不幸身死,这对于狼国来说,犹如痛失一臂,对于狼国百姓而言,从此没了精神信仰,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吴乾这个丰国人造成的。
正在吴乾考虑大宗师的离世会给狼国带来哪些损失时,只听郡主府外传来阵阵嘈杂喝骂声:
“把吴乾交出来……”
“杀死这个丰狗……”
“让这个丰国狗贼给大宗师陪葬……”
娜仁托雅顿时脸色更白,她悠地站起身子,在地上来回踱步,紧张地攥拳不断捶打着自己的手掌,口中则喃喃念叨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
吴乾躺在床上,被娜仁托雅晃得眼晕,随即张嘴道:“雅儿,你也不必惊慌,他们找的人是我,你就把我交出去吧。”
“不行!”
娜仁托雅驻足道:“把你交出去就是送你去死,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吴乾闻言一阵感动,随即又无奈道:“说到底我是丰国人,因为我使得你们失去了大宗师,狼国百姓自然记恨我,但我不想因为此事,导致狼国迁怒于丰国,甚至再起战事。”
“狼国人自古崇尚英雄,你能战胜大宗师便有资格成为英雄,只是碍于你丰国人的身份,所有人都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娜仁托雅猛地下定决心,随即吩咐侍女道:“你去传令给巴图,让他带领府里的护卫加强防守,不能放一个寻衅之人入内。”
“是!”侍女盈盈一福,转身去找护卫首领去了。
娜仁托雅则缓缓坐到吴乾床边,对上他的眼睛,一脸慎重道:“如今想要救你,只有一个办法。”
见吴乾一脸茫然,娜仁托雅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等你伤好后,便与我成婚,那样,你就多了一层狼国驸马的身份,人们才会由此慢慢接受你。”
吴乾望着这位尊贵又善良的狼国郡主,心中莫名感到阵阵暖意,可要他因此与娜仁托雅成婚,却又似乎多了些不得已的意味,而且,远在虞国的陆曼曼和丰国的李秀云又该如何处置?
娜仁托雅望着吴乾,见他沉吟不语,随即面色一红,哀声道:“我知道,让你娶我有些牵强,可能你还没有做好决定……”
说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娜仁托雅脸庞滚落,吴乾的心,没来由地一阵刺痛。
是啊,眼前这位狼国郡主,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为了自己,放弃郡主的尊崇地位,不远千里孤身跑到丰国来找自己,如今又为了救自己,主动提出让自己和她成婚……
她处处都为我着想,而我却还在这里想着别的女人……
吴乾心中满是亏欠和自责。
“雅儿,你误会了,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和磨难,彼此早已心有所属,我愿意娶你,但不是为了狼国驸马的身份,而是因为我喜欢你!”吴乾盯着娜仁托雅的美目,认真说道。
“哇……”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自己的情郎说得情话,娜仁托雅也不例外,只见她一把扑到吴乾身上,激动大哭起来。
而吴乾则被疼得龇牙咧嘴,浑身伤口好多都开始渗血了……
半晌,娜仁托雅终于止住了哭泣,这才望着吴乾绷带上渗出的血痕和被自己的泪水打湿的泪痕,不好意思道:“你真的愿意娶我?”
这一刻,吴乾抛开了一切杂念,敞开心扉选择接纳眼前这位对自己用情至深的可爱郡主。
墨脱刚刚亲自吊唁完大宗师,正准备返回王宫,身后跟满了狼国禁卫。
回想起大宗师残缺不全的肢体,痛苦的遗容,墨脱忍不住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吴乾,我原本让你和大宗师比武,只是为了等你输的时候兑现效忠狼国的诺言,可你倒好,竟用妖术害死了大宗师,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丞相巴彦连忙接话道:“吴乾此子虽然可恶,但他绝不会用什么妖术……”
话未说完,另一边的左贤王阿古达则火上浇油道:“不是妖术是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场看着呢,大宗师就是被这个丰国狗贼用妖术给害死的。”
见墨脱沉吟不语,阿古达主动请命道:“只要狼主点头,我现在便带人去取了这妖人的首级,为大宗师报仇。”
“不可,事情未调查清楚前,我们不便草率行动。”巴彦在一旁劝阻道。
“你究竟是不是狼国人?怎么处处替一个丰国妖人说话?”阿古达斜瞪了巴彦一眼,喝问道。
墨脱原本已经够头疼了,如今见阿古达和巴彦又产生了争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位先留在这里,有争执的时间,不若商量商量大宗师的善后事!”墨脱撂下一句话,便一甩衣袖,带着一众禁卫逃也似的朝着娜仁托雅府上行去。
等到墨脱来郡主府外,只见数千狼国武士正在与郡主府护卫对峙,双方虽未动刀枪,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却足以令人窒息。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造反吗?”墨脱一声厉喝,身后数百禁卫闻声纷纷拔出刀剑,呈防御阵型。
一众狼国武士见是狼主亲临,随即纷纷原地跪倒行礼,郡主府的护卫亦然。
“我们在此,想要郡主交出那个丰国狗贼,好用他的脑袋去祭奠大宗师……”一名上了年岁的武士朗声禀道。
“胡闹!”
墨脱双目一寒,怒喝道:“此事自然有朝廷来处理,何时轮到你们来动用死刑?”
见一众武士各个垂头不语,墨脱随即呵斥道:“尔等速速离去,不能扰了郡主清净,否则按照谋逆处理!”
众狼国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纷纷起身退去,不敢再聚集在郡主府外。
墨脱这才容色稍缓,只是心中的气愤仍未退去。
安排一众禁卫留在府外守候,墨脱带着数十亲信进入郡守府,径直朝娜仁托雅的闺房闯去。
“哐”
闺房的木门被墨脱一脚踹开,只见娜仁托雅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给吴乾喂药,而吴乾则倚靠在娜仁托雅怀中,像个包裹起来的粽子。
“来人,给我把吴乾抓起来!”墨脱一声令下,顿时便有数名禁卫拔刀而上,眼看就要强行将吴乾擒下。
娜仁托雅则护在吴乾身前,尖声叫道:“谁敢?你们想要抓吴乾,就先把我抓起来吧。”
几名禁卫都知道娜仁托雅是墨脱最疼爱的妹子,如今她摆明袒护吴乾,自己作为禁卫,哪里敢轻举妄动。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墨脱一脸气愤道:“吴乾不知使用什么妖术,竟将大宗师给害死了,如今我作为狼国之主,自然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我不管,我已经答应嫁给吴乾了,从此刻开始,吴乾便是狼国的驸马,你们要抓他,就先抓我吧。”娜仁托雅毫不让步道。
“妹妹……你不要使小性子嘛……”
墨脱闻言无奈道:“你为了救吴乾,也不能用自己的婚姻大事当儿戏呀。”
娜仁托雅起身叉腰,一脸正色道:“我和吴乾时真心相爱的,而且早在丰国的时候,我便已经是他的人了……”
“啪!”
墨脱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娜仁托雅脸上,等他打过了,才后悔起来……
“你打我?”娜仁托雅捧着被打的脸颊,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我这就去找额吉去……呜……呜呜……”
娜仁托雅边哭边朝外跑去,墨脱欲要上前劝阻,却只是伸了伸手,最后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