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居然敢笑朕。你就不怕朕惩罚你吗？”我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小丫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本来不大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一旁的秦良玉也有点忍俊不禁，看我看向她，又赶紧正襟危坐。她毕竟还不敢像朱徽缇那样放飞自己，忍得很辛苦。

“哼！”我轻哼一声，“小丫头，你就这样气朕，看朕以后还帮你不帮你。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句话就可以让秦将军返回成都，和你永不相见。”

朱徽缇忍住笑，走到我的跟前，一边晃动着我的肩膀，一边撒娇地说道：“皇帝哥哥，你最好了。刚才你一定是在吓唬我，对吧？”

我靠在龙椅上，眯着眼睛，不说话。小丫头开始想尽各种办法讨好我。一会儿把各种美好的语言强如给我，一会儿又给我捶腿、捶背。嗯，你别说，还真的很舒服。虽然，这种待遇我没少享受过，但今天感到特别的爽。

好一会儿，我才睁开眼睛，小丫头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我。

“知道朕的厉害了吧？”我故意凶神恶煞般地说道。她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点点头，摆摆手，神色恢复正常，看向秦良玉：“秦将军，朕就把舍妹交给你了。”

“陛下！”秦良玉站起身，“老身还想问公主一个问题。”

我一愣，但还是点点头。

“公主，老身想知道，你是想学一人敌还是万人敌。”

朱徽缇一愣，显然她并未听过一人敌和万人敌这个典故。这是项羽小时候的故事。当初，项羽的叔叔项梁教他读书，但没学多久他就不想学了，又教他学剑，没多久又不想学了。项梁十分生气，就质问项羽。项羽回答说：“读书，只能记记一个人的姓名，学剑只能打败一两个，都不值得学。要学，就学万人敌。”于是，项梁开始教项羽兵法。

我简单地把这个故事给小徽缇说了一遍，心中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秦良玉这个问题问得太刁了。表面上似乎是在问徽缇是想学兵器，还是想学兵法，其实不然。

前世时，我初看到这个故事时，还以为是个励志的故事，认为是在赞美项羽从小就拥有远大的理想，所以才能在秦末时期绽放出耀眼的光茫，成为当时的风云人物之一。

直到上了大学之后，读了书多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剑法也好，兵法也罢，其实都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剑法不愿意学，兵法就能学好吗？史书中并没有详细地介绍项羽学习兵法的过程，但从项羽在楚汉争霸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他兵法也学得很稀松平常。

因此，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一人敌和万人敌的故事实际上在批判项羽从小就缺少一颗恒心。秦良玉问这个问题，大概也是想看看朱徽缇是一时的兴趣使然，还是真的有远大的抱负。虽然朱徽缇无论怎么回答都不会影响她成为秦良玉的弟子——毕竟，秦良玉还没有胆量驳回我的面子，但她的问答，却关系到秦良玉是否能用心教导她。

我没有多说什么。一方面我也想看看小徽缇真正的内心所想；另一方面，说真的，她学一人敌为好，学万人敌也罢；精通也好，稀松也罢，对于我来说，还真没有什么不同，只要她高兴就行。毕竟，此时的大明虽然衰弱了，但有我在，就无需一个弱女子去承担振兴大明的重任。

小徽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坐在那里，双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深思。她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微微摇头。看来，这小丫头真得认真了。暖阁里静极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只有炭盆中跳动的火苗才能显示出时间在不断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朱徽缇终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不过，我仍然看出，她的眼中仍有一丝迷惘。看来，即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她也没有完全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正确答案。

“小丫头，想好了。”我调侃地说道，“居然想了这么半天，朕都要睡着了。”

朱徽缇没有理我，她郑重其事地走到秦良玉面前，飘飘万福，说道；“我想都学。”随后，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师。我不知道你是否会以为我贪心。但我想，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也需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如果学不来一人敌，又怎能学好万人敌？要想为大明排忧解难，就得像老师一样做个智勇双全的将帅。”

我心中不禁暗暗为朱徽缇点赞。这小丫头回答的有点意思。从中也可以看出，这小丫头确实憋着一囗气，一定要把学武进行到底。

秦良玉也点点头：“公主，你可想好了，一旦成为我的学生，在我面前，你将不再大明公主。”

“老师放心，在您面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您的吩咐我将无条件执行。”朱徽缇说完倒身就要行拜师大礼。

秦良玉一把抓住她：“公主，先不要着急行礼。你刚才也说了，‘徒择师，师亦择徒’，要想成为我的弟子，还要先完成我对你的一个考验。”

说完，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怎么教徒是她的事，我不会过分的参与，因为我知道，在这方面，她肯定做得要比我好。

“请老师赐教。”朱徽缇恭谨地站在秦良玉身边，神色平淡。虽然还未举行拜师大礼，但显然，她已把秦良玉当作了自己的老师。

秦良玉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朱徽缇，说道：“这是当今四川的形势图。你拿过去钻研两天，然后给我一个战胜叛军的合理建议。”

我大吃一惊。这题有点难吧！说真的，在我看来，以四川目前的兵力，战胜叛军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最多维持个平局。这也是为什么我紧急召回曹文诏，任用洪承畴训练军队的原因。只有等明年开春之后，援军大规模开进四川，才有可能在半年之内结束战争！

秦良玉为什么要出这样一道题给朱徽缇，仅仅是理论联系实际吗？抑或是秦良玉已有了战胜叛军的策略？或者是她想让朱徽缇知难而退？

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我依然平静地对徽缇挥了挥手：“小丫头，你先回公主府吧，希望你能圆满的完成任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