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曹文诏的话,我不禁有些唏嘘。努尔哈赤老了,这次的惨败已摧毁了他所有的凌云壮志,现在的他已成了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不过,在他的身边,仍有一头雄狮,那就是皇太极。只要皇太极不死,建奴就没有那么容易衰败下去。不过,无所谓了,不管他向哪边发展,只要不干扰我大明的统治,就可以了。
“文诏呀,回到辽西后,把工作交接交接。然后回到京城,为朕再训练一支强军。等明年开春,赶赴贵州,协助王三善平叛。”我吩咐道。
这样一员猛将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帮助我开疆拓土,不有点可惜吗?
曹文诏离开了,他还要带领自己的手下返回辽西。这次回京,他们虽然奔波了一些,但收获还是不小的。每人得到的银两甚至比他们以前一年的收入还要多,尤其是那个小六子,更是赚个盆满钵满。
这天,户纪尚书王纪来找我了,看这家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家伙遇到难办的事了。
其实,这段时间,户部尚书王纪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毕竟,手里有钱,心里才能不慌吗?各地的收缴上来粮税虽然没有以前多,但各个港口的出海税却让户部的仓库堆满了纹银。这次以朱常洵手中弄来的纹银虽然不少,但和户部现在存积的纹银相比,却不值得一提。
今天,他怎么一反常态了?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惟理呀,是不是钱多了,不知道怎么花发愁了?”
王纪苦笑一声:“陛下说笑了。户部这段时间是存了一些银子,可还是得省着花呀!微臣怕这种局势长久不了呀!”
我一愣,看来又发生了什么我不了解的事情。我把脸一沉:“惟理,发生了什么事情?给朕详细说来。”
“陛下,如今朝中官员看似一团和睦,实则各怀心机。以前的户部是一个清水衙门,过路财神,每年都入不敷出。可今年不一样,由于陛下开了海禁,镇海侯率先垂范,民间出海做买卖的人也越来越多,海关税收已经成为了大明税收的重要支柱。不瞒陛下,到目前为止,今年光海关税收得到银两就已经是过去全年税收的五倍了。有了钱,自然是好事,可也把户部推到了风头浪尖。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多。臣惟恐这些闲言碎语处理不好,可能会给大明带来一场莫大的危机。”
“嗯?”我局头一皱,“都有什么流言斐语传出来了?”
“说户部和陛下互相勾结,肥了内帑,瘦了百姓。”王纪吞吞吐吐地说道。
瘦了百姓?这从何谈起?看来,是有人对我收取大量的海关税收不满了。也是,当那些商人们发现海外那巨大的市场后,又怎能不动心?虽然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每个商人的背后都有着大明官员作后盾。这些官员收取了商人的贿赂后,自然而然的要为那些商人说话。
看来,是那些奸商不想交这些海关税了,所以,拉笼了部分官员来试探一下朕的底线来了吧!
“惟理,这件事你怎么看?”我试探着问道。
“陛下呀,不好弄呀!全朝廷上下,几乎都在议论纷纷。说陛下的海关税太重了,以至于许多商人出一趟海赔净了本钱。再这样下去,许多人就活不下去了。”王纪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想干什么?”我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要求陛下降低海关税。太常寺少卿吴亮嗣甚至主张海关税应与国内的商业税一样。”
“什么?”我怒火一下子就窜到了顶梁门。海关税是我来到这个世上目前所我想到的唯一一个提高财政收入的税收。
如今的大明,各种利益分配已成定型,无论动哪一块,都可能动一发而牵动全身。唯有海关这一块,由于这些年大明一直实行海禁,这块庞大的蛋糕还没有分割。
我之所以放开海禁,固然是因为要让大明与世界接轨,搭上西方工业革命的快车,更重要的还是要提高国家的财政收入。一个国家,如果一贫如洗,哪怕有再多的良将也将会逐步走向灭亡。只有国库充盈了,才能提升将士们的地位,才能增加军队的战斗力,才能保护国家的安危,以致于开疆拓土。
和国内商业税一样?国内有商业税吗?即便有,那也仅仅是聊胜于无吧!把开放海禁的利益全部让给那些无良的商人,让政府继续穷下去?即便我脑子里缺根弦都不会这样做。
“好了,朕知道了。不过,海关税不会降,也不可能降。告诉那些乱嚼舌头的官员,如果他们不怕身败名裂的话就继续在那里乱嚼舌头。”我的话语有点冷。
“可是,陛下——”王纪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下去。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陛下,微臣刚刚收到消息,宁波的海关已经瘫痪了。一群暴徒冲入宁波海关府,把宁波海关府砸了个乱七八糟,并且抢走了还未封存的五万两海关税收。”
王纪的话再次让我震惊了。居然发生了这等事,看来,有些人这是没事找事了。我继任这一年来,手腕还是有些软呀!
“这件事方从哲知道吗?他什么意思?”我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乌云密布了。
王纪点点头:“方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他一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
我突然明白了,看来,方从哲在这方面态度也有些暧昧呀!或者说,他同样也认为,我把海关税定得高了。我有些苦笑,看来,自己真有点孤家寡人的意味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方从哲为难之处。一方面,开放海禁,增加国家财政收入是他提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有一群仰仗他生活的商人。而且方从哲本是浙江人,那里的商人本就是开放海禁后获利最大的一群人,也是最贪婪的一群人。
作为一直庇护这批商人,也一直从这些商人手中收取好处的方从哲又怎能不左右为难?其实,也不能全怪方从哲在这方面没有原则,我大明的官俸实在太低了,如果没有点外快,怎么能很好的生存下去。他能够保持沉默,而没有上书替那些奸商说话已经说明他还念及着这段时间我对他的尊敬、信任了。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退缩吗?妥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