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开始慢慢过去,天气一天天转凉,收获的季节又快到来了。对于这个季节,我既满怀希望,又心怀忐忑。我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了,虽然每一天我都在尽力的挣扎,虽然每一个时辰我都在不断的思考、努力,虽然我已尽力把将要衰亡的大明帝国拉入正轨,但对于很多事情我都无能为力。毕竟,想靠一已之力抗拒时代的大潮流,既便我是皇帝,也是太难太难了。
这年春天,我虽然把一些高产作物引入到大明帝国,但实际上种植这些作物的人并不太多。只有我的皇帝,从福王手中夺过来的土地以及辽东、辽西的广大地区种植了,而中原两京十三省几乎所有的乡坤都在观看,他们似乎在瞧我的笑话。
我知道,京城上万双眼睛都在盯着我的皇庄,包括租种皇庄土地的佃户。虽然,绿油油的玉米已经在秸秆枝头高唱,但由于人们对它的陌生,仍然很难估量它的产量和价值。如果今年的收成不好,那么明年推广这些农作物将是十分困难的事情。离玉米的成熟还有一段时间,但土豆已收获在即。
这天清晨,皇庄外围已人山人海。许多富户商绅都派人来到这里,想亲眼见证这被皇帝称为高产作物的东西会和多么高产。
我带着户部的一些人员也来了。来到地头,以前青绿的土豆秧已经泛黄。我弯下腰,薅掉一株土豆秧,然后接过旁边人递去来的一把撅头,一撅头下去,五六个土豆就从地下滚了出来。我弯下腰,捡起一个最大的。嗯,有婴儿拳头那么大。我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出一个锦帕,小心翼翼地包好,递给身边的王安。
“开始吧!”我轻声吩咐道。
租种这块土地的佃户开始忙碌起来了。这块地其实并不大,也就两亩多地。毕竟,今年粮种来的比较迟,而且数量有限,绝大部分都运到辽西了。而且,由于大家都很好奇,许多还没有开始收获的农民也开始帮忙来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两亩地已收获完毕。
望着满地的土地,我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这块土地收获的土豆还比不上前世,但和这个时代相比,产量已经很高了。
一开始时,大家的惊呼声还不断的传来,但渐渐的,人们的欢呼声反而越来越低,短短的一个时辰,大家似乎都已经麻木了,一个个都像木雕泥塑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直到这两亩地的土豆已经收割完闭,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户部尚书王纪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走上前,轻轻地碰了一下王纪:“王尚书,该你的了。”
王纪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歉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始指挥众人去测量土豆的产量。结果很快出来了,两亩地共收获土豆五十七石。我点点头,这个产量,同前世动辄亩产五六千斤当然没法比,但和这个时代相比,产量还是高的多。毕竟,在这个时代,大明的主要农作物的亩产量只有五六石。
王纪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太突然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我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来,还是不停地笑着。我无奈的一摆手,算了,今天就让你笑个够吧!
这家伙,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好不容易等他停了下来:“陛下,微臣在这里恭喜陛下了。有了土豆,万民再也不用受冻馁之苦。大明江山可万年永固。”
切!万年永固?骗鬼呢?江山如果能靠土豆永固,那我还需要你们这些大臣干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纪却继续说道:“陛下,以前我对你坚持推广新物种还不太理解。今天,我算是明白了陛下的英明。只是,不知道这土豆的味道如何?”
“朕也不清楚。”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可以让徐光启老先生给大家说一说。”
今天,徐光启也来了。毕竟,新作物的推广实际上是他主持的一次事务。从去年入冬开始,他就研究美洲的新作物,虽然,他主要研究的是红薯,但对土豆也多多少少有些涉猎,因此,这个场合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乡亲们。”徐光启清了清嗓子,说道,“土豆是个好东西。他在关键的时刻可以救命。他绵软可口,虽然,我们初吃起来味道可能比不上我们经常吃的稻谷,但细细品起来还是挺可口的。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土豆的储存可能有点麻烦,最适合它保存的环境是阴凉处。一旦天气过热,它就容易腐烂变质,当然,在寒冷的冬天,它也容易被冻坏。我们可以把它储存在地窖里,来年春天,再把它拿出来。一旦发现有变质的土豆,一定要把它捡出来,否则,很容易一堆一堆的腐烂……”
徐光启的话语很通俗,就像拉家常一样。旁边的百姓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从来没下过田的那些父母官们也都听得入了迷了。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和他们一起读四书五经,一起为官的徐光启居然懂得这么多!
徐光启讲了快一个时辰,才慢慢停下来。他接过下人递过的茶水,浸了浸喉咙,又说道:“乡亲们,土豆对于我们大家来说都是一个农作物。我虽然比大家研究的早一些,但所知也很有限。所以,大家应该在以后的种植中应多积累一些经验,到时,也许,我还要向大家教。”
顿时,周围掌声如鸣。我也不禁暗暗为徐光启叫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掌握土豆这么多的东西,真的很不容易。这就是学者,这就是天才。有时,我甚至觉得,徐光启就是上天派来挽救大明的。可惜,前世时不管是朱由校,还是朱由检都没有把握的住。
许多百姓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虽然,也许今天他们没有种植上的新作物,但明年,肯定会种上一大批的。到时,不就衣食无忧了吗?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徐光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也是,就算他头脑再灵光,也总有想不到的地方。而如果这个事情不向大家说明白,是会死人的。
想到这里,我大喊一声:“子民们,请听朕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