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外的哄闹声让田尔耕感到心惊肉跳。毕竟,万一建奴真的打进来,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就只有天知道了。可是,不应该呀!不是说建奴此次前来的只是一只先遣队吗?难道几千人的建奴铁骑就能够攻破沈阳这样一个牢固的城池?
不对,镇定,镇定!我田家乃世袭大家,我田尔耕乃是未来的侯爷,不能一遇到事情就如此慌乱,我应该表现出大家的风范。
想到这里,田尔耕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恐慌,用手轻轻抚平上衣刚刚出现的皱褶,轻咳一声:“来人。”
田兴从房外走了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外边为何如此喧闹?”田尔耕故作镇定的问题。
田兴皱了一下眉头:“一群百姓直奔公子府所而来,至于目的,公子稍候,我这就是查探。不过,公子放心,应该没有大事。”
田尔耕点点头,挥挥手,田兴下去了。
田尔耕此时的心情可像他表面上显示的那么平静。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那不是他田尔耕。他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这些化外之民,到底要干什么?孙承宗那老狐狸不是说事情都已解决了吗?那些百姓不但不再追究钦差派人杀人事件,还对我感激涕零吗?怎么,这才几天,他们又要找事,真是贪心不足呀!难道我田某人还要破财免灾吗?看来,辽东地区还真不是我的福地呀!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田兴走了进来,一脸的兴奋:“公子,公子。好事呀!”
哦?田尔耕躁动的心终于平息了下来。既然是好事,那就不用担心了,至少自己不用担心被勒索了。那就好,那就好。自己这点银两来得可不容易,能不用破财,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说,什么好事?”田尔耕兴致满满。
要说,田尔耕这家伙这段时间也光顾享受了,连外边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听了田兴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才不住地点头。心头的震惊可不是用言语可以说清楚的。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满州铁骑的战斗力是多么强横的。想当年,多少名将曾在朝鲜战场上大显身手,可在萨尔浒一战中却折戟沉沙,埋骨异乡。莽古尔泰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努尔哈赤最器重的孩子,也是建奴少有的猛将之一,就这样伏诛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这不关自己的事情,这么大的功劳与自己也不沾边。不过,好像百姓们是来感谢我的,我田尔耕也挽救了数万条的生命。这么说,我的功劳也不小呀!
“哈哈哈。”田尔耕放声大笑,“走,随我一起去接受百姓们的膜拜。”田尔耕长袖一挥,大踏步地走出院子,瞧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就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
院外,田尔耕的府邸已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纷纷仰望着这高宅大院,渴望见一见这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英雄,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大部分百姓手中都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装满了自己村中的土特产。东西虽然不贵重,但能表达自己的谢意就行了。再说,钦差大人是缺钱的人吗?没看人家前几天人家为了平息咱们的怒火,拿出了几万两白银吗?
田尔耕从宅院中走了出来,刚迈出大门时,他都吓了一跳,这得多少人呀。远远望去,似乎都绵延数里了吧!
他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乡亲们,我就是田尔耕,感谢大家对田某人的厚爱。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有时还做了粗暴一些。还请乡亲们谅解一二。其实,田某人能来到这里,主要是当今陛下深知建奴本性残忍,他深念辽东百姓的安危,不忍尔等处于遭受建奴的破坏。尔等如果要感激的话,就感激我们的陛下吧。就拿起自己的武器同辽东将士一起守护我们的家园吧!”
别说,这家伙别看为人不怎样,但说话水平还是有的。毕竟,他身为田尚书之孙,小时候除了练武之外,也曾读过几天书。他的这番话说得百姓热血沸腾,纷纷点头称是。
“田大人。”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正是王百户的族长王有德,“小老儿有眼无珠,目光短浅,不识大人真正的意图是为了我田家屯百姓的安危着想。故而曾对田大人不敬,希望田大人能大人大量,不与我等山野小民一般见识。为了表达我们的谦意,我们特备一些家乡野果送给大人,望大人能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说完,田有德双膝跪地,在他身后,田家屯的村民也都跪倒:“望大人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
“望大人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在田家屯百姓的带领下,府宅外所有的百姓都纷纷跪地,他们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恩人的感激。
田尔耕有些发懵,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什么意思?送礼也能送得如此光明正大。这我要是收下了,孙承宗还不得活劈了我。为了这三瓜两枣,不值得呀!
“大家都起来,都起来。听我一言。”田尔耕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大家的心意田某人领了,但东西大家还是收回去吧。我知道,大家生活都很不易,更何况遭遇了战争。这些东西,对于田某人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可是,对于大家,将来可能就是保命之物。如果我收下这些东西,一旦大家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会日夜不安的。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都因我而死。所以,请大家带着自己的东西各回各的家吧!”
人群中,大家议论纷纷,纷纷夸赞田尔耕是个少有的好官。夸得田尔耕都有些飘飘然了。不过,他可不敢大意,头顶上还悬着一把利剑呢?自己稍有点差错,就有可能从天堂掉到地狱。
好不容易劝走了百姓。虽然口干舌燥,但田尔耕内心还是很高兴的。这家伙喝了几杯茶水,然后美滋滋的哼起了小曲。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形,他还是很享受的。
田兴走了进来:“公子,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去哪?”田尔耕疑惑的问道。
“回京城。公子已完成了陛下交给的任务,该回京交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