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田尔耕真的气极了。自己此次从京城不远千里前往辽东,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吗?只要顺利地把辽东百姓迁往沈阳城,哪怕使用一些手段,即便是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也是可以接受的。或者,杀鸡儆猴,也不是不能让人理解。可是,抢光百姓财物,这种做法就有此匪夷所思了。如果孙承宗把这件事告诉陛下,别说侯爷,自己能保住脑袋就不错了。
孙得功被打傻了。这是怎么回事?谁在打我?为什么打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给自己的感觉只是心口闷疼,眼冒金星。
旁边的侍卫一看主子换打了,红着眼就要帮忙,可是,眨眼间,一百只火枪就对准了他们的脑袋,谁敢动一下,脑袋立刻就变成筛子。
孙得功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揉揉发红的眼圈,艰难地睁开他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靠!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对自己动手。他刚想大骂,他前胸的衣襟就被田尔耕抓住,然后左右开张,十多个巴掌下去,他那本来就有些肥胖的脸显得更加肥胖了。
挨了一顿打,孙得功头脑清醒了。他慌忙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田哥。兄弟哪做错了,您说。我保证立即改。”孙得功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倒底哪得罪了这个祖宗。靠!自己费力在做干活,没得到一点好处别说,还换来一顿臭揍,这哪说理去?
田尔耕刚才也是头脑一热,此时冷风一吹,清醒了过来。是呀,打他有什么用,得想办法弥补呀!虽然孙大帅那里正在做善后工作,可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孙大帅会饶得了自己。再说,孙大帅是用军粮弥补百姓的损失,可军粮又有多少,充足吗?万一战争来临,将士们没了军粮,打了败仗,这屎盆子不还得扣在自己脑袋上吗?
想到这里,田尔耕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怒火:“孙得功呀,孙得功呀,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放任手下肆无忌惮的劫掠百姓。我问你,你把百姓抢劫一空,让他们到沈阳城如何生活,如何他们都饿死了,你让我如何向陛下交待。”
孙得功也有些傻眼,这手下办事太他妈的不靠谱呀!我不记得自己是这样交待的呀!靠,这可怎么办呀,没有田尔耕罩着,自己在孙承宗眼里还不如一只臭虫。要死了,要死了,要被这群王八羔子们害死了。
“田哥,该怎么办?你给出个主意呀!我不想死呀!”孙得功抱住田尔耕的腿痛哭流涕。
怎么办?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呀!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了。田尔耕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呀!
“少爷。”从田尔耕卫队里走出一人,他叫田兴,是和田尔耕一起长大的儿伴。不过,他地位低下,他们家世世代代为田家服务。田家也待他们很很好,因此,他在田尔耕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田尔耕也比较信任他。
“少爷。”田兴走过来,说道,“我建议让孙大人赶快召回自己的部下,收缴回被人抢走的粮食、金银及首饰,然后带上这些东西去孙大帅那里请罪。”
“对,对。孙得功,赶快让你的部下停止抢劫,把抢劫的东西都上缴上来。”田尔耕连连说。孙得功吩咐下人去做了。
“公子,我们也带几个人过去看看吧。放心,我也一定把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田兴说道。田尔耕点点头,田兴办事,田尔耕还是放心的。
此时的田尔耕也开始冷静下来,他拉过一把椅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得功:“别怪我不帮你。你这样做事让我很难和陛下交待。”
孙得功面如土色,本以为是一场富贵,没想到成了索命的绳索,他伏在田尔耕面前,瑟瑟发抖:“田大人,你饶了我吧!你看,我也是一时疏忽,没盯住手下人,才犯下如此大的罪过。请您在孙大帅面前替我美言两句,只要能保住性命,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田尔耕轻叹一声:“好了,起来吧。好在这件事应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孙大帅虽然很恼火,但在本钦差的劝导下,还没参奏你我的意思,而且,大帅现在在沈阳城内安抚百姓,并对百好承诺,凡死者赔偿纹银五两,被抢的财物双倍奉还。这笔钱粮,大帅都给垫付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说到这里,田尔耕意味深长的看着孙得功。
“我懂,我懂。”孙得功一脸苦涩,升官发财的梦暂且歇歇吧,破产是肯定的了,只是不知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贪墨军饷,能否填补得了今天的亏空,“这笔钱粮我出。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不给大人和大帅惹半点麻烦。”
孙得功的心在滴血,只盼望着自己的部下们少杀两个人,少抢一些钱粮。
“老弟呀!”田尔耕又恢复了以往的笑脸,好像刚才打人骂人的不是他似的,“虽然这事出了点差错,但迁徙百姓的事还是要做的。不过,可不能像今天这样简单粗暴了。要用脑子,要使用自己的权威,而不是暴力。明天,你要带人亲自去办,把事情办漂亮点。还是那句话,如果哪天我发达了,决不会忘了你。”
打一巴掌还得给个甜枣吃。万一这家伙撂挑子,不干了。自己怎么办?还辛辛苦苦下乡呀!
孙得功连连点头,敢不点头吗?自己的把柄在人家手上,万一这家伙真的翻了脸,自己的前途还别说,估计小命也保不住。
天快黑的时候,田兴以及孙得功的手下都回来了。田兴阴沉着脸,看来事情不小。
“公子。”田兴递过一张纸,“这是详细的清单,您过目一下。”
田尔耕接过来一看,脸色不由的变了又变。好家伙,这群货真能惹事呀!田兴记载的很详细:死者的姓名,年龄,所在村庄。被抢村民的姓名、被抢的物品。密密麻麻五六张纸。
田尔耕阴沉着脸,这一笔笔的数字,如果到了皇帝手里,那就是自己一笔笔的罪行。不过,如今在自己手里,就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田尔耕晃了晃手中的罪状:“孙老弟,你给你半个时辰处理。半个时辰之后,带上该带的东西,随我前往沈阳城向孙大帅请罪。老弟,可要有满满的诚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