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听到外边的嘈杂声,我站起来,沉声问道。
“陛下。”王安走了进来,“好像是一个军官调戏了宫女。”
嗯?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我心中不由得燃起了一股熊熊怒火。在我的京营,在我赐下的皇宴之上居然发生如此作奸犯科的事情,这得多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方从哲也忙站起来,说道,“陛下,这里可能存在着误会。更何况,战士们刚刚立下新功,不宜大动干戈。”
我望着方从哲,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息怒,让我怎么息怒。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能恃强凌弱,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能藐视君王。
方从哲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您误会老臣的意思了。陛下试想,在如此隆重的场合,有谁敢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因此,老臣断定,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我们不妨坐在这里等着,熊大帅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我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和这些政治家相比,自己还是嫩了点。只能看到事情的表面,而不能在这表面现象下让脑子多转几个圈。方从哲之所以劝导我,是怕我在怒火攻心的情况下,斩了那个犯错误的将领。而一旦真的是误会,大错一旦酿成,引起士兵的哗变,那可就会影响到整个边疆的形式。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我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那句“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次犯错误的不会是吴三桂吧。应该不会,此时的吴三桂有十岁了吗?也许,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吧。
我对方从哲歉意地笑笑:“阁老,受教了。不过,朕还是想出去看看情况。”
方从哲微微一笑:“那老臣就陪陛下走一趟。”
走出议事大厅,才发现此时的京营训练场虽然有些混乱,但仍然有序。很多士兵仍在自己位置上有说有笑地吃着,喝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在训练场正中偏西的位置,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低着站着,正在听着熊廷弼那如雷般的怒吼:“二疯子,你干什么呢?你他妈的又发什么疯。不想活了和老子说一声,老子一刀劈了你。”
二疯子?好奇特的名字。不过,应该是浑号吧。嗯,是够疯的。看他坐的位子,应该也是一位悍将吧。哼,即便位置再高,即便是熊蛮子的求情,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我也不会饶了你。我大明的军队,绝不能成为路霸、土匪。
“咦,那应该是碧云姑娘吧。”王安有些惊奇地说道,“碧云一向胆小,怎么会惹下这等麻烦。”
我顺着王安指的方向看去,在熊廷弼的旁边,站着一位满含泪水的官女,看她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被点燃。我看了一眼方从哲。
方从哲面不改色,他仍然笑着说道:“陛下稍安勿躁,看着就是了。”
我扭头看向王安。
“碧云姑娘是十五年前进的宫。虽然也是宫中的老人了,但由于她平时很少说话,不善与人交往,所以仍然在司设司做着洗衣服的活计。”王安轻声对我说,“陛下也许没注意到,这次前来宫女只有碧云姑娘的年龄稍大一些。”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如王安所说,除了碧云之外,其她的宫女大概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她们犹如美丽的天鹅,在京营训练场上不停地穿梭。与她们相比,碧云的年龄就大了许多,尽管她也很美,但估计也快三十岁了吧。
“这有什么讲究吗?”我不解地看着王安。
“这样的事情,大部分宫女是不愿意做的。所以,前来的都是地位十分低下的人。”
我轻轻点点头,攀龙附凤是每个人都有的心理。在这个社会,大头兵的地位是比较低的,而那些心高气傲的宫女又怎会愿意去侍侯他们,哪怕只是一会儿,对她们来说也算是煎熬吧。
“那个二疯子你了解吗?”我继续问题。
“二疯子原名叫祖大弼。是左都督祖承训的次子。此人作战异常骁勇,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呼喝呐喊。又因为他排行老二,所以都叫他二疯子。据说,在这次沈阳大捷中,死在他鬼头刀下的建奴不下百人。”
哦?有意思。一个打仗不要命的悍将,一个年老的宫女,居然会出现碰撞。看来,真如方从哲所说,这里边有故事呀!
“二疯子?那大疯子又是谁呀?”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安苦笑一声:“他的哥哥叫祖大寿,仍然在沈阳城留防。不过,祖大寿这个人可不疯……”
王安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我却被他不多的话语雷到了。祖大寿,靠,这么出名的人物居然被我遇到了。不过,此时的祖大寿应该还是一个小人物呢吧。可惜,没有回来,否则,真应该重点培养一下呀!
祖大寿、祖大弼。祖大寿不是吴三桂的舅舅吗?这个祖大弼应该也是吧。没想到,就那么胡乱一说,还真有关系呀!这一家人,遗传呀!我看了一眼方从哲。方从哲仍然老神在在地听着熊廷弼在训祖大弼。
“看来,熊蛮子对这个二疯子挺看重呀!”方从哲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我说,“嗯,要出手了。”
果然,方从哲的话还没说完,熊蛮子那蒲扇似的大手就扇在了祖大弼的头上,把二百来斤的祖大弼差点扇个跟头。靠,下手真狠,这叫看重?我看熊蛮子恨不得杀了祖大弼。
我不解地看了眼方从哲。方从哲眯着眼睛问道:“陛下现在是不是觉得熊廷弼下手有点重了。觉得二疯子罪不至此呀!”
我点点头。
“熊蛮子的目的达到了。陛下还记得刚才恨不得剐了那个二疯子吗?”方从哲似乎不经意地说道。
这家伙,在添油加醋吗?刚才不是还劝我要慎重行事吗,现在怎么好像是让我杀了这个二疯子呢?
方从哲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说道:“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原因了吗?如果陛下让熊蛮子把戏演完,就不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我一愣,仔细一琢磨,倒也是这么回事,如果双方和解了,那我还追究个屁呀!
“王安,把祖大弼和碧云叫到议事厅来。”说完,我转身回到了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