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君臣对(1 / 1)

减赋税,开海禁。”方从哲的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掷地有声,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看着两鬓已经斑白,就连胡须也有白意却仍然慷慨激昂的方从哲,我的内心也不禁有了丝丝波澜。原来,我大明也有像文天祥一样为民请命的人。原来,我大明的臣民也不尽是贪生怕死之徒。

我突然发现,我以前对大明臣民的看法带着多大的偏见。只要我对他们以诚,他们也一定会以死相报。他们,不仅仅有“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孬种,也有以身许国的英豪。

“陛下!”见我久久不语,方从哲似乎急了,他的语调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分,语气也有了几分悲凉。这个在历史上以名哲保身著称的方从哲难道今天要以死相谏?我吃惊的望着他。

“陛下!”方从哲的语调再次提高了两分贝,“赋税不减,民心不安;海禁不开,大明不富呀!”

咣当一声,吓了我一跳。我抬头望去,王安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方。滚烫的水溅在了他的脚子。疼得他呲牙咧嘴,想叫却不敢叫出声来。

我责备的看了他一眼,略带心疼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太医那上点药。”怎么说也是我身边的人,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我将来要倚重的人,烫成这样,我又怎能不心疼。

“不,陛下。臣的脚不要紧。”王安似乎要急于表达什么。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满含歉意,接着,他又把目光看向方从哲,语气中带着坚决,“方大人,要慎言呀!”

哦,原来他被方从哲那句“海禁不开,大明不富”吓住了。也难怪,在如今大明这种形势下,谁敢妄言开放海禁呀。

方从哲沉默不语,只是眼腈不转的盯着我。王安不知是急的,还是疼的,双脚就从来没在原地停留过。

我笑了。两人虽然观点不同,但我却看到了他们忠贞为明的决心。

“无妨,这里只有我们君臣三人,可以畅所欲言。言者无罪,知无不言吗?我只希望,你们能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只要你们一心为了大明,就没有说错的话。”

方从哲微微点头,颔下的胡须也微微颤动。看来,我刚才的话已微撬动了这位能臣封闭已久的心灵。

王安用他那疑惑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其实,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海禁是太祖定下的规矩。开放海禁是如何如何之难,如何会遭到群臣的反对。可这又如何呢?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也为了我不再走朱由校的老路,再难的路我也必须要走下去。

我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王安,开口道:“王伴伴,你还是先下去找太医上点药吧。你的建议一会儿再说。”

王安脸上的肥肉因激动而不断的颤抖起来,他因疼痛而不断跳动的双脚也停了下来,似乎我的话语让他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双膝跪倒,不断叩头:“奴才谢主龙恩。从今以来,哪怕是刀山海山奴才都会陪陛下一道走来。”

是呀。伴伴应该是皇帝给予身边太监的最高的荣誉了吧。被皇帝称为伴伴的人应该都会成为东厂的厂督吧。或是成为秉笔太监或掌印太监的不二人选吧。

其实,严格来说,王安并不是朱由校的伴伴,当然,更与我无关了。所谓伴伴,顾名思义,当然是陪伴皇帝长大的太监了。王安,应该算是我那便宜老爸的伴伴,可惜……哎,说起来,全是泪呀。

王安站起身,他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水。是呀,不容易呀,由希望到失望,再到今天重新燃起的希望。这段时间的王安应该也像过山车一样刺激吧。

“好了,下去吧。对了,下去之后调集东厂守护住朕的寝宫,不要让那些猫三狗四的人随意进入朕的寝宫。”

王安更激动了,聪明如他又怎能不明白我这句话已变相的答应把东厂交给他了吗?至于如何夺权,那就是他的事了。再说,以我那贫乏的历史知识也不清楚此时到底谁掌管着东厂。

王安谢恩之后,再次要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不安地问了一句:“陛下,您是说奉圣夫人……”

靠,奉圣夫人?这么快客巴巴就成了奉圣夫人。朱由校呀,朱由校,你小子金口开的够快的呀,你这不是成心给我出难题吗?

我尴尬的挠挠头:“王伴伴,朕已经长大,不再需要奶娘。但,她毕竞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照顾过我,我也不想让后人说我忘恩负义,你可明白?”

在宫中生存这么多年的王安应该是人精吧,他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王安转身离去了,我的心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我把目光再次放在了方从哲的身上:“阁老,说易做难呀,阁老可有什么具体建议教我。”

我有种感觉,困扰了我两天的问题今天可能会得到解决,我苦苦寻觅的那个挽救大明的突破口应该早就藏在方从哲的肚中,只不过这个胸藏锦绣的老人因为得不到别人的支持开始变得沉默无语;因为朝政的腐败而心灰意冷;因为家门的不幸而开始变得颓废。

但,这毕竞是一个睿智的老人呀!他,早就是想出了一条强国之路。可是,他又能说给谁听呢?他,只不过是东林党、楚党、浙党推出的平衡物罢了;只不过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工具罢了;只不过是那些言官拼命向上的垫脚石罢了。

可是,今天,上天既然让我穿越到这里,我又岂能对这样的人孰视无睹。虽然,他不是子房,不是孔明,不是伯温,但他是目前为止我唯一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呀。

今天看来,虽然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受到过最好的教育,但和那些混迹官场的捞政客比,和大明那些顶尖的人才比,还是显得很稚嫩呀。

开海禁,多好的主意呀,大海里有无穷的财富,有数不尽的食物,不正是处于小冰期时期的大明王朝需要的吗?可是,开海禁困难重重,连王安都能看出来,我又怎么不知道呢?虽然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做,但眼前这位老人既然敢把话说出来,就一定做了精心的准备。我相信,他,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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