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愉贵妃就来说,陈世倌命人把御用的火车拉出来了。”富察氏道。
“要载上所有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们跑一趟天津,先熟悉一下那上面的情形,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不会侍候差事。”
“这些人听了个个乐得合不拢嘴,比得了赏钱还高兴!今天早上就出宫去了,说是要明日后晌才能回来呢。”
“愉贵妃怕他们出去就没了规矩,让孙静带着去的,怎么?他们没禀过皇上?”
“哦!想起来了!孙静昨天禀过的,不止是他们,护军营也去了一些人。是我事情太多,到了你这里就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就是,这大冷的天,西北风刮得跟刀子似的,皇上还跑来这里做什么?接下来朝廷里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万一冻着了可怎么是好?”
“国家的疆域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皇上以后……以后不必常往这里来了。”富察氏一边给他的茶盏里续上茶,一边躲闪着乾隆的眼神,半低着头说道。
“怎么?你不想我来长春宫了?”乾隆似笑非笑的问。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别想偏了。”富察皇后忙解释道:“我只是心疼皇上,你每日里那么多的事情,却还总是惦记着我这里。”
她突然羞红了脸:“到这里,又只能是枯坐着说话,说到夜深了就和衣而眠,夜里还时常起来看看我有没有盖好被子,让我这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在她说话时,乾隆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
虽然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人,但由于保养的好,而且乾隆三年以后,随着永琏一天天平安无事的长大,在太医精心的医治调养下,富察氏的旧疾也逐渐痊愈。
现在她的气色十分的好,瞧着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显现出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
此刻,她那精致的五官配上羞红了的脸,真宛若桃花一般!
但自从当年富察氏向他表明心迹之后,不管心里再怎么渴望,黄越对她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有欠庄重的话语。
即使两个人一晚上同榻而眠,他也没有一丝非礼的举动。
他放低了声音道:“虽然我们已经十年没有夫妻之实,但我对你的心你是明白的。”
“前朝始终有忙不完的政务,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时移势易,今日不同往昔了。”富察氏已经恢复了常态,正视着他娓娓道来。
“当初你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又有许多破绽。为了你,也为了我和永琏,我们必须把戏做足了给外人看。”
“世上没有比夫妻间更熟悉的了,只要你经常来到这长春宫,我们同床共枕,就是我对你最大的认可。”
“别人都看在眼里,纵是有谁对你起了些疑心,也决不敢轻易的说出来。”
“如今十年过去,很多事情都变了样子。这朝廷在你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开疆拓土,国富兵强,万民称颂!”
“凭着这份文治武功,你的威望与当初已经有天壤之别,一言就可决定所有人的生死荣辱。”
“别说你已经没有什么破绽,就有天大的破绽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了,再没有谁敢质疑你!所以……”
谷/span“你不必说了,”乾隆打断了她的话:“你的心意我懂了,我的心思也希望你能明白。”
“十年前我就曾说过,除非我年命不永,早早的就撒手人寰。只要我在一天,无论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变!”
“这么多年来,我们无数个夜晚同榻而眠,无话不谈。就是没有肌肤之亲,难道没有一点儿情分?”
“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是你护住了我,现在我万无一失了,就能忍心弃你于不顾?不再来长春宫,让外人看来以为我们之间生了嫌隙?”
“宫里的人最是势利,我决不会让下面人看轻了你!你永远都是这后宫之主!”
“有时候政务上忙得心烦意乱,到你这里来说说话反而会好些。以前什么样,以后依然是什么样,你也不必再劝我了!”
富察氏见他的话说得毫无余地,只能静静的看着墙角,不再言声。
“今天来一是想和你说说话,再者也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也知道了,后天京津铁路就正式开通。”
“皇太后、你,还有一些妃嫔都要去参加庆典,然后咱们一起坐着火车去天津。”
“对了,把永琏也带上,去开开眼界,看看热闹!衣服要穿厚些,别冻着了。”
“不瞒皇上说,臣妾也盼着这一天呢!”富察氏既腼腆又有些兴奋的道:“你知道我向来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
“但这铁路、这火车是亘古未有的事物,光听人说起心里就十分的激动好奇,还真的忍不住想去开开眼呢!”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让人做好了准备,后日早膳后就起驾去朝阳门火车站。”
“我明日午后就出宫去,如果晚上赶不回来,到时让老五带着福晋来接皇太后和你们去火车站。”
“皇上出宫去做什么?”富察氏问道。
“要过年了,又赶上了铁路开通和更改国号两件盛事,各省的督抚都来京了,偏偏今年立了大功的兆惠与何志远没能赶回来。”
“兆惠是路途太远了,往返颇费时日,澳省那里离不开他。”
“何志远那儿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大战才过,日本刚刚灭了国,东瀛省的局面还远没有稳定。”
“几千万的人口,揣着什么心思的没有?上个月还闹出了几起民变,好在都及时弹压了下去。”
“怕再让人趁虚钻了空子,何志远上折子奏请他与李侍尧两人都不赶回来,我准了。”
“明天是小年,上午还要忙政务,见人说事。”
“午后先去兆惠的家中看看,然后再去吴波家里看看何志远的几个孩子,如果晚了就宿在那里,后日就直接去朝阳门外了。”
“这样也好,”富察氏道:“省得大冷的天来回的跑,只是吴波家中不比大内,关防是最要紧的,皇上切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