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笑道:“呵呵呵,等不起,我让陈宏谋他们把纽科门的常压蒸汽机的样机和技术都买回来,咱们自己研究改进,造出工业用蒸汽机,思路和方向都有了,有什么难的?”
“有了工业蒸汽机,不但轮船有了动力,铁路也可以建起来了!”
“只是有点对不住瓦特小朋友了,把他的饭碗抢了,等他长大娶媳妇时,我派人去多随点份子。”
十日后,何志远进宫陛辞,吴波也一同来消假入值,乾隆在西暖阁温室里召见了他们。
“两位新郎官假期满了,又要为朝廷不辞劳苦了。”乾隆打趣道。
何志远是个深沉人,吴波却不客气,在座上拱起手,顺着话头调侃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呵呵,”乾隆笑道:“不能死,咱们都得好好活着,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去做呢。”
“志远,带去朝鲜那五百人还剩多少?”
“回皇上,阵亡二十八人,重伤十一人,轻伤的已经全部伤愈归队。”
“阵亡、重伤的,待岳钟琪战事结束后,朝廷会一体从优抚恤,其余的人,你挑出二百个有本事,会带兵的,随你去台湾。”
“此去台湾山高路远,你跟这些人说,干得好的,一年后允许一名家眷前往台湾照料,也可就地娶一名妻妾。”
“只是有一样,去了以后,你要从严治军,技能训练,军中纪律要日日督促,不可有一丝懈怠。有的人可能还要去西洋学习。”
“这些人,将来都是带兵的官长,至于能巴结出多大的前程,就要看个人了。”
“留下的二百多人,交给吴波。”
“皇上,”吴波问道:“交给我如何安置?”
“刚不是说了吗?咱们都不能死,得好好活着,要加强侍卫的力量,总不能再出一个金成涣吧。”
“可是,这二百多人都是汉军绿营里挑出来的,都是汉人呀?这么多汉人进内廷做侍卫,这违制呀。”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金成涣倒是出身不俗,朝鲜国王亲自送来的,到头来不也差点要了朕的命?”
乾隆接着说道:“只要能忠心护主的,不致生出二心的,满人、汉人又有什么打紧?该改的要改一改了。”
“这二百多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很多都是有军功的,当个侍卫也不为过,这事朕和他们去说。”
“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没法子分清楚满汉了,岳钟琪荡平了朝鲜,跟着他的那十万人还不都是汉军绿营?”
“满州八旗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样子了,那时候,士兵都是穷苦人,常年生活在关外苦寒之地,有了战事就上阵厮杀,没有战事就钻林子打猎,日日弓箭长刀不离手,随时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现在国家承平日久,满州八旗本就比汉军绿营待遇优厚,再加上朝廷对旗人的优待,几代人骄生惯养下来,他们现在自己就是爷,有妻有妾有家产,还能指望着他豁出性命上阵杀敌?”
“哼,恐怕还是提笼架鸟玩得更溜些。”
“你把这二百多人仔细遴选,挑出功夫好的,机灵些的,最好是有父母子女在京里的,家里穷的不怕,越穷越好。但富家子弟不能要,那样的人都惜命。”
“挑出来之后,找个地方,再练上几个月,边练功夫边学规矩,顺带着考察人品,挑出得用的,过了年补进侍卫里来。”
“奴才遵旨。”吴波躬身拱手说道。
“志远到了台湾安顿好之后,就择日起程,陈宏谋走之前会安排妥当,你去找阿桂和李侍尧接洽。”
“陈宏谋也算你半个哥子了,不是外人,有事你二人多商量。你的主要任务就在军事上,把新式的战舰,火炮,线膛枪制造的技术,都给朕学回来。”
“英吉利国的皇家海军,现在是世界上最强的海军,你从那二百人里挑出一半,随你去英吉利国,专门去海军里学习。”
“无论舰上舰下,作战训练,还是兵种配置,港口补给,都仔仔细细的学回来。”
“已经有旨意给兵部,委你任台湾总兵,其余一半人留在台湾,编进绿宫里做军官,台湾的稳定也一样重要,军官中也要有自己的人。”
“好,就是这些话,走时让吴波送你,道乏吧。”
中秋节后,何志远带着新婚妻子方如诗起程赴台湾了。
乾隆元年的秋闱也要开始了,在这之前,乾隆还要完成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与这天头晌他第一个要见的人有关。
乾隆在西暖阁“勤政亲贤”的御座上坐了,门外传来报名声:“钦天监时宪科五官正,臣明安图恭叩圣驾!”
随着乾隆叫进,门帘被掀开,一个四十几岁,个子不高的官员趋进至御座前,行过礼,待乾隆赐座后,在小櫈子上略显局促的坐了。
明安图之所以会显得局促不安,因为皇上单独召见他这样一个从六品的官员,是非常罕见的,皇上一般也不会同品秩这么低的官员单独商议什么国家大事。
往常召见六品以下的官员,一般都是在朝廷向外省任上派出官吏时,照例要来陛辞,皇上作一番训示,这时一般要成批的召见,一批有五、六个人甚至更多。
就这也仅限于要放外任的官员,像他这种小京官,绝无这种待遇。见了礼还赐座,更让他受宠若惊。
乾隆看出了他的疑惑和不安,温声的开了口:“明安图,字静庵,蒙古正白旗人,康熙四十九年入钦天监学习,到如今已经二十几年了,朕没有记错吧?”
明安图听了,心里一阵酸热,拱手道:“皇上万几宸翰,臣乃微末小吏,不成想圣上对微臣知道得如此详细,实在令微臣惶恐。”
“呵呵呵,”乾隆笑道:“你也不必过谦,你品秩虽低,却是成名已久了。在与你同入钦天监学习的官学生当中,可谓是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