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蓦然一甜,一股浓郁血腥气冲出口腔。
司左死咬牙关,将血重新咽回肚子里,眼睛却染上猩红。
后山秘地,那里,藏着数额巨大的金银财宝!
是师父花费数十年筹谋积攒,加上他这些年所得,全部都在那里,用作起兵后储备资金!
若是被查了出来,便等于他跟师父数十年辛苦,平白为宴惊鸿做了嫁衣裳!
宴惊鸿从未去过释迦山,不可能知道注意到当中可疑之处。
是顾夕……不,是顾西棠,定是顾西棠帮了宴惊鸿!
帝后双星合体,必掌乾坤,所向披靡……么?
眼里猩红愈盛,伴着丝丝缕缕疯狂溢出。
司左狠狠咬破舌尖,凭那股痛意才迫得自己清醒过来。
不,他还没输。
承德帝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傀儡,而宴惊鸿,活不过今年年岁!
他丢掉的东西,他依旧还能拿回来!
“来人!传话影七,把人带来!”
……
司左那边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时候,九王府这边,顾西棠快乐疯了。
她从轮椅背后抱着宴九兴奋得猛摇,“二千八百万两!两千八百万两!九爷,真的么?全拿到手了么?”
宴九点头,笑道,“拿到手了,不过因为数额巨大,不方便直接运回上京,我命燕大先寻地方转移。”
“若是直接运回上京,司左定会在各个必经之路设伏妄图抢夺。丢掉那么大一笔金银,他定然比割肉还痛,哪肯甘心。”对男子先行转移的决定,顾西棠甚是赞同。
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跟九爷呆在一块?
顾西棠又找到一个原因。
因为九爷聪明。
他足够聪明了,她就万事轻松了,遇上什么事都用不着亲自出手。
这才是真正的逍遥嘛。
“顾姑娘,两千八百万金银在寻常人眼里确实多得不得了,但是在主子也眼里,其实算不得什么。”燕一瞧少女兴奋一早上了,看不过眼,身为未来当家主母,怎么能为这点银钱就喜形于色?
他凑到少女耳边,状似悄悄道,“主子爷手里的东西,价值十个二千八百万不止。”
少女笑容在脸上凝结,小嘴抖索,“什么意思?”
“哎呀!意思是,我们家主子爷才是无价之宝!”
抱住我们家爷,您就什么都有了我的小祖宗!
两千百八万算什么?
让外人瞧见了笑话你没见识,还笑话我们家爷抠门!
顾西棠呆愣愣的,小嘴抖索得更厉害了。
宴九扶额。
少女正抱着他的肩膀,几乎跟他挨在一块。
燕一的悄悄话,就跟帖在他耳边说一样。
是在提醒他对小姑娘要富养?
“九、九爷?”少女唤他,环着他肩膀的手都要吧他勒疼了。
宴九无奈道,“别听燕一胡说,没有那么夸张。”
“差多少?”
“……”没那么夸张,也不差。
他要怎么告诉小姑娘,光是他手里的十八皇骑,就网罗着天下近半财富?
而十八皇骑的价值,一个天下换不来?
顾西棠看出来了。
男子在无声炫富。
想她扮成小道姑走街过巷,可劲了忽悠,一天下来也就可怜的几个铜板。
人跟人的命果然不同啊。
“我手里的东西,大多是父皇留给我的,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些保命的东西。”小姑娘在肩头蔫吧,宴九便不忍了,开口解释。
“保命的东西?是什么?燕临阁吗?”
“燕临阁是我十岁时无聊弄出来的,只做收集情报之用。”
好家伙,上京最大最神秘的情报机关,你说是你无聊时弄出来的。
无意的炫耀最讨厌了。
“那你无聊的时候,还弄过别的东西吗?”
宴九识相收口,“太多,想不起来了。”
“……”少女龇牙,环着他肩膀的手改攀上他脖子,虚虚扣着。
宴九轻笑,任由她在他脖子上作势又锁又掐,把最致命的地方,就这般放在她手里。
燕一叹气,默默走到角落转身,不想再看。
他们燕字头的兄弟都是老光棍,这种场面不能看,看了会觉得自己是异类。
“至于父皇留给我保命的东西,是一支皇骑队伍,有十八人,他们每人手里,又都握有三万精兵。”
顾西棠瞠目,“如此,岂非你手上有五十多万兵马?”
宴九颔首。
“所以皇帝才对你如此忌惮!”
燕一望天,爷还是没说全,十八皇骑手里的精兵,人人可以一敌百。
相当于,爷手里握有的是五百多万兵马。
也就他们家爷没那个野心,否则荡平天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背后,男子载着少女离开大厅,沿着王府汉白玉铺就的路径,沿途赏景闲聊,顺便哄突然萎靡不振的小姑娘。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他问。
少女郁郁,“你这么有钱,还有权有兵,我养不起。”
“你想养我?”
“想啊。”
难得能遇到一个人,跟他呆在一块的时候轻松又开心,顾西棠是想跟宴九常常待在一块的。
养着他也可以。
虽然宴九大抵不需要她养。
他是王爷,她是平民,她一天赚的那几个铜板还不够买王府一粒新鲜荔枝的。
“棠儿。”前方男子沉默片刻后,突然唤她。
“作甚?”
“你养不起我,我可以养你啊。”
男子轻语,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我不是成了吃白饭的了?”
“唔,可以加菜。”
“……”
素来正经的人,居然会开玩笑了。
顾西棠杏眸一弯,小脑袋搁上男子肩头,声音清脆,“好啊!”
“可是我还是要会望桥镇的,我喜欢那里。”
“嗯,那我便去望桥镇养你?”
“君子一言?”
“一言为定。”
五月阳光热烈明媚。
九王府后院里,水榭凉亭,九曲回廊,洒下一片灿烂阳光。
相依而行的两人面上皆带着笑。
那些阳光,似也撒进了两人心里。
将那些过往留下的阴霾驱散,隐在心头的霉斑也被阳光一点点消除。
上京的风声持续在变。
皇上醒来之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上朝,反时常锁在寝殿里闭门不出。
朝臣们人心浮动,私下里对此议论纷纷。
见不着皇上,最受皇上倚重的国师司左,就成了朝臣们问询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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