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康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似得瞬间浇灭我心底头的暴躁火焰,我坐在地上,两只手慢慢松开紧勒在江君脖领上的皮带,他马上软绵绵的倒在一旁。
没没气了?我咽了口唾沫,不可思议的推了江君两下,江君丝毫反应没有,我一激灵爬起来,喘着粗气嘟囔: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刚才你看见了,我根本没用力,对吧对吧?
苏伟康鼻孔里同样呼呼喷着热气,弯下腰拿手摸了摸江君,脸色苍白的出声:我我刚才看到他翻白眼了不知道是不是真死了。
我哆哆嗦嗦的扶着旁边的车屁股爬起来,抬腿轻轻踢了两下江君低喊:喂,别特么装昂,老子知道你没事,你麻溜起来,咱俩的事儿就两情了。
江君呈半坐的姿势,上半身侧趴在地上,两只眼睛鼓得溜圆,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苏伟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把手探到江君的鼻子底下,几秒钟后仰头看向我呢喃:朗舅,真真的没呼吸了。
我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随即咣当一声一屁股崴坐在地上,不住的摇头嘟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狗日的肯定是诈死,你再摸摸看
朗舅,咱赶紧撤吧,事儿大了,待会想走都走不了。苏伟康一把攥住我的胳膊薅扯,表情慌张的低喃:咱们赶紧回山城,今天的事情肯定没人知道。
对对付,撤!赶紧撤!我如梦初醒一般点点脑袋,跟着苏伟康甩开大步就往停车区外面跑,此时酒吧街里乱作一团,停车场上根本没什么人。
跑出去没两步,我又突兀停了下来,摇摇头结巴的说:不不能走,刚才是你撵出来江君的,如果被摄像头拍下来咱们就完了,得想办法。
苏伟康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声音颤抖的说:要不我让乐哥过来一趟?咱俩实在不够用啊。
我深呼吸两口,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又看了眼趴在地上的江君,咬牙道:不能喊他,这事儿不能告诉其他人,不然就是坑他们。
可是咱俩苏伟康紧张的牙豁子不停打架,别看他平常虎了吧唧得,但最多也就是扎个人,或者斗个殴啥的,我们都是第一次亲临死亡。
别慌!我摸了摸脸颊,此时我整个人宛如从河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全都被冷汗给浸透:走,咱俩再回去看看,万一他只是休克呢。
苏伟康犹豫的摇摇头,带着哭腔嘀咕:朗舅,我。。我。。我害怕呀,你说咱们会不会被枪毙啊。
我一把推在他胸口训斥:你怕个,有啥事我顶着。
朗舅,我。。苏伟康眼圈一红,泪水径直淌落下来:我腿哆嗦的厉害。
哆嗦个蛋毛!我两手揪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两下厉喝:看着我,别特么紧张,深呼吸两口,我去架起来他,你马上开车,咱先把人弄走。
呼。。苏伟康大喘几口气,使劲扇了自己脸蛋两下念念有词:我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我马上去开车。
他刚转身要走,兜里手机突然响了,手机铃声在停车场里显得尤为刺耳,我和他同时哆嗦一下,苏伟康拿出手机手机,慌神的望向我道:朗舅,是秀秀姐打来的。
我摆摆手道:你正常接就可以,算了,电话给我。
拿过来手机,我调整一下呼吸按下接听键,故作轻松的喂了一声。
你们在哪?三眼声音低沉的问。
我环视一眼左右,干笑着说:在。。在外面溜达呢,你醒了啊眼哥。
三眼沉默几秒钟后,很直接的问:是不是出事了?
我搓了把脸上流水似的汗珠子讪声道:没有,能出啥事,你安心养伤就yik,我们马上回去。
三眼接着语调平坦的问:你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我这会儿在酒吧街附近,朗朗,咱俩说好的,要齐头并进,携手一块往前走,如果连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跟你说真话,兄弟你跟哥实在话,是不是出事了?出事我帮你一块想辙。
听到三眼严肃却又体贴的问候,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抽了抽鼻子哽咽:哥,闯大祸了。。
听完我简单的叙说后,三眼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后,我和苏伟康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望了眼彼此,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安和恐慌,相信我的瞳孔里此时肯定也写满了害怕,我挤出一抹笑容道:放心吧大外甥,不论任何事情我都挡在你前面。
嗯。苏伟康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眶,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我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他的手抖的厉害,我的手抖动频率同样也特别快,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烟点着。
虽说我们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并不少,各种各样的难题都遇上过,但人命案子不同于其他,这种事完全就是在挑战我俩的胆量和承受能力。
一根烟抽罢,我的情绪恢复不少,拍了拍苏伟康肩膀道:你要是害怕就从这儿等着我,我看看狗日的江君到底挂了没有。
好。苏伟康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
我壮着胆子重新走回江君跟前,拿手推了推他,那家伙依旧没有动弹,此时我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又把手探到他鼻孔底下试了试,发现这犊子确实凉了。
咕噜。。
我咽了口唾沫,长舒两口气,迅速开始琢磨整晚上的事情经过。
这时候苏伟康走到我旁边,低声道:朗舅,我。。我不那么紧张了。
我咬着嘴皮道:咱俩先给丫搀起来,他这么躺着万一有人看到的话,肯定会起疑心。
正说话的时候,两辆私家小轿车由远及近开过来,停在我们旁边,从车里下来五六个小青年,我和苏伟康马上把江君架起来,生怕引起人注意,我故意撇嘴嘟囔:你说你特么的,不能喝就少喝点,真败兴。
几个小青年瞟了我们这边一眼也没停顿,有说有笑的朝酒吧街里走去。
我俩蹲着架住江君,给人感觉好像他喝多了在呕吐似的,苏伟康压声问我:朗舅,三眼哥啥时候能到啊?我好像听见警笛声了。
没事儿,警察就算来了也是先到酒吧街。我硬撑出个笑容安慰他。
等了足足能有十几分钟,一台老款的捷达车驶进停车场,我赶忙又装腔作势的拍打两下江君的后背嘟囔:让你少喝点就是不听劝,抠抠嗓子眼吐吧。
捷达车在我们旁边停下,紧跟着车门打开,三眼吊着胳膊从车里下来,先是扫视一眼江君,随即压低声音道:先把他弄后备箱里,我上那边的保安室看看,如果有监控录像就毁掉,你俩上车里等着,别慌别害怕。
嗯。我呼了口气,招呼上苏伟康,拽开车门将江君拖进后备箱里,然后我俩坐进车里,看到三眼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仿佛一下子坠落,没有任何原因,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苏伟康抿嘴望向我:朗舅。。
我摆摆手打断:先别说其他的,给我来根烟,让我先缓解缓解。
不多会儿,三眼迅速跑回来,坐上驾驶座后,丢给我一张光盘道:我查一下,没有拷贝和复印件,这是监控录像,你自己留着也行,待会毁掉也可以。
看他胳膊上裹着的纱布好像被鲜血给浸红了,不用想也知道刚才他绝逼又跟人动手了,我低声道:眼哥,我开车吧。
三眼摆摆手,一只手挂挡,接着迅速拨动方向盘调转车头,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出停车场,低声询问:不碍事儿,我问你们,后备箱那人确实没气了吧?
我点点脑袋道:嗯。
三眼接着又问:你们动手时候,没人看见吧?
我仔细回忆一下后点点脑袋道:动手那会儿肯定没其他人看见,但我俩撵出来他的时候很多人看到。
那没事儿,酒吧街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过了今天晚上,什么证人也找不到。三眼摸了摸鼻尖道:谁也别害怕,不是啥大问题,万事有哥呢。
说罢话,他朝着我道:给秀秀去个电话,让她去把她那辆车开走,她手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另外告诉她一声,。别着急回去,先从大街上溜达会儿,待会跟她电话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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