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接出来哼哈二将,我们直接返回市里,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屋,象征性的给哥俩接风洗尘,考虑到这会儿时间太晚,我就没通知其他人,只有我孟胜乐苏伟康和他俩。
钱龙一手攥着跟卤鸡腿,另外一只手握着瓶啤酒,吧唧嘴巴哼唧:麻痹的,真香,感觉半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我迷惑的问:我不是给你们存了不少钱嘛,咋地?黄管教没给你们买吃的呀?
买是买了,关键都是些不值钱的烂菜。卢波波啃着个酱猪蹄,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道:我俩肯定跟你的待遇不一样,亏了大嘴照顾,不然我俩连白沙烟都抽不上,操的。
大嘴?内个叫什么杰的吧。孟胜乐接茬道:就是咱们号的号长。
人家叫余佳杰,那小子挺仁义的,家里人来看他的时候,他都会把好烟拿回来跟我俩分享,皇上感动的差点跟人家拜把子,我俩出狱的时候,小伙还哭了。卢波波含糊不清的点点脑袋:香,真特么香。。
我一语不发的打量俩兄弟,总共也就几天没见,哥俩至少都瘦了一大圈。
钱龙本来就又瘦又黑,现在又剃了个狗啃似的癞痢头,活脱脱就是个从非洲难民营跑出来的孩子,而且还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卢波波同样剃了个半秃头,但他骨头架子天生大,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此刻颧骨凹显,瞅着让人格外心疼。
这两人一个是我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发小,另外一个是我起家就一路风雨陪伴的兄弟,加上孟胜乐和苏伟康,我感觉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和齐叔,也就是这桌上的人关系最亲。
我抿了口酒低声道:慢慢吃,不够咱再要。
饭吃到一半,卢波波长舒一口气,声音低沉的说:朗哥,那谁。。去看过我们。。
哪谁呀?好好说话昂,甭跟我打哑谜。我皱了皱眉头。
卢波波讪讪的摸了摸耳垂嘀咕:就是那谁呗。
你咋跟个老娘们似的,说话含含糊糊,又不是啥丢人的事儿。钱龙撇撇嘴,朝着我道:他说的是小影和含含,我们进去第二天,你刚出去头一天,她俩一块去看的我们,听黄管教说,她俩托的看守所一把手的关系,跟我们见的面。
我楞了一愣,半晌后挤出一抹笑容道:挺好的,至少在她俩的心里,你们算朋友,而我就是个陌路人,这年头女人确实比男人好立足哈,我混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看守所一把手姓张还是姓李,人家俩姑娘倒是比我门清,呵呵。。
话不是你那么说的,我感觉。。卢波波梭了下鼻子道:我感觉小影心里肯定还是有你的,去看我们的时候,小影一个劲的嘱咐我俩,出来以后劝你走正道,还说。。
喝酒吧。我端起酒杯打断他的话。
心疼这玩意儿,在文学上泛指形容词,但我觉得它更像是个动词,一个词就可以轻松将人的心底击碎,比任何利器都要彻底,我以为我已经渐渐从王影的阴影里走出来,可当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她名字的时候,我还是不出意外的败了。
钱龙埋怨的瞪了眼卢波波:让你别瞎说,就特么管不住自己的嘴。
卢波波委屈的耸动鼻子:我不也希望他俩能和好嘛,我不是说江静雅不好,只是感觉她差那么点意思,当大嫂首先得有颗包容的心,江静雅有时候比咱们还小孩气
苏伟康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能不能闭上嘴,咋地,非让朗舅当场给你们哭一个才罢休啊?
说罢话,苏伟康搂住我肩膀安慰:朗舅,别搭理他俩,待会你带上钱,我带你,咱们找个洗浴中心喊几个好看的皮囊,好好探讨一下人生苦短。
钱龙马上搓着手憨笑:好看的皮囊多少钱一晚?
你滚回去家去,别逼我告诉媚舅妈。苏伟康牛逼哄哄白了眼钱龙。
苏伟康故意掰着手指头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冷笑:说的跟你能打过我似的。
诶卧槽尼玛,走走,咱俩到外面摔一跤去!钱龙顿时也不乐意了,昂着膀子就站起来。
行了,别秀啦,赶紧吃饭,吃完,带你们洗个澡去。我摆了摆手朝着两个演技派撇嘴,别看他俩骂的红火,实际上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这是在用自己最特殊的方式哄我开心。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走出来一个男人,昂头喊了一嗓子:老板,来碗皮蛋粥,再来一屉包子。
哥几个同时回过去脑袋,当看清楚那人模样的时候,我嘴角禁不住上扬,暗道一声世界真的好小,这家伙竟然是刚才我们去看守所路上,碰到的那个职业碰瓷。
孟胜乐昂头站起来冷笑:哎哟兄弟,这是赚到钱了啊?
男人瞟了我们一眼,扭头朝着柜台后面站着的服务员摆摆手道:包子和粥不要了。。
说罢话转身就往门外走,我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到他跟前道:老哥,你吃你的,别听我兄弟穷墨迹,今晚上的事儿实在不好意思哈,你看需不需要上医院检查一下。
那男人歪脖看了我一眼,随即挤出个僵硬的笑容道:你说话挺耐听的。
我递给他一支烟道:呵呵,坐下来一块吃口吧,几千万的大城市,一宿咱们能碰上两回,也算是有缘分。
谢谢,我不会抽烟。他摆摆手,随便找了张空位坐下,上下打量我几眼道:今晚上的事我有错在先,当时有人在后面追我,我没太注意路上还有车。
可能是这阵子经的事情比较多,我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是放在两个月前,遇上这种人,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想办法讹丫点钱,可现在我却一点这方面的念头都没有,反而特别体谅这种和我们差不多的捞偏门人的心酸。
我笑了笑说:没事,过去就不提了。
嗯。他木讷的点点脑袋,没有再跟我接茬的意思。
见他不太想说话,我也没继续纠缠,走回我们桌前,招呼几个继续吃喝,等我们吃饱喝足,孟胜乐掏出钱夹子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告诉我们,刚刚那个人已经替我们结过账了,我回头再找那人的时候,发现他早已没了踪迹。
那哥们挺讲究的。钱龙打着饱嗝,勾住我胳膊道:对啦朗朗,跟你商量个事,回头你找点关系给大嘴办出来呗,那小子虽然胆子一般,但说话办事很有一套,你要是没地方收留他,就让跟着我,我特别待见他。
我坏笑着打趣:咋地,他在里面给你献出来屁股了啊。
卢波波凑过来贱笑:朗哥,你是不知道,从号里龙哥整天跟大嘴腻歪在一块,出来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互诉衷肠,整的黄管教都以为他俩是不是发生了爱情。
你懂个逼,那小子是个全能人才,能偷会抢,知道咋拍马屁,还会扮恶人,这种选手带在身旁,你不知道能省多少事儿。钱龙斜楞眼睛轻笑:人家可以用一根细铁丝三十秒内把门锁给撬开,这种传统的手艺人,你现在上哪找去。
对对对,你是真理。卢波波忙不迭的抱拳认输。
等过阵子我再想办法往外保他吧,这几天我跟叶家父子关系稍微有点紧张,最近琢磨点法子跟他们修复一下关系。我舔了舔嘴皮道:走吧,找个洗浴中心放松一下,终于等到你们都出来了,咱又可以聚在一块大展拳脚。
朗舅,我要战!苏伟康昂着脑袋低吼:今晚上我要战三个。
我哈哈大笑道:只要你肾够使,战十个也没问题。
哥几个有说有笑的往出走,刚走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紧跟着几辆警车从我们面前的街道上疾驰而过,看样子像是哪发生了什么大案。
钱龙装腔作势的叹了口气:唉,这年头人心浮躁啊。
我身后猛不丁传来一道声音:哥们,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刚才那个男人,随即笑道:还以为你走了呢,你说你也是怪客气的,替我们结啥账啊,怎么了朋友,需要什么帮助?
我看你们是开车来的,能不能把我送到。。他想了想,从裤兜掏出一部老款的诺基亚手机,按动几下肩膀道:把我送到邯山区金龙大道上的友谊宾馆,我看这块出租车不太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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