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芙面上带着红晕,目光闪烁不定。
正是因为方才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才令她对花九阙产生了极大的信任和依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好意思说出那种话。
是以,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低着头,花九阙就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他沉声询问。
“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次。”
徐芙连忙摇头。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没听清楚最好。
免得她尴尬。
花九阙冷哼了声。
“就你这脸皮,还想要赖着我?”
轰——
徐芙羞得面红耳赤。
他明明就听到了,竟然骗她。
徐芙双眸低垂,不敢反驳他。
而后,她便听到他转身离开。
花九阙已经上了马车,见此,徐芙十分着急。
她赶忙扒拉着车辕,眼神里尽是渴望和乞求。
她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花九阙目光冷漠。
“敢挡我的路?徐芙,你是活腻歪了么。”
徐芙内心一颤。
恰好护卫们将王二的尸体拖了出来。
看到尸体,之前那些肮脏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
险些被他和方桐羞辱,她此刻还心有余悸。
是以,她更加不愿被丢在这儿。
她目光切切地看着花九阙,小心翼翼地央求。
“我想求你带我走……”
花九阙嗤笑了声。
“我为什么要带你这个又蠢又笨的累赘走?”
徐芙都要哭了,红着眼眶,嗫嚅道。
“我好歹给你生了个女儿,你,你不能这么无情。”
花九阙好整以暇地反问。
“给我生的?难道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徐芙摇头,顺着他的话接道:“不是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花九阙神情淡然。
“不是跑了么,我这是在成全你。”
“不、不跑了,再也不跑了,只要能和女儿在一起,我再也不……”徐芙说着,话锋一转,“我会安安分分的,我会听话。”
宁溪一直在不远处听着两人的对话。
到此,宁溪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算是开窍了。
把他给急的呀。
花九阙用玉骨扇敲了敲马车边缘,面无表情地开口。
“上来。”
这话,显然是对徐芙说的。
她受宠若惊,还有些难以置信。
本以为,她还要再多乞求一会儿的。
“可、可以吗?”她眼巴巴地看着马车里的空位。
虽然在询问他的意思。
不等他回复,她就赶紧爬了上去。
动作之快,生怕花九阙会反悔。
花九阙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人都上来了,还问他可不可以。
真是虚伪。
马车帘子放下,车厢里格外安静。
徐芙端着身子缩在角落,始终一言不发。
时不时偷偷看花九阙几眼。
用目光描绘他俊朗的轮廓。
今晚他出手相救,再次拨动她沉寂的心。
或许,他们的初次相遇就注定,她这辈子逃不过这个男人了。
花九阙忽然一个抬眸,正好对上她略显痴迷的视线。
他眉头一皱。
“很好看?”
“好看……”徐芙下意识地说实话,反应过来,立即别过脸。
花九阙打开玉骨扇,轻轻晃动了几下。
旋即,车厢里就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看到那把扇子,徐芙便想到他击杀王二的英姿。
这英姿与他当年策马长街的身影重合,令她春心乱撞。
从小到大,母亲和嬷嬷都教她矜持。
是以,曾经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并不敢向他表达自己的喜欢与爱慕。
如今少了那些高门规矩的束缚,她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尤其经历过今晚这么可怕的事后,越发珍惜眼前人。
“我喜……”
“徐芙。”花九阙突然打断她,面色沉静地唤她大名。
徐芙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消退了大半。
“怎、怎么了?”
花九阙轻抚扇子上的穗子,看似漫不经心。
“你莫不是忘了,徐家上百条人命……”
他这话一开头,徐芙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心中的火热瞬间冷却,甚至,全身的血液都被封冻。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曾经,深深地恨过他。
可当真相被揭开,得知父兄做过的错事后,她说服自己放下了仇恨。
冤有头,债有主。
死在父兄手里的无辜之人众多。
她无法为他们争辩什么。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柔声说了这么一句,抬眼看着花九阙。
车厢内光线昏暗,他看不清他面上的喜怒。
花九阙低笑了声。
那笑声中掺杂着无奈和悲哀。
“是啊。何时了。就算我杀了他们,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了。”
倩娘永远都活不过来了。
不管是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有用。
徐芙缓了缓神。
“人死不能复生……”
“别说了。”花九阙合上纸扇,神情骤冷。
他报了仇,那些事就已成过去。
徐芙知道他心情不佳,恐怕还是为了那个死去多年的女人。
她这辈子都无法胜过,那个死人在花九阙心中的位置。
哪怕她为他生了个女儿。
思及此,徐芙的情绪瞬间消沉下去。
她从来不是妄自菲薄之人。
如今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外。
徐芙跟着花九阙进了其中一间上房。
一路上,她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与他保持着距离。
她克制着即将见到女儿的兴奋与期待。
然而,刚到房门外,就听到一阵欢闹声。
“还是邀月姑娘有办法,她马上就不哭了呢。”
“奶娘谦虚了,多亏你给她喂够了奶水,我才能哄得住她。”
“要我说啊,这孩子就跟姑娘亲。”
“我倒是巴不得有这么个可爱的女儿呢。”
“会有的,我见公子吩咐人取了一大笔银钱,估摸着是要给姑娘赎身。”
伴随着孩子的牙牙学语声,邀月耐心教她。
“来,叫娘。”
孩子捧着拨浪鼓,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邀月。
“喊声娘,我就让奶娘给你吃奶水。”
奶娘也跟着起哄,“来,跟我念,娘。”
……
门外。
花九阙并不急着开门,而是去看徐芙的表情。
见她眉头紧皱,大有要发怒的前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啊。”
徐芙猛地抬眼,对上花九阙那看好戏似的戏谑目光。
他仿佛在说——看吧,我都说了,孩子不需要你。
别的都能忍。
徐芙难以容忍的是,那两个女人,竟然要她的女儿喊娘。
徐芙用力推开门。
“砰”的一声响。
屋子里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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