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下棋而言,墨倾寒不止一次输给墨衍。
但这一次,他以为他能赢,却不想,还是输得如此彻底。
跳过了萧懿宸这个话题,墨倾寒温润的眸中难掩挫败。
“三皇兄,是我输了。”
墨衍添了杯茶,“你的心不在棋盘上,输赢早已见分晓。”
墨倾寒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苦涩,“三皇兄同样心不在焉,为何还能赢我?”
“我的心不在焉,是你以为的。”
“原来如此,三皇兄一开始就诈了我。”墨倾寒这才输得口服心服。
“太在意对手,容易被迷惑。”
墨倾寒的心思已然不在棋局上。
他看着对面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三皇兄方才说,大理寺必乱,这又是何故?”
“很快就天亮了。”
“所以?”
墨衍的语气不冷不热,“所以,你很快就能知晓。”
墨倾寒无奈地笑笑,“我这不是想要听三皇兄亲口告诉我么。”
他这话,并没有等来墨衍的回应。
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大理寺将会发生什么事。
但,他并没有等太久。
因为,两个时辰后,天,快亮了。
皇宫。
叩叩叩!
天未亮,掌事太监小海子气喘吁吁地禀告。
“皇上,大理寺传来消息,太皇太后病危,快不行了!”
听到这话,沐芷兮立马惊醒。
萧熠琰已经下了床,披上锦袍,大步走了出去。
她立马跟上,却被他拦住。
“你做什么?”他诧异地看着她,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想要将她抱回床上。
沐芷兮没有回答他,反问他,“你要去大理寺吗?”
“太皇太后病重……”他以为她不知晓情况有多急迫。
“我跟你一起去。”她一脸决绝地打断他的话。
萧熠琰微微皱眉,“你去作甚。好好在宫里待着,大理寺血腥重,你见不得。”
“可我……”她蹙着眉头,欲言,却被制止。
萧熠琰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放心,不会有事。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继续睡吧。”
他走得急。
尽管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沐芷兮现在哪里还睡得着。
在这个节骨眼上,太皇太后突然病重,她心里很不安。
“翠柳,更衣。”
“是,娘娘。”
从宫中到大理寺,快马加鞭,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便到了。
“臣,参见皇上。”沈瑜行礼的动作有些匆忙,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态,显然昨晚一夜未眠。
萧熠琰并未看他,开门见山地命令道,“太皇太后在何处,带朕过去。”
见到太皇太后时,萧熠琰的心情颇为复杂。
他出身皇室,却跟皇室的人并不亲近。
除了萧景逸和那位长公主姑姑,便只剩下这位皇祖母。
如果她不包庇萧懿宸,他会让她在宫外安度晚年。
但,总是事与愿违。
不知过了多久。
刘嬷嬷突然惊喜地喊道。
“皇上,太皇太后醒了!”
萧熠琰站在床边,一言不发。
“咳咳……”太皇太后醒来。咳嗽不止。
见到萧熠琰,她有些意外,
“皇上是来看哀家死了没吗。可惜,你现在很失望吧。”
萧熠琰冷眸微沉,眸光充满审视意味。
“朕确实失望。皇祖母为了保住荣王,不惜以身犯险,还真是爱子心切啊。”
“你,你这话是何意。哀家是被你气的,与荣王无关。”太皇太后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萧熠琰促狭的目光落在她那苍老的脸上。
“皇祖母这么大把年纪,还要这般折腾自己,难道就不怕药量一旦控制不住……”
嘭!
太皇太后夺过刘嬷嬷手里的药碗,直接打翻了。
“哀家在大理寺被谋害,皇上不忙着揪出歹人,反而在这儿阴阳怪气地指责哀家,是嫌哀家命长,非要气死哀家吗!”
萧熠琰淡然十足地坐下,“嫌命长的是你自己,与朕何干。”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
萧熠琰犀利的眸子微动,冷笑着反问。
“朕若是不孝,那么,教唆太皇太后给自己下毒,使这出苦肉计的人,又该当何罪?”
随着他这些话,太皇太后的脸色渐渐变得咯白。
刘嬷嬷更加心虚,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萧熠琰。
“是荣王么。”萧熠琰早就知晓真相,明知故问。
“不是!”太皇太后立即否认,“皇上休要错怪你王叔!这是哀家自个儿的主意,与他人无关。你说的不错,就是苦肉计。哀家想要你放过荣王,是哀家以死相逼……”
萧熠琰的视线渐渐逼仄,身上那股戾气隐而未现。
“以死相逼啊。但,您老人家现在不是好好活着么。”
“你想要哀家死?!”太皇太后气得心口疼,颤抖着手,指着他,眼眶湿润。
“琰儿,哀家是你的亲祖母啊!
“你忘了吗,你小时候噩梦不断,是哀家哄着你入睡。
“你当年从承泽手里横刀夺爱,强娶沐芷兮那个女人,也是哀家在你父皇面前说的好话。
“现在,你登基为皇,翅膀硬了,竟然要哀家去死……你,你太让哀家寒心了!!”
刘嬷嬷跪在地上,连声哀求。
“皇上,太皇太后只是想要保住荣王,她罪不至死啊!求皇上圣断……”
萧熠琰冷峻的没眼间携着一股燥意,“朕倒是不介意先断了你的舌头。”
一听这话,刘嬷嬷止不住一哆嗦。
太皇太后愤愤不已地瞪着他,“刘嬷嬷伺候了哀家这么多年,你敢动她,哀家……”
萧熠琰猛然起身,言辞冷厉。
“朕以为,昨日在宫中,兮儿已经跟你解释得很清楚。”
“解释什么!解释那个女人如何媚惑了你,让你是非不分,要害死自己的亲王叔吗!”
萧熠琰嘲讽地笑了笑。
“王叔……呵。他毒害朕的太子,刺杀朕的皇后时,可有想过他是朕的王叔!
“皇祖母,是非不分的,可不就是你么。
“即便你以死相逼,朕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留着你这条命,别白白死了。说不定以后还有重用。”
见他的恨意如此深,太皇太后有些绝望。
“那些事不是他做的!琰儿,你不能听信他人的片面之词,冤枉了你王叔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你王叔干的,人不是都没事吗!皇后和太子毫发未伤,你竟要你王叔的命,这说得过去吗!
“皇上,当哀家求你,哀家给你跪下,只要你放过你王叔……”
“绝无可能。”萧熠琰眼神冷漠。
什么叫毫发未伤。
她既然说出这种话,就更不要指望他会放过萧懿宸。
见他离开,太皇太后甚是急迫地想要下床。
“站住……琰儿,你回来——”
刘嬷嬷扶着她,试探着劝说,“太皇太后,皇上圣意已决,这事儿怕是再无转机了。”
太皇太后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不,不会的……哀家不能让宸儿死……”
门外,沈瑜退后一步,向着萧熠琰拱手行礼。
萧熠琰斜睨了他一眼,“朕要见萧懿宸,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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