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了,心内都大为惊讶。
目前还不知道这位新丞相会拿出什?大计,大王就提前点头,连信物都拿了出来。那就是说,万一烈中流等一下说出的计策不得人心,但由於容恬有言在先,即使连容恬本人也不好驳回了。
玉佩递到面前,烈中流却没有立即伸手去接,反笑问道,「不知大王和鸣王,是不是也算众将之列?」
见他这样胆大狂妄,所有人都一愕。
容恬也是一凝,视线利针一般,簌然刺入烈中流眸中,见烈中流丝毫不惧,仍旧意态悠闲,反而心里暗喜欢,仰天哈哈笑起来,「好,本王和鸣王,也听任丞相安排。」
「谢大王。」烈中流这才双手接过容恬递过来的玉佩。
凤鸣早晓得容恬处理大事临机决断,英明果断,也不觉得怎?惊讶,乖乖坐在容恬身边,等著看烈中流怎?发挥。
卫秋娘亲眼看了容恬行事,却是暗暗震动。
别的不说,烈中流是永殷人而非西雷人,容恬却敢於就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将大权完全交给烈中流,只凭这一点,各国权贵在气魄见识上就己输了容恬一大截。
她毕竟深悉权贵的心态,说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的事司空见惯,听说了均恩令的事,还抱著观望的心理。
只有够气魄的王者,才能均恩令切实推广,不至於中途而废。
想到这里,对容恬又多了一分好感。
烈中流得了信物,双手捧著玉佩站到桌前,左右看看,人人都在屏息等地他发令,脸上逸出一丝英俊潇洒的笑容,开始点名,“千林。”
「在!」千林知道此刻发的可是军令了,立即站前起来,用军礼精神抖擞地应答。「这张地图给你了。今日开始,由你负责镇守越重城,监视西雷境内动静。」
是!
烈中流看他把桌上的越重城地图认认真真叠好,收入怀里,循循嘱咐道,「地图小心收藏,上面的地道都是我亲自进去过,一一考证後才画上的。卫大将军天资超绝,所设计的地道变化多端,复杂多变,你要用记住,万一遇到战事,才可以善加利用。这个城池,将来是大王重回西雷的重要根基,在还没有得回西雷王位之前,我们绝不能失去越重城。」
千林一一听在心上,正容道,「丞相,我明白了。地图我贴身藏在身上,地道等等,也会再亲身勘察几次。」
烈中流点了点头,又指了绵涯出来,吩咐道,「若言一百吞并繁佳,天下诸国都会惶恐不安。你多多挑选能干者,派往各国打探消息。」
「是!」绵涯道,「各国权贵一有反应,我们的人会立即用各种方法通知我们。」
「不仅仅是权贵们的反应。」烈中流温和地笑道,「还有民间流言,下等军官和没有品级的士兵们都怎?说,讨论些什?。百姓们看好哪个君主,觉得哪个大王没指望,这些都是不可疏忽的。」
绵涯恍然,恭恭敬敬应了。
烈中流吩咐完绵涯,视线一转,落到烈儿身上。
烈儿正坐在椅子上打呵欠,见机猛然跳起来,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等著领任务。
不料烈中流只是瞥他一眼,就把视线又转开了,从容唤道,「容虎。」
「容虎在!」
「你从前负责哪些事情,现在依旧负责。不过,本丞相还要加派你一个差事。」
「请丞相吩咐。」
「你要帮丞相管理家产。」
「啊?」
烈中流脸上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向容虎道,「萧家独占十一国航运大业,已有百年之久,这些世代积聚的财富非同小可。鸣王刚刚接手,未必能够明白自己有多少家财。」
凤鸣不断点头。
确实,他老爹去得潇洒,说一声萧家业归你掌管就拍拍屁股走了。据说萧家产业遍布天下,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呢?
他连萧家有多少分号都不清楚耶。。。。。。。。
容虎面有难色,「丞相说得有道理,但我跟著大王,学的大半是武艺战策,至於理财。。。。。。。那是几乎根本不懂的。。。。。。。」
「不懂理财,并不要紧。」烈中流和颜悦道,「萧家如此大的产业,不同的国家内必有各自的管理者,他们也会有定期需向主人呈上的帐本。你为人细致,首先要做的,就是登记各处分号现在储存的银子,还有每年能赚多少银子,珠宝珍品,都各存在什?地方,地契物业又各有多少。全部查验清楚了,我才好统筹怎?运用这笔大钱。」转头对容恬笑道,「大王未曾重登王位,没有国库税收支持,所需开支又庞大,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钱的问题。」
凤鸣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像今天这样成了一个世界级富豪,而且还“养得起”容恬,嘿嘿傻笑,忍不住转头对容恬得意地安慰道,「放心啦,有我在就饿不著你。就算你这辈子不当大王,我也会养你的。当然,为了报答我,从此以後你就要好好听本鸣王的话啦。」
容恬脸上满是宠溺的表情,桌下手掌却滑到他两腿之间,猛然一把擒住中间的器官,隔著布料缓缓把玩,语带双关地笑道,「那我这几晚可要好好谢谢鸣王了。」
凤鸣被他黑洞似的利眼一瞪,当即不敢再嚣张,吐吐舌头道,「我只是说说嘛,你是当王的人,怎?可以这?小气?」
秋月等人这时已经站到他们身後,把桌下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两姐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子岩站在一边主动问烈中流,「丞相,那?我做些什?呢?」
「你跟著大王,往。。。。。。。。」
烈中流说到一半,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忽然响起,众人正觉得奇怪,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两名侍卫扑了进来,高声道,「大王!城内出现敌人!」
众人心脏都猛地一跳。
千林本来是和子岩一起负责越重城防务的,当即站了起来,沈下脸道,「敌人出现在城中何处?数量有多少?目前情况怎样?仔细说。」
事起仓促,他这问却从容不乱,有条有理,极具法度。
烈中流不禁悄悄点头,暗忖西雷王挑人选将的眼力果然不错。
那两名侍卫原本有点惊惶,听著千林有条不紊的问话,也不由定下神来,清晰答道,「回禀将军,来敌忽然出现在城门东北方向两百步处。此城我们已经遵照将军吩咐,按时按班,来回巡视,却不知道敌人是怎?潜入的。他们打伤了两个巡逻的侍卫,立即惹起我们的注意,大概是惧怕我们人多,逃入了错乱的民巷之中,而且最奇怪的是,对方彷佛有隐身术,可以穿墙走壁似的,每次明明被我们包围了,可合拢去,又找不到他们的影子。所以到目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千林眼中掠过精光,沈声道,「他们一定是利用了地道。」俐落地伸手入怀,把刚刚收好的越重城地图掏出来,往桌上一铺。
这个城市他已经亲自来回察看了不少次,只往图上扫一眼,立即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城门东北方向约两百步处,指著那一点道,「大王请看,这里恰好就有一个地道出口。」转头回顾前来禀报的侍卫,问,「他们逃入的民巷,是从横东巷到,横南巷这段吗?」
侍卫大觉惊讶地回答道,「确实是这一带,将军怎?知道的?」
子岩也站在千林旁,伸出指头找到千林所说的巷子,对一同审视地图的容恬凤鸣道,「这一带有多处地道出口。如果敌人对这些地道了若指掌,再加以灵活运用,即使人数不多也可以将我们的守军完全迷惑。」
他们也是今天才从烈中流口中知道越重城有复杂地道的事情,所以先前所安排的巡逻警示,没有任何一项针对地道而设的。
守军们被人耍得团团转也情有可原。
「丞相,越重城的地道,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容恬看向烈中流。
如果这个秘密已经不算是秘密,那?空有地道也没有用处。
反而将来敌人攻城时,会成为自己的致命弱点。
烈中流安然道,「大王放心,对方既然如此熟悉城中地道,就不会是敌人。」又问那侍卫道,「现在情况如何?人抓到没有?」
「人没有抓到。」侍卫一脸尴尬地道,「我们好几次将他们包围起来,有时候明明就在一个小院子里,围上去之後,人却早就离开了。他们藏在暗处,偶然出手,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到现在,根本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属下生怕他们会继续在城中破坏,所以赶紧过来向大王和各位将军禀报。」
凤鸣蹙眉道,「这到底是什?人啊?」
「鸣王不要担心,我已经猜到是谁了。」烈中流呵呵笑起来,挥了挥衣袖,长身而起道,「不但猜到是谁,还猜到他们在哪里。来来,大家跟我来。」转身跨出了大门。再拐了几道门,绕过一排破旧的仆人房,往後一穿,竟是一个小门。
烈儿凑上去,在凤鸣耳边道,「出了这个门,顺著这条小道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越重的副将府。」
他刚刚入城的时候一心要找卫秋娘晦气,几乎把卫秋娘的副将府邸翻个底朝天,当然非常熟悉。
众人继续跟著烈中流走。
果然,出了小门,就是沿著小道走,迎面又看见另外一道小门。
凤鸣心想,这大概就是越重副将府的一扇小侧门了。
烈中流推开门,率先跨了进去。
副将府和主将不同,越重城被攻破後,并没有安排任住人。子岩一进去,环视四方,立即警觉地和千林交换了一个眼色,向容恬低声道,「大王,不对劲。」
「嗯?」
「这里属下安排了两队人马看守的。可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恐怕会有埋伏。」
容恬往烈中流背影一扫,眸光灼然。
「大王,要不要先退回去?」
「等属下先去传唤一队侍卫过来,再进去吧。」
容恬还未答话,忽然觉得有点异样。
原来凤鸣在旁边轻轻扯了他的衣袖一下,见他转头,正容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容恬咧嘴朝他一笑,抓了他的手腕,和他一起大步跟在烈中流身後。
烈中流像对身後的窃窃私语毫不知情,口顾往前领路,一路往前厅去,子岩等细心张望,果然一个侍卫的人影都不见。
当即两人握紧腰间剑柄,暗中挪动位置,一前一後保住容恬和凤鸣。
容虎和烈儿也早瞧出来,默默在容恬凤鸣左右占住了位置。四人前後左右,刚好将容恬凤鸣围在中心。
他们倒不是怀疑烈中流会设下毒计,但大王和鸣王的性命太重要了,事关安全,却是一点也不敢侥幸的。
副将府内静得吓人,只有脚步声簌簌可闻,众人越往里走,越觉有点心惊肉跳。到了前厅,烈中流倏然止步,顿时人人都停了下来。
四处察看,依旧一个人影也不见。
烈儿呼出一口气,刚想问烈中流,蓦地一道黑影忽然从旁边窜出,电光火石间,直扑众人面前。
啊!秋月,秋星吓得失声大叫。
秋蓝受惊,一屁股坐在地上。
子岩等四人的兵器同时抽了出来,噌噌噌噌,不假思索对著黑影就砍。
那个黑影却异常狡猾,身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扑到秋月面前,却猛地一个扭身,躲过几把带起风声的利刃,簌地一跳,竟直直跳入烈中流怀中。
烈中流彷佛早猜到会这样,极有默契地伸出双手,把黑影接了,含笑站在原处,对子岩他们道,「第一次见面就这?凶,小心它日後会记仇哦。」
凤鸣从黑影出现的第一刻起就被容恬一把拽过来护在了怀里,电光火石间,却也大致看清楚应该是只动物,此刻从容恬臂膀间探出头问,「丞相,那是什?,松鼠吗?」
「不是松鼠。」烈中流解释道,「永殷人叫它飞貂,我家这只,名字叫小秋。」边说著,边把手臂稍抬了抬。
凤鸣凑过去看。
小东西彷佛受到了子岩等兵器的惊吓,刚刚落入烈中流怀中,就沿著烈中流宽大的袖子钻了进去,小身子在衣料下形成一个圆圆会动的鼓起。烈中流对著那鼓起弹了弹,它就又沿著烈中流的小臂爬起来,不一会,从袖中里钻出一张毛茸茸的脸?脸型很像松鼠,但鼻子红红的,宛如一颗漂亮的红豆,眼睛却是翠绿色的,又大又亮。
凤鸣张大嘴巴,哈哈笑道,「好可爱啊!」
子岩等人弄明白不是敌人,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把兵器回鞘,都走过来看那个会飞的小东西长的什?样子。
秋月秋星本来吓得要死,在凤身後胆小地探头一看,眼睛顿时大亮,好孩子最喜欢这种可爱的小东西,连连惊呼,「好有趣!好有趣!秋蓝,你快点来看啊,好漂亮啊!」便伸手去摸。
那只叫小秋的小鬼好像知道她们正在夸自己漂亮,昂著毛茸茸的小头,乖巧地任由两人抚摸。
秋蓝惊魂未定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也笑起来,「真的好有趣,它好乖呢。」也伸手去摸。
她从前养过小猫,知道猫咪喜欢人家挠它脖子,就也用手指轻轻搔小秋侧头。
小秋大为高兴,索性从烈中流袖中彻底钻了出来,晃晃毛色漂亮的大尾巴,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
凤鸣也忍不住伸手摸它的尾巴,惊喜地问,「丞相,这是你养的吗?怎?我从来没有见过?」
「是弟弟养的」烈中流答了一句,一手托著小秋,抬起头,蓦然提高声音,中气十足的喝道,「中石,你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头顶一阵灰尘簌簌落下。
子岩大喝,「梁上有人!」
众人惊退,都往上看去。
屋梁上忽然跃起一个人影,在半空中漂亮地一个翻身,稳稳当当落在众人面前,正巧挡在厅门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住众人。
凤鸣只觉眼前骤黑,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就已经站在了面前,活像一座巨塔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