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帮。
地下室,肉票专用房。
送饭的老黄打开快要生锈的锁链,提着饭盒走了进去,一入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
之前灌的几坛子酒因为环境的问题,过了一天一夜还未消散完。
老黄不自觉屏住呼吸,就看到原本关押崇山派男女弟子的临时牢房竟然空了。
“来……”
他正要大叫,就听到背后嗖的一声,他脑后传来剧痛,眼前一黑,人直直倒了下去。
待到老黄再醒来的时候,偌大的地下室酒气消散一空,除了他之外,空空如也。
他愣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喊出了那句迟到的话。
“来人啊!肉票跑了!”
……
大街上。
有红叶帮的帮众匆匆而过,不时蛮横地抓住路人,然后对着手里的画像瞅了一眼,就扬手放人。
他们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一些动静就不免传了出来。
原来是之前被蓝猫老板亲自出手抓住的这两个崇山派弟子竟然逃了。
不过这两个弟子受了蓝猫老板的手段,实力十不存一,身上还有伤,根本走不了多远。
黑市中已经有了这两人的画像和悬赏出现。
一时间,整个红叶坊市都热闹了起来。
……
红叶客栈。
左丘关上房门,放下手中两张悬赏画像,朝着站在窗边向外张望的岳长老说道:
“光明和小七都逃了出来,这是他们的悬赏令。”
岳长老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悬赏画像,却没有多少欣喜的意味,而是老成持重道:
“小心有诈。”
左丘摇头道:“我特意去关押光明他们的红叶帮驻地一趟,还抓了一个舌头。
的确是有人逃了出去,他们打晕了送饭的帮众,现在不知去哪了。”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岳长老正要责问,就见左丘眉头一跳,他话头一转道:“算了,下不为例。
如果你想干什么,记得先和我商量一下。
不过既然人已经逃了出来,看来无需我们再过多插手。
或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能从门内听到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
左丘却不赞同岳长老的观点,而是沉声道:“如果他们都受了重伤,根本跑不远呢?”
岳长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还不能暴露,要相信他们。”
左丘声音加重道:“那是你的女儿,还有我的弟子!”
“之前我听你的,看着他们被抓也就罢了,毕竟这是任务。”
“但现在属于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不能再看着他们陷入危险当中。”
岳长老还在犹豫:“可是掌门的交待?”
左丘冷哼道:“如果掌门的交待就是让我们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弟子去死,那我宁愿当做没听过什么命令。”
岳长老长叹一口气:“那……好吧,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样吧,你我二人分头行事,如果小七他们真的逃了出来,定会给我们留下信号。
待会不管是你还是我看到了信号,切记不要冲动,先回客栈。”
左丘眉头一皱道:“小七早就知道你和我到了?”
这么说起来,就只有他的徒弟当了糊涂蛋。
岳长老打了个哈哈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找到了人我再和你解释。”
左丘深深地看了岳长老一眼,默默点了下头。
……
夜色渐浓。
连隔壁守家的狗都趴窝了。
一家又一家的灯火熄灭,整座城都彻底安静下来。
红叶商业区内的一间民房。
民房门口画着三个手拉手,歪歪扭扭的小人,就好像某个调皮的孩子随手的涂鸦。
左丘和岳长老两人皆是一身夜行衣,用黑色面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宽大的额头。
他们看到门口的小人,不由对视一眼,确定就是这儿。
左丘直接翻身入屋,而岳长老则是守在外面,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淡淡的月色下。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微凉的晚风吹拂着他的鬓角,带着一丝夜间的冷意。
虽然一切都很顺利,但岳长老还是觉得了一丝不安。
大概就是太顺利了吧。
岳长老心想道。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岳长老心中一定,跟着纵身一跃,进了屋子。
装饰陈旧的房间内点着一只红色的蜡烛,带着一丝淡淡的异香。
昏暗的烛火下。
岳长老一进门就见到左长老弟子周光明躺在木板床上,双眼紧闭。
而左长老则是在为他弟子把脉,他的面巾已经取下,看得出神情有些沉重。
他的女儿岳小七则是一脸憔悴,脸蛋灰扑扑的,显然是连打理自己的外形都没时间。
此刻她手里正捧着一盏油灯,站在一旁为左长老照明。
“小七。”
岳长老看向自己的女儿,呼唤道。
岳小七看到岳长老后,眼眶忍不住一红,泣声道:“爹!”
岳长老也不是真的冷血无情之人。
何况小七一直知他心意,得他宠爱,此刻见到小七这副模样,他不由一脸怜惜道:
“小七,委屈你了。”
岳小七没有说话,只是泪水哗啦啦流了出来,悲伤溢于言表。
岳长老走近身,接过女儿手中油灯,把它放到一旁,然后将自己宽大的胸膛借给女儿依靠。
岳小七伏在岳长老怀中,不住抽泣。
岳长老则是拍着女儿柔弱的肩膀,目光深远,幽幽一声叹息。
好一会儿。
岳长老才感觉到女儿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放开女儿,看向床上躺着的周光明,问道:
“左兄,令徒情况怎么样了?”
左丘道:“光明的脉象很平稳,可就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醒来,着实有些奇怪。”
他转头看向岳小七:“岳师侄,你们这两天到底遭遇了什么,光明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岳小七一双眼睛已然哭得红肿,声音有些沙哑道:
“那天我和周师兄被那个戴着蓝色猫脸面具的男人抓到了一处地牢。
然后我们就被灌了很多酒,很快醉的不省人事。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师兄是这副样子了。
我怎么叫也叫不醒他。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以后,我才发现外面全是红叶坊市的人。
周师兄又昏迷不醒,我没法带走他,就只能在外面偷偷留下暗号,等着左长老你和爹爹来接我。”
话音刚落,岳长老却是突然插了进来,以一种近乎急迫的态度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之前还以为周光明是在逃跑过程受的伤势,结果现在听他女儿的意思,周光明早就昏迷不醒。
所谓逃跑都是他女儿一个人干的。
可是对方得蠢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女儿带着一个大活人毫发无损地逃出来。
岳小七抹了抹眼角,神情突然露出几分迷茫,呢喃自语道:
“对啊,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岳长老,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
然后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爹,我忘了我是怎么逃出来的了!”
这一刻,岳小七骤然明白过来。
她是诱饵!
“爹,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