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真相 (求收藏!)(1 / 1)

“我要去见她!”

这是江尚第二次朝着管家说出这句话。

这一次,他态度格外的坚决。

管家深深地看了江尚一眼,似乎看出了他的绝决。

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缓缓点点头道:

“好,老仆明日就带你去。”

待到管家离去,江尚身子忽的一下松了下来。

天知道,他多怕管家就此跟他彻底撕破脸皮。

不过好在他赌对了。

管家并不想对他出手。

而他口中的她便是那个即将被处斩的小狐狸——芸小娘。

在从小玉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时,江尚就想要去见她一面了。

即便这可能让他在管家面前暴露出一些马脚。

但他更想要真相。

还有一个不太好说的理由。

那就是芸小娘的第一次是给了他。

嗯,准确来说,是给了他的身体。

也正是那次刺激,才激发了芸小娘的血脉,否则她依旧只是春风楼里一个普通的,可怜的女孩子。

于情于理,这一趟他都必须要去。

但他也知道这肯定瞒不过管家,衙门大牢更不是他想进就进的,所以干脆摊牌了。

而他终究是主人,管家见他态度坚决,有很大可能会让步。

大不了就是以后被看得更严了,反正他睡觉都能开挂,也不在乎有人时刻盯着自己。

人嘛,总得偶尔任性一下。

……

次日。

县衙大牢,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关押着芸小娘。

芸小娘是差点害了人的半妖,所以她并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权利。

在请玄元观的道长确认了她身上的妖族血脉以后,县衙也无需等待朝廷刑部批文,等什么秋后处斩的时间,择日就能将其处死。

这也是大夏对待妖族的一贯态度。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且前朝便是被妖族所灭,大夏可以说是在一座座被妖族毁灭的废墟中重建而成。

东西两座镇妖关,更是与境外妖族结下了血海深仇。

每年都会有境外化形妖族潜入大夏国境之内,或是间谍,或是避难,亦或是单纯的向往人族生活。

加上前朝覆灭以后,大部分人族都被妖族统治过一段时间,还有本土妖族的存在,更是导致人族体内的血脉遗留复杂。

只不过大部分人体内的血脉都是惰性,至死不会出现什么异样。

但也有少部分人能够在特定的刺激下激发血脉,变成半妖。

这样的半妖在朝廷眼中,与妖族无异,都是要重点打击的存在。

芸小娘激发血脉之后,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因为害怕她发狂,加上她吸死了江尚的传言,所以即便这样一个美貌的妙龄少女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牢房环境中,还能混上一间单间,并且无人敢冒犯分毫。

甚至在她周围的几间牢房更是被犯人们以死相逼,宁愿出去跟其他人挤挤,也不愿挨着芸小娘。

江尚过来的时候,领路的牢头好像害怕遇见什么晦气一样,随便对他交待几句,就赶紧跑了。

江尚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倒没有什么忌讳。

这里的人只知道妖族可怕,害怕芸小娘发狂,化身妖族,甚至是传说中的狐媚,索人精血,将人吸个精干。

但江尚怎么也在京城国子监求过学,看过普通人不知道的隐秘,知道半妖其实一开始也算是人,只是让朝廷给妖魔化了。

不过他也理解,政治正确嘛。

不宣传妖族的可怕,难道搞什么白娘子的传说,宣传人和妖之间的美好爱情故事。

到时候反倒让普通人抱有侥幸,也想当一回草莽英雄。

“芸小娘!”

江尚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芸小娘没有姓,她是个孤儿,是被春风楼买来的。

一直蜷缩在牢房角落草垛,低着头,以发覆面,连江尚进来都没有反应,好似一具死尸一般的芸小娘听到江尚的声音,终于有了动静。

她抬起了头,微微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无血的秀气小脸。

这张脸初看不觉惊艳,但又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再加上她体内觉醒的狐妖血脉,更是在清纯中带上了一丝魅惑。

江尚一时看得有些入神。

他心想难怪在京中之时,他常听到一些公子哥会不顾朝廷严令,在自家私宅豢养半妖女子。

要是他有能力,也得动心啊。

“江公子!”

芸小娘见到江尚出现,人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眼神中突然有了光芒。

她被官府抓的时候没哭,被扔进这间又黑又暗的大牢没哭,被那讨厌的道士用符打她的时候没哭,被饿了七天七夜她也没哭。

可现在她却哭了起来:

“呜呜,他们都骗我,说我把你给害死了。我没想要害你,我不是故意的。”

江尚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细声问道:

“你很担心我吗?”

芸小娘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似乎被江尚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她微微低下头,细若蚊蝇地答道:

“嗯。”

江尚声音突然转冷道:“我的确死了一次,只不过后来我又从鬼门关爬了出来。”

芸小娘眼神一震,不敢再抬起头,似乎感受到江尚冰冷的视线,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白了。

好一会儿,她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道:

“江公子,对不起,你是来报仇的吗?”

江尚继续道:“不,这件事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芸小娘惊喜地抬起头来:“真的吗?江公子,你真的不怪我?”

“……嗯。”

江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靠近芸小娘,一把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现在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不要骗我。”

被突然抱住的芸小娘有些措手不及,但她没有反抗,只是身子一僵后就将头靠在江尚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然后她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搭在江尚的腰上,又很小心很小心地在他耳边答道:

“江公子,你问吧。”

“那一天,你为什么要选我?”江尚问道。

芸小娘是春风楼买来后培养了好几年的王牌,出阁的那一天,不少人都愿意为她豪掷千金。

可最后她却选择了江尚。

但那一天,江尚没有银子,只是为她写了一句诗。

听到这个问题,芸小娘眼神有些恍惚,似是又想到了那一晚。

有一袭白衣风流,肆意开怀,向她举起酒杯,似醉非醉间,调戏般向她说出了那句令她怦然心动的诗。

她不自觉抱着用力了些。

“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的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是艰难,很是颤抖,似乎光说出这几个字就耗尽了她一辈子的勇气。

江尚却是有些不解风情的皱了皱眉。

如果没有人指使,那么谁又能那么恰好知道芸小娘会在与他过夜之时激发血脉。

难道真的是意外?

这些日子他感觉到的危机感,还有对管家的戒备都是他假想出来的?

可是……如果有人能掌控芸小娘激发血脉的时间呢?

江尚很快又想到一个可能。

可又是什么能恰好激发芸小娘的血脉?

江尚再问道:“那一晚,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不同?”

芸小娘没有得到江尚的回应,眼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但想到自己能帮他一回儿,她脑海中也在努力回想着那一夜的所有细节。

过了好一会儿,芸小娘才有些犹豫道:

“那一天晚上,你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让我有些忍不住,就一直想,想要,然后就,就……”

芸小娘说着脸就红了起来。

江尚好似抓住了什么脉络,立即问道:

“什么味道?我现在身上还有这种味道吗?”

芸小娘回道:“没,没有了。”

仿佛电光乍现。

江尚终于发现了盲点。

丹药!

那颗丹药!

那根本就不是给他吃的,而是给芸小娘吃的,就是为了激发她身上的妖族血脉。

或许幕后之人可能也没想到芸小娘会在第一次的时候选择他。

原本以幕后之人的手段,有很多种方式将丹药无声无息下在他身上,待到和芸小娘同床之时顺势激发出来。

只是以他自命风流的风格,只要和一个女人过了夜,就不会找她第二次。

如果幕后之人想要他恰好死在芸小娘床上,就只能抓住那一次的机会。

难怪从来不过问他在春风楼干什么的管家,会突然给他一颗助兴药?

只因为出现了芸小娘这个破绽,以致于管家不得不亲自出面。

忠伯!管家!

原来真的是你!

江尚只觉此刻一只大手将他死死包围,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说他一直将管家当做假想敌,但心中也抱有一丝侥幸。

但此刻几乎有了八成把握,他再骗自己就有些蠢了。

而比管家要害他这件事更加恐怖的是管家背后的人。

管家的忠心毋需质疑。

那么谁能令管家来谋害他主子的儿子呢?

除了他的主子之外,江尚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虎毒尚不食子。

江尚不由为以前的那个他叹了一口气。

亏他还一直想着回去,去没想到有人要他永远回不去。

只不过管家要杀他的话,可以说有无数的机会,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这背后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而管家口中一直提到的京中来人,他的十八岁生日。

那一天可以说就是他的生死审判之日。

因为他会带来他那个爹新的命令。

他的时间不多了!

江尚轻轻放开芸小娘,温声道:“谢谢你。”

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芸小娘只是这次被他牵连,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但此时的他并没有救她的能力。

他连保住自己的小命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芸小娘似乎看出了江尚眼中的无奈和不忍,她柔柔笑道:

“不客气,能帮助到江公子我也很开心。”

江尚不想看到她的笑容。

这时候他宁愿她骂他几句也好。

“你要死了。”江尚叹息道。

芸小娘点点头,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呢,前几天,那个很凶的牢头就过来跟我说过了。在死之前,能够再见江公子一面,知道江公子你没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

江尚一时语塞。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能帮你的。”

芸小娘似乎听出来江尚语气中的关心,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真的和一只小狐狸一样。

“说起来,我还真要一件事想要江公子帮忙。”

“什么事?”

“我饿了。”

芸小娘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都好长时间没吃饭了。

我想吃食为天的烧鸡,彩云坊的糕点,包子林的包子,春风楼下林婆婆家的豆腐脑,还有李爷爷摊子的油条。

以前妈妈总说要我保持身材,不肯让我吃这些。

可我听姐姐们说这些东西都好好吃,我想尝一尝。”

江尚看着这个掰着着手指头计算着好吃的姑娘,良久才说出来一个字:“……好。”

“我会让人送过来的。”

说完,江尚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芸小娘就这么一直抬起头望着江尚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牢房尽头,她也没有把头放下来。

她眼神忽的朦胧起来,似乎又想起了江公子送给她的那句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真美啊!

她抱紧双腿,把头深深埋了下去,蜷缩在角落,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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