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陆禹和秦王出发的日子。
陆禹出发前的一天,承平帝给了他半天假期,直接将所有的应酬推了,回家陪老婆。
阿竹对于他能在家陪自己自然极为高兴,想到他一去不知道几个月,怕到时候自己都快要生了,心里便生起更多的不舍。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按压下心里的不舍,早早地便让人准备好行李,并且亲自检查了几遍,确定不会遗漏后,便看向旁边坐着正在边喝茶边看她的男人,问道:“王爷觉得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陆禹面上带着微笑,将她的腰一勾,又将她搂到了怀里。
室内原本帮着阿竹一起收拾行李的丫鬟们面上一红,悄无声息地退下。虽然王爷王妃越来越喜欢秀恩爱了,但她们心里也是喜悦高兴比较多,毕竟主子们感情好,她们伺候时也少遭些罪,不然若是主子们感情不好,夹在中间受累的还不是伺候的下人?
“没什么需要的了,你都准备好了!”陆禹笑着在她脸上蹭了蹭,近来汤汤水水地补着,这肤色是越来越好了。想罢,隔着轻薄的春衫摸了摸她的腰肢,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
阿竹畏痒地缩了缩身体,正好坐在他大腿上,屁股蹭来蹭去。这么一蹭,感觉到屁股下面有个怪兽正在苏醒,她满脸黑线,再也不敢乱动了。再看那位王爷,面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冷男神样,真是装得一脸好b。
“放我下来吧。”阿竹无奈地道,既然那么容易有反应,还敢抱着她挨挨蹭蹭的。
说来,自从她传出喜信时,他便开始规矩了,不仅没有再碰她,也没有提出纳小的事情,每天晚上都乖乖地爬上她的床。阿竹知道齐妈妈等人觉得不妥,这种时候应该分床睡才是,但陆禹没当回事,她也乐得不提,甚至那些暗示她给陆禹塞女人给男人泄火的声音,同样直接无视了。
又不是圣母,谁会将乖乖地跑回来蹲着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那里去?
陆禹却揽着她的肩膀,没让她离开,只是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在她耳坠上轻轻地咬着,带笑的声音有些暗哑:“胖竹筒不会舍不得么?”
虽然她看起来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豁达宽心,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陆禹心里怅然,明明希望自己不在她身边时,她也能这般快活,但发现她真的能调节自己的情绪,与无常无差别时,心里又有些不快活了。
他想起初见时的那会,五岁的幼童遇袭,躲藏、逃命,当时她是如何判断路过的车队能救她的呢?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不可否认,他欣赏她当初小小年纪时表现出来的坚毅及果敢。若是她没有那个胆量扑出来拦车,估计早已经冻死在了冬日的山野之间。
摸摸她的发,当年的小娃娃已经长大了,但看起来却像个纤细柔弱的姑娘,仿佛不堪负重,让人忧心。
这么一想,陆禹有些担忧起来,捏捏她手心里的软肉道:“以后每隔三天便写一封信,不准少于一千字,让侍卫快马加鞭送来。”即便他不在,也要及时掌控她的情况。
阿竹皱眉,“每隔三天一千字啊……”你当是高考前冲刺在写作文么?就算写作文也是一周八百字罢了。
“怎么?胖竹筒有意见?你可以提出,但听不听取在于本王的决定!”他朝她笑得十分清雅。
阿竹低下头,拉着他的手嘟嚷道:“没意见啦,到时候会尽量凑齐的。”果然是嫁了个爹吧?就这么爱管她。然后又道:“你放心,我在京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王府里有侍卫,就算有事情,我也可以进宫找母后和母妃,你就安心地办差吧。”
“找母后就行了。”陆禹温声道。
“……母妃听到你这么说,会生气的。”阿竹提醒道。
“不告诉她不就行了?胖竹筒不会这般蠢吧!”
“……”她想咬他!
临行前的夫妻磨磨又蹭蹭,腻腻又歪歪,外头的丫鬟都不好意思进来了,但偏偏当事人一无所察。或者是察觉到了,但是明天都要离开了,而且还是自成亲到现今的第一次分离,自然是舍不得的。
端王府的那对夫妻正在腻腻歪歪不舍,而秦王府里的那对同样要分别的夫妻却与之完全相反。
“王爷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了,臣妾现在怀了身子,估计是无法去城外送王爷了。”秦王妃扶着腰,边查看着行李单子边道。
秦王一脸不在意地道:“你好生呆在府里安胎便是,本王不需要你一个妇道人家来送。”想到成亲几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女人的势力范围,秦王觉得连空气都是清新的。
不过,王妃现在正怀孕中,他母妃已经不止一次地叮嘱他,孕妇情绪多变且敏感,让他迁就一下,毕竟这胎是他的嫡子,要重视。所以,秦王也不敢再像以往那般说话,就算心里高兴,也不能在王妃面前表现出来。而且他发现,自从王妃怀孕后,越来越暴力了,甚至上一刻还笑眯眯的,下一刻一把锋利的飞刀就扎过来了。
真的是飞刀哦,那种寒光湛湛的小飞刀,直接钉入墙中入墙三分,若是钉在人体身上,起码要扎个血窟窿。
前几天,他不过是见她近来暴饮暴食,都胖了一圈了,多嘴说了一句,当时正在朝嘴里猛塞水果的王妃便微笑地看着他,然后手指一扬,他身边桌子上的茶盏砰的一声裂成了碎片,茶水四溅不说,在茶盏原来的位置上,一柄轻薄的飞刀深深地扎进了楠木桌上。
啊啊啊啊啊——
秦王已经忘记当时自己的反应了,等回过神来,脑子都差点溢血。
为毛别人家的王妃都是温柔体贴、美丽迷人,而他的这位王妃人高马大、暴力嗜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啊啊!他作丈夫的威严何在?
不过,经历了这一遭,不仅是秦王不敢再惹她了,府里的那些侧妃和侍妾通房们都唯王妃马首是瞻,连他想要到其他侧妃房里歇息,那些侧妃都要请示过王妃,得了王妃的同意才敢收留他——对,就是收留他!摔,到底这是谁的王府?
秦王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目光转到旁边正在忙碌着清点行李的王妃,她微垂着脸,侧半边脸的线条颇为柔和,眉稍锋利,睫毛又黑又长,半覆盖了那双幽冷的寒目。单是这么看,侧脸还挺好看的,只是他是男人,不欣赏这种英气的美,比较喜欢那种纤细的美感。
“怎么了?”秦王妃抬起头,发现秦王盯着她看很久了,难道她的头发没有绾起来又遭到他的不满了?
男人真是爱计较,在自己房里放松一下又有什么?又不用给外人看。秦王妃心里嘟嚷了下,拿起旁边的发带将头发扎了起来。
“我来吧。”秦王接过她的发带,帮她将那头浓密如黑云的头发扎了起来。临行前,他还是体贴一下吧,免得这王妃又生什么事出来。
不过秦王觉得自己如此委曲求全了,但是秦王妃却没有丝毫的感动。
等扎好头发后,她便将行李单子丢给他查看,端起丫鬟呈上来的柠檬茶抿了口,微酸的味道压下了那种反胃感。喝了半盏柠檬茶后,秦王妃用茶盖刮着茶碗道:“王爷此次去江南,还须要小心一些,有什么不懂的,看端王如何行事吧。端王是个聪明人,听他的准没错……”
秦王一口气梗在心口里,差点撑得他胀气了,涨红了古胴色的脸庞,恼怒道:“王妃说什么?本王是兄长,端王应该听本王的才对。”
秦王妃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秦王身体一颤,默默地收回了恼怒,不过仍是有些不高兴地抿着嘴,英俊的脸庞像大理石般坚硬。
“臣妾只是就是论事,并不针对什么,王爷不必如此生气。母妃常说,十弟在读书和办差上都极得父皇称赞,是个有主意的,江南水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驾不住有些小人作祟,防患未然罢了。王爷,臣妾这般说可对?”
秦王点头,秦王妃说得有道理,这次江南事件,看着就是一团乱麻,他还揣测不透那位皇父的态度。不过他知道,那位十皇弟自小便是个极会揣测人心的好手,估计他心里已经有底了,所以接下这差事后,才会如此胸有成竹(云淡风轻)。
只是,知道归知道,自己的女人这般去称赞别的男人,还是让他不爽。
不过,等接下来,还有更令他不爽的。
“还有,听人说江南温乡水软之地,正是脂粉乡英雄冢,王爷当作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莫直接进了坟墓,不然臣妾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秦王妃说着,手指间突然一动,一柄薄刀片出现的指腹之间,闪烁着寒光。
秦王:“……”
秦王差点又脑子溢血,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怒瞪着笑盈盈的秦王妃,最后有些自暴自弃地道:“本王是去办差事的,没那功夫去风流快活!”这样行了吧?哪个女人有她这般暴力又嫉妒?简直是个妒妇!
谁知秦王妃却叹了口气,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道:“王爷怎么这般说呢?臣妾不过是怕王爷一心关心社稷,难免疏于防范,然后被小人诓骗了。须知江南那边秦淮河畔不知道多少温柔媚骨的女子,人心难测,怕王爷上当了。若是你喜欢哪个姑娘,只要身家清白的,迎进府里来便是了,臣妾自会将之当成妹妹般照顾!”
——然后照顾到你的房里去么?!
秦王咬牙切齿,他的王妃可真是大肚啊,大肚得最后那些女人全都看她的脸色行事,反而是他这位正主,睡个小老婆,小老婆也得请示过大老婆,不然就像个贞节烈妇一般,坚决不让他上床。
“行了,夜深了,王爷明日还要出门,早点歇息吧。”秦王妃说道,让丫鬟进来伺候他们洗漱更衣。
入睡之前,秦王突然想到什么,对睡在旁边的女人道:“你只会说我,怎么不想想端王,看端王妃那柔和的性子,端王到时候在江南带了个女人回来,人家端王妃绝对不吭一声。”
“问题是——端王不像王爷,估计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秦王妃的声音有些含糊,“臣妾远远看着,都觉得端王那般仙人之姿,世间哪个女人能配得上他?唔……端王妃有娇花之貌、静水之姿,倒是教人喜欢。”
看吧,连他的王妃都喜欢端王妃那样的女子……不对!她一个女人去喜欢一个女人作什么?
秦王再次脑溢血,差点想要蹦起身来问个明白,不过秦王妃已经早有准备,直接将他按下。
翌日,秦王顶着两个黑眼眶出门了。
秦王妃带着一群“妹妹们”送他到二门,秦王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女人个个都盯着秦王妃,见秦王妃面上带着欢快的笑容,于是都带上欢快的笑容,一点也没有丈夫远行的不舍惆怅——差点又开始脑溢血。
眼不见为净,秦王带着随从大步地离开了。
虽然起得早了点,不过阿竹在发现身旁人有动静时,一股碌地起身上。
“怎么不多睡点?”陆禹自己拿了衣服穿上,边看她揉着眼睛爬了起来,不由有些不悦。
“送你出门回来再睡。”阿竹打着哈欠,同样拿了衣服过来随便披上,然后去伺候他更衣。
见她坚持,陆禹没说什么,指尖在她颈后摩挲了下,心里叹了口气。
天微微亮,已是暮春之时,天色亮得比较早。
用过早膳,陆禹便出发了。
“行了,你回去补眠吧!记得,每隔三天一封信!”他特地叮嘱她。
阿竹撇了下嘴,还没忘记这事啊。若是她哪天没写够一千字,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望着陆禹消失在薄雾中的身影,阿竹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果然成亲一年,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别过,现在反而不适应了么?
“王妃,回去吧。”钻石在旁小心地道,担心她因为王爷的离去而情绪不好,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阿竹勉强笑了下,点了点头,搭着她的手回延煦堂。
陆禹和秦王在城门口集合,钦差已经先行去江南了,他们延迟了几天方行,并不和钦差一起赶路,只需要正常的时间到达便行。这点上,承平帝也没想要将两个儿子当成牲口一样使唤,所以给予的时间还是挺宽裕的。
两位王爷在城门口聚集,甫一对面,两人皆想起了昨晚自己的王妃叮嘱的事情及对对方的评价,心里都有些膈应。不过两人一个面上云淡风清高雅如华,一个英俊爽朗、坦荡磊落,都将想法掩在心中。
不得不说,作为女人,对于远行的丈夫,并且去的还是一个文人可以风流风骚的温柔之乡,自然都是担心的。所以秦王妃和阿竹昨晚做了同一件事情,就是先防患未然。秦王就不必说了,被秦王妃打击得够可以。至于陆禹这边,阿竹昨晚也叮嘱了一堆,虽然她语气极为迂回婉转,但是以陆禹的脑袋,你说得再迂回婉转,她那点小手段在他看来,都粗糙得很。
其间,阿竹是这般说的:“禹哥哥,天气热,容易上火,我让太医给你多配了些败火的药丸携带着。等到了江南那边后,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至于一些不太好的地方,禹哥哥还是莫要去的好……”
每当某人提醒他时,总爱将“禹哥哥”挂的嘴边。陆禹听得好笑又好气,他还以为她不在意呢,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提出来。
然后,阿竹又提到了秦王,说道:“九皇兄是个生性不拘的,若是没有秦王妃在,也不知道他……王爷到时候别学他啊!”
陆禹当时只能“……”,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她心里,他和没脑子却喜欢故作高深的九哥是排在一起的,若是外人这般认为,他觉得没什么,但是当她这么认为时,不知为何,就觉得恼火非常。
所以,今日再见秦王这张倒霉催的衰货脸,陆禹心里也膈应得厉害。
“十弟来得真早!”秦王笑道。
陆禹淡然以对:“九哥也一样,不过九哥似乎休息不好。”
“不过是临行时还处理了些事务,忙了点儿。”
“原来如此,不过九哥仍是需要保重身体才好,江南气候与京城不一样,九哥多休息,免得不适应当地气候病倒了,有负皇恩。”陆禹提醒道。
秦王眸色微黯,如何不明白他的提醒,听来倒是无私得很。不过——他心里冷笑一声,谁对那位子没想法?平平都是皇子,每个人都有一争之力,不过是看谁处于比较有利地之罢了。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秦王翻身上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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