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以来,陆小凤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江湖的疯狂,或者说江湖人的疯狂。不过失传已久的顶尖功夫重新出世,特别还是传说中的人物,也难怪会如此了。
“你可知道现在外头,多少人想拜你为师吗?那架势,就跟要活吞了你似的!”
谭昭一脸无奈,说实话,他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鬼知道那些江湖人的记性会这么好,嘴巴又这么大,搞得他连积翠楼的酒都没来得及挖走,就火烧屁股地离开了济南城。
“哦对了,七童呢?”
陆小凤又嘬了一口酒,脸上却很是惬意:“别转移话题,七童去见连城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应该不会收徒,主要是我自己的飞刀功夫都没到家。”这就是非常真的真话了,“而且,我也不算是小李飞刀正宗的传人。”
陆小凤一奇,总不会这整个江湖的江湖人都认错了?
“这就像,我学了你的灵犀一指,你会觉得我是你的传人吗?”
陆小凤果断摇了摇头,这个自然不算,只能算是朋友间交流武功的互通有无,下一刻,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我说谭昭,你吹牛皮,也……”
“你知道的,我没必要说谎。”谭昭也想过掩盖,但面对真心以待的朋友,他实在做不到,“你和七童应该都感觉到了吧,你们过了五年,我可能……唔,多经历了几年。”
陆小凤想起花满楼临走前同他说的话,有时候他也挺恨自己太过聪明的,他故作轻松道:“到底几年?”
“哎呀,我们帅哥的年龄都是秘密。”
系统:……百岁老人苟红红,了解一下。
[你闭嘴!]
谭昭才不会承认自己这么老了呢,毕竟他一直就没老过:)。
“……以后我遇上司空摘星,一定要告诉他,你的脸皮比我还要厚。”陆小凤已收拾完心情,他忽然有些好奇,“你当真见过那小李探花?”
谭昭也有心情喝酒了:“不止,我还同他说过你,他说倘若能见到你,定是要同你喝酒的。”
“当真?”
“自然当真。”
陆小凤砸吧了一下嘴巴:“可惜了,我也想同那样畅意旷达的英雄喝上一趟酒!”
谭昭也是个不要脸的:“那你同我喝,四舍五入,就算是同他喝酒了,不是吗?”
“……朋友,要点脸吧。”
于是还是喝酒,陆小凤虽然嘴上嫌弃某谭姓朋友,但心里还是非常喜欢这位朋友的,他也真心希望对方好,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思及对方眉间的舒缓,只觉得那些罗里吧嗦的话都没必要,喝酒吧,畅快!
两人不知不觉,已将一坛子酒喝空,刚好花满楼回来,就看到两只半醉不醒地趴在桌上,求花满楼此时无奈的心累面积。
“七童,你回来啦!”
“七童!陆小鸡他欺负我!”
……花满楼握紧拳头,一人送了一拳:“清醒了?”
两只啄米点头:“清醒了。”
“怎么了七童?难道江湖上又出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花满楼已经坐了下来,但他显然没有兴致加入喝酒的行列,陆小凤和谭昭的酒意本就不浓,很快便察觉到了。
“那倒没有。”花满楼从怀中掏出一个拜帖,红色的拜帖,用金箔描边,一看就出自武林世家,“谭昭,这是连城璧的拜帖。”
事实上,这段时间想给谭昭送拜帖的,能从姑苏城排到扬州城,只可惜谭昭不露声色,就算是写了也不知往哪送,但连城璧是知道的,“这么隆重?写的什么?”
谭昭看完,酒意瞬间就醒了。
“他给萧十一郎下了战帖?”
花满楼点了点头:“日子定在四月之后。”
其实,其实也不难猜到,即便没有了逍遥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东西已然存在,江湖名声,沈璧君,还有各自的骄傲,萧十一郎和连城璧之间,注定会有这么一场。
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
陆小凤不由得唏嘘:“他给你下帖子,莫不是请你去做个见证?”
谭昭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层意思,不过还有一点。”
“什么?”
谭昭摊开帖子:“他找到了杀害厉刚的凶手,请我替他锻一柄剑。”
陆小凤很快就看到了,条理清楚,是天公子下的令,但连城璧是个妥帖人,他把下手的人都找到了,甚至交给了武林同道裁决。
“没想到,他竟然不要十五城。”
谭昭莞尔:“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什么?你这是说我陆大爷不够聪明喽!”
“嘿!你自己都知道,还找我确认做什么!”
“我——七童,我同你说,这货其实隐瞒年龄,其实他——”
然后就又打起来了,花满楼闻言一愣,但他很快恢复了心情,甚至他已有了兴致喝酒,能再见到朋友,如此足矣。
第二日午后,连城璧持拜帖到访,谭昭独自接待了他。
“其实,你同我曾经的一个朋友很像。”
“曾经?”连城璧虽然少言,却很擅长抓重点。
“没错,我以为他是我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很敬佩他的心性与能力,但他却并非我所见的模样。”
“那后来呢?”
“后来他动了我另外的朋友。”
“所以你……杀了他?”
谭昭摇了摇头:“并没有,我总归希望他能做一个好人的。”
“好人?谭兄心中的好人,是何模样?”连城璧的声音,不可控制地低了半度,显然他已明白谭昭说这番话的意思。
谭昭非常光棍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抵心中坦荡,不愧人世走一遭吧。连兄呢?”
连城璧出身风光,他从一出生,就如同原随云一般站在了别人的终点线上,不同于原随云幼年失明,连城璧自小到大都一路顺风顺水,他天赋卓绝,又生得龙章凤姿,成年之后,又娶了天下第一美女同样出身江湖名门的沈璧君,人做到连城璧这份上,已是极致。
但连城璧当真开心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小被条条框框教养长大,永远追求着追逐不到的高度,别人在喝酒的时候,他在修炼,别人在偷懒的时候,他在处理江湖事务,他在弱冠之年,就撑起了武林名门无垢山庄。
江湖谁不称一声少年英才,但他仍然被要求恪守自己。
近些年,他越来越急躁,他不想再被任何人操控,无论是名声还是辈分,倘若、倘若他能站在这武林的巅峰,他是否可以无所顾忌?
就在这颗野心的萌芽突破泥土的时候,萧十一郎出现了。
他不仅抢走了割鹿刀,也抢走了沈璧君的心。
挫败吗?当然挫败,他自己明白,自己绝不是一个好人,但为难自己的妻子,也实在没有必要。
就像他的人生信条,他要做,就要做得最好!
“其实,我有些羡慕谭兄。”
“羡慕我什么?”
“强大,无所顾忌的强大。”男人都有慕强心理,连城璧敬佩谭昭,这无可置疑,一个人拥有强大的能力,却并不自傲,从心而为,逍遥度日,何如潇洒!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无所顾忌的东西,我也只是个俗人。”谭昭摇了摇头,赞美他当然喜欢听,高帽就算了,“所以,你想锻怎样的一柄剑?”
如此,才说到了正题,量身定制,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想与谭兄打上一场!”
“有何不可!”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连城璧身上的伤好全,两人拔剑而起,都未用内力,只出剑招,很快便从凉亭打到了庭院。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不在,两人打得畅快,拆了半日的剑招,也无人来打扰。
“哎呀哎呀不打了,累了累了。”
连城璧:“……”为什么这人可以说得这么坦然?
“说真的连兄,你看似平易近人,其实就跟高岭之花似的,谁都能同你交朋友,却没人能成为你的真心朋友。”谭昭话音刚落,却是一转,“连兄,你想要一个真心朋友吗?”
“什么?”连城璧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剑啊,陆小凤有个习剑的朋友,他就说习剑之人,首先就要诚于剑,所以连兄,想不想要一位真诚绝对不会背弃你的朋友?”
连城璧忽而舒了眉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随后,他整个人坦然地靠在了凉亭的柱子上,有些放松,有些喜悦,就如同担负很久的东西,终于有人能替他分担一样。
“哦对了,你家有剑炉吗?”
“当然有,无垢山庄,永远欢迎谭兄来做客。”
“不介意我带两个朋友吧?”
“当然。”
这日晚间,连城璧早已离开,陆小凤和花满楼回来,就带回了萧十一郎接下了连城璧战帖的消息。
“意料之中。”
“还有,那什么司徒中平啊屠啸天几人,被查出曾经逍遥侯的下属,已经死了。”陆小凤忽然提起。
“唔?他们是谁?”
陆小凤花满楼:“……”这人的记性,怎么可以健忘到这种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坐下坐下,基本操作,百岁老人健忘,合情合理嘛,别担心,又大了一岁,新年快乐冲鸭!感谢读者老爷们的支持,新的一年,我会继续加油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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