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死了,就死在段誉的面前,但幼小的孩子并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而他的“父王”……也即将离开他。
刀白凤的离去,也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手松开了紧握的匕首,但……这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插进了段正淳的心口,深红的血液汩汩地流出来,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的生命。
“誉儿……”他的眼睛逐渐失神,望着的却是谭昭所站的方向。
谭昭一叹,空气里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他低头对着孩子轻声说:“外面的路有些艰难,誉儿要不要先睡上一觉?”
段誉有些不解,但很快他就抵挡不住睡意,软倒了下去。
谭昭接住软倒的段誉,抬步朝着段正淳走去:“她告诉你了?”
段正淳并非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以他堂兄的骄傲,是绝对不会对堂弟媳妇出手的:“你……是……真?”
谭昭伸手给人投喂了一颗药丸,救不了命,但却可以抚平气血:“誉儿他叫你父王。”
段正淳闻言闭上眼睛,他的眼睛有些酸涩,但这点酸涩早已被全身的疼痛所取代,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收缩,他知道他快不行了:“谢……谢。”
他说完,喉间涌起一股鲜血,直倒在了秦红棉虚托的怀中。
谭昭摸了摸怀中小孩的头,眼里也带着些悲伤,生离死别,爱情难道就真的超越一切吗?那他怎么办,找根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段郎!段郎!段郎——”
耳边是秦红棉凄惨的哭喊声,谭昭抱着孩子,发了信号给段正明派来的人,此时他才有时间开口询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红棉伤心不已,抽抽噎噎地说了很久,直到段正明的人来,谭昭才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无所谓就是情爱纠纷,有了李秋水制衡无崖子,刀白凤对上毫无内力的李青萝,李青萝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刀白凤一个上头,就没忍住。
只是她得手之后,就惹来了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合力围攻,李青萝就算再不是,也是他二人的女儿,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他们的女儿,刀白凤……如何能活。
李秋水只一掌击在刀白凤的胸口,她便经脉尽断,离死不远了。段正淳本来在抵挡无崖子,见此立刻冲过来接住了妻子,却没料到他这一冲,就此断了性命。
刀白凤凭着她最后的力气拔出身上的匕首插在了丈夫的心口,这个曾经丈夫口口声声说她住的地方。
“那刚才的神秘人和西夏太后呢?”
秦红棉摇了摇头,她显然没有关注两人,也不知两人去向。
段正明派来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景象,脸上带着悲恸对他行了礼,对方显然是认得他的,但碍于实情,并未道破他的名讳。
谭昭也没多管,简单说明了一下,就准备把段誉递过去,却谁料对方摆了摆手:“微臣武功低微,小世子身份尊贵,恐无法护佑小世子回国,还请……”
“……那镇南王夫妇的灵柩?”
“这个自然由微臣负责。”
谭昭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差事。这对夫妻相爱相杀,临了临了,却都对着他说了同样的两个字,只可怜了段誉这孩子,哎。
“走吧。”
谭昭本来是准备来好好会会李秋水的,却没想到对方恋爱脑一上头,连太后之位都不要了,带着个小拖油瓶,他也没办法无所顾忌地挑衅人了。
系统:宿主你也知道是挑衅人啊?
谭昭不置可否,抱着段誉几个凌空出了宫。
段誉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的身上盖着一见白色的外衫,带着某股令人熟悉的药香味,整个外面还裹着一床被子,可即便如此,他也冷得浑身冰凉。
“好冷。”
段誉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大理,大理四季如春,偏远的西夏,自然就非常冷了。
“叔叔,这里是什么地方?”
段誉见到谭昭走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说着便要挣开被子跳下去,谭昭连忙将人摁了回去:“你发烧了,来,喝药。”
段誉、段誉最怕喝药了,他娇气得很,一闻到苦涩的药汤味道,整张小脸就皱皱巴巴起来了,然而谭昭不为所动,一下就给人小孩灌了下去。
段誉、段誉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男孩子这么细皮嫩肉的,这还不是他开的药方,要他开的方剂,不说虚的,他一碗下去这小崽子可能要没命。
系统:……你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吗?
不过小崽子也非常好哄,给两颗稀奇的糖果,就又裹着被子活奔乱跳了。
“叔叔,你说我母妃也来了,我母妃呢?”小崽子两只眼睛圆鼓鼓的,盛满了天边的星子一般看着他。
谭昭撇过眼神,低低道:“叔叔骗你的,叔叔怕你不相信叔叔。”
却谁料小崽子并没有半分的伤心,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没关系,其实誉儿也猜到了,父王走了,母妃很难过,她常常一个人呆着,连吃饭都忘了。”
孩子是父母的映射,段誉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谭昭已不知道今天叹了多少气了。
“不过没关系,誉儿知道母妃是爱誉儿的,她只是像枯荣大师说那样,太难过了而已。”小小的人儿,其实看上去快哭了,却还要冲着他笑,谭昭并非铁石心肠,大不了、大不了他以后对小崽子多看护些好了。
“睡吧,等明日你病好了,叔叔带你回家。”
段誉掖好被角,乖巧地入睡。
确实是个好孩子啊,只是……谭昭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情爱之事,他本就没有多少发言权。但看过这么多的分分合合,他确实对此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一人自在逍遥,是酒不好喝了,还是故事不好听了?
段正明派来的人已经连夜离开,谭昭等到小崽子退烧,才大摇大摆地带着人离开西夏。却没想到还没走多远,竟碰上了天山童姥和苏星河。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搭配?
“小子瞧着年岁不大,孩儿竟都这般大了?”
谭昭心里咯噔一下,他看过小崽子的长相,更随刀白凤多一些,怎么天山童姥张口就喝破了他们的关系?
“打扰了打扰了,姥姥您贵人多事,慢走。”
谭昭说着便要拎着小崽子离开,却在一阵山风过后,被天山童姥一把撅住:“慢着!你身上有我师弟无崖子的味道!”
“……”讲道理,你这句话听着很有歧义啊,他是清白的。
“你在哪里见过他?”
谭昭苦笑一声,随后灵巧一挣,退后了三步:“西夏王宫,他与西夏太后打得难分伯仲,后来便消失了。”
苏星河立刻就害怕了,显然他可能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大师伯,师傅他……”
你们逍遥派事情,还能不能一次性解决了?
“这孩子倒是生得伶俐,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好师妹下了狠手,他若是离得太远,恐怕这小命就要不保了。”天山童姥阴阳怪气的声音听来,自然十分刺耳,“我那好师妹虽然有些不中用,但要从她手里救人,可不是什么王夫人能够媲美的。”
谭昭一下握上段誉的小胳膊,长生诀摸上小孩命脉,脸色瞬间难看:“那真是抱歉了,王夫人已经死了。”
“哦?那倒真是可惜了,姥姥还想瞧瞧我那好师妹生了怎么个蠢东西呢!”一副幸灾乐祸的语调,配上她的脸,有股奇异的残忍味道。
谭昭细细查探,只能感受到小崽子命脉之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量缠绕着,小孩子经脉脆弱,他也不好强行祛除:“你要什么?”
“叔叔,不要答应她。”
谭昭拍了拍小崽子,示意他不必如此害怕,便仍抬起头望向天山童姥。
“呵!你倒是个好父亲,也罢,只要你帮我找到我那好师妹,姥姥我最是好心最喜欢小孩,自然不舍得这般可爱的孩子没了呼吸。”
“好,我答应你。”
苏星河一脸地劝诫,但最后他也没敢多说什么。
要找无崖子和李秋水,说来很难,做起来也很难,但对于谭昭而言却并不难,这点小时间换小崽子的命,还是非常合算的。
不一会儿,谭昭就带着人到了西夏王宫后山中的一处腹地里。走了大概有半炷香的功夫,便被阵法挡住了去路。
“是我逍遥派的阵法图。”
只可惜天山童姥并不擅长破阵,苏星河便上前解起阵来。
谭昭抱着段誉上前:“地方到了,姥姥不准备兑现诺言吗?”
天山童姥天真地笑了起来,如果不听声音,还真有几分童稚味道:“人还没见到呢,姥姥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人呢!”
谭昭眼中暗光一闪,这都拿他当软柿子捏是不是,段誉一直乖觉地跟在叔叔身后,忽然便听到叔叔开口:“你不是,我自然也不是,姥姥,您说是不是?”
强大,自信,无所畏惧,天山童姥竟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了:“你若是早生个二十年便好了,可惜了。”
……不,他觉得他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宿主,你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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