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忽然开始庆幸自己不曾拥有原主的记忆,不然得多糟心啊,曾经是风光霁月的一国太子,一朝从云端跌落,落得双腿残疾面目全非的样子,难得艰难地抱着希冀回了金龙寺,却是求见无门,又听得皇位无望,伤心欲绝之下,竟然还被一个女人……太惨了叭。
他没有理解错误吧?
所以……辣鸡系统你给我出来!这是什么沙雕人设?!
系统安静如鸡,屁都不敢放一个,这种时候它要是出声,肯定会被宿主暴揍而亡的,不要,绝对不要。
谭昭呵了一声,难怪刀白凤在汴京见到他会是那样一副神色,恐怕是巴不得他死了吧,抑或者……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这女人疯狂至此,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怜了。
刀族长显然已败退在女儿的眼泪攻势之下,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疼宠长大,儿女都是债啊:“凤儿,爹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段正淳‘死’了,你这是打算以后诛他的心啊!女儿啊,情爱就这般重要吗?”
这话,谭昭也很想知道,人活一世,除了爱情,难道其他的事儿就都不重要了吗?他是没有经历过情爱,但若是一个人被情爱掌控,那……岂不是一件非常可怕又可悲的事情。
系统、系统不敢说话,它觉得他家宿主可能只是五行缺根筋,不能怪他。
“女儿,咱们回家吧,那什么王妃之位也不要了,你回到族中,还是咱们摆夷族最宠爱的公主,好不好?”
这是一位父亲殷殷的爱啊,但此时此刻,刀白凤显然并不需要。
“不,女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当女儿嫁入振南王府开始,女儿就不能再回去了。”她是摆夷族骄傲的公主,出嫁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她不能回去,也回不去。
刀族长如何不明白,他只是想女儿过得好罢了,他一想到外孙的身世,头就疼得紧,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倘若……哦对了:“你那日,没被延庆太子看……”
刀白凤摇了摇头:“他都昏迷不醒了,应是未看到的。”而且那日汴京再遇,延庆太子看她的目光就如同陌生人一样,若对方记得,绝不可能那般平静。
“你倒是还记得不能紊乱段氏血脉!”女儿这点儿打算,他哪里看不透,“凤儿,你要明白,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要做得天衣无缝。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你和誉儿,该如何自处?”
刀白凤摇头:“不会的,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誉儿他永远是段正淳的儿子,也只会认他一个父亲。”
第三个人谭某:……那真是对不起了,他也不是什么便宜儿子都会接收的。
不过世事真是因缘际会,他替段正淳养了一段时间的女儿,对方竟然也在无形中替他养儿子,只是对方都不知道罢了。
所以他就说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还能逍遥快活的,背后肯定都有各种小秘密,说来也是挺惨的,段正淳跟外头的女人生了不少孩子却都是女孩子,这唯一一个儿子……还是带色的。
“凤儿,为父老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刀白凤闻言,动容无比,她想要挽留,却找不到的挽留的理由,她已经不再是摆夷族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了,她是镇南王妃,也是镇南王世子的母亲。
“女儿,恭送父亲。”
原本狭窄的暗巷里,忽然变得空旷起来,刀白凤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渐行渐远,谭昭就站在屋脊之上,等到远处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王妃大人故地重游,可当真是好兴致。”
声音里不露悲喜,很快便飘散在风中。大理的风,即便是晚上都是暖的,可吹在刀白凤身上,却猛然有股阴冷之感。
当惊惧盖过一切,表面的惊讶反而变成了镇定自若,刀白凤的手已经作攻击状:“段延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谭昭呵笑一声:“若非在这里,岂不是要错过这一场大秘密了?我竟不知道……”
“你住口!”
“你与段正淳的恩怨情仇,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谭昭的声音还是冷冷的,说实话这种莫名其妙喜当爹的剧情,他是拒绝的,“是觉得我是个‘死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吗?那王妃大人,当真是好算计。”
多说无益,刀白凤已经动手了,如今之计,唯有——杀人灭口。
真的是个狠人啊,除了对上段正淳,刀白凤活得清醒而果决,谭昭能从刀白凤的掌风上闻到空气里的杀意。
“你杀不了我的。”
“那你就杀了我!”
谭昭一阵心惊肉跳,卧槽这女人已经疯球了吧,好在他是个文明人,从来不搞打打杀杀那一套的,不过几招功夫,他点住了刀白凤的穴道。
他点穴截脉的手法特殊,刀白凤也没想到自己的武功竟然在对方手下……连个自尽的能力都没有,她开始后悔招惹了对方。
大理段氏那么多人,她为何当初偏偏选了此人,该死。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刀白凤一脸凶狠地望着对方,就跟要生啃了对方一样。
“段延庆,我劝你还是不要说。如今陛下无子,他最疼爱誉儿,你再也无法登临皇位,但誉儿可以替你……”
谭昭忽然笑了起来,可以称得上肆意,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一样:“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那个皇位?段誉,我为什么要认他做儿子?”
“你——”
刀白凤再转头,段延庆竟然已经消失在了原地,黑黝黝的巷子里,是一片死寂。
系统:宿主,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
[呵!]
系统:哎呀这些都是意外状况,若是早过来,宿主你肯定不会被人占便宜的是不是。
[呵!]
系统不敢说话,谭昭则是又跑回了天龙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实上刀白凤这事儿做的,实在是太寸了。因为原主真的死了,就算是他,也没有那个立场去指责什么,他能做什么呢,只能找大理皇室金牌调解员枯荣大师聊聊天了。
枯荣大师表示非常惊讶,他刚刚做完晚课,身上带着独特的香火气息,仍然是那张愁苦脸,谭昭一见,树洞欲爆棚。
枯荣大师听完,脸上愈发愁苦起来,或者说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堂堂镇南王妃会做事这么疯狂,而且……还扯上了两位段氏子弟。
若此时延庆太子当政的话,此事绝对称得上皇室的丑闻了。
“您想怎么做?”
谭昭摇了摇头,他忽然很想喝酒,但没有酒,喝茶也聊胜于无:“我不想做什么,只是知道了,总归要告知大师一声的,我知道大师佛法高深,能人只所不能,此事入了大师耳,我便不用担心了。”
“……请您不要给老衲戴高帽,谢谢。”
“本来以后还想逢年过节来跟大师讨杯茶水喝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没可能的。”
枯荣大师不禁动容,聪明人讲话永远不必说得太明白:“您考虑好了?”
“嗯。”
这歹命的大理,他都有心里阴影了。
“誉儿是个好孩子,宅心仁厚,与其母不同。”
谭昭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大师的意思,不过实在没有必要,我知道他是无辜的,虽然这说起来十分残忍,但他若跟着我,实在没有半分好处。我既然没打算认他,便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枯荣大师早知道,延庆太子浴血而归,一个小小的大理是困不住他的,这些儿女情长,又如何能牵绊住对方呢。
“老衲明白了,您放心,誉儿在大理,绝不会受半分委屈。”
谭昭笑了笑,没再说话,只行了个佛家礼,甩着锦囊像只鸟一样地飞走了。
枯荣大师却枯坐一夜,他想了又想,唤人去宫里送了个信。入夜时分,段正明匆匆而来,他与枯荣大师独处近一炷香,所有人都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只知道皇帝陛下回宫之后,脸上难得带着阴沉,却不知是冲着谁去的。
连对着心爱的小侄子,都带着股莫名的神色。
谭昭却不再管大理的这堆破事,连夜就离开了大理王都,等到他走到四川一带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大理镇南王的死讯。
唔,还算是比较体面的死因,说是多年前的杨党余孽复仇而来,为了保护妻儿,镇南王与刺客同归于尽了。
……刀白凤真的是个狠人,就算是死因,也要在别的女人心上扎上一刀。
系统:宿主,你理我一下啊,真的,以后我保证,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了。
[呵!你现在的保证,就跟外面的空气一样一文不值。]
系统:哇——真的,下个世界,我圆你一个梦想,怎么样?
[什么梦想?]
系统: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宿主。
……不,你的宿主现在完全提心吊胆。
谭昭连忙喝了口酒压压惊,却不知道远在西夏的李青萝得到段正淳的死因,是如何的癫狂疯癫。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今天又下雪了,窝在床里码了一章,南方的娃瑟瑟发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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