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一曲江湖梦(完)(1 / 1)

杨莲亭的表情非常好懂,显然他是背着人跑出来的。但谭昭想了想,以东方不败的聪明,真的不知道吗?

恐怕未必,只是没有阻止罢了。

“我明白了。”谭昭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杨莲亭眼神一暗,这已是他能为教主所做到的极限了,上辈子他拖累教主以至于共赴黄泉,这辈子上苍既然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他必是要改变这必死结局的。

大抵是重来一世,他自觉已变得豁然许多,曾经他憎恶自己的平庸,嫉妒别人的才能,上苍给了他强健的体魄,为什么不给他无双的学武天赋诸如此类,愈想愈疯魔,上辈子的最后,教主疯了,其实他也疯了。

“多谢。”

谭昭摆了摆手:“诶,这句话便不必了,你对他如此忠心,倒是难得。”似感叹,又似试探的一句话。

杨莲亭从前不是人精,现在也不是,但这句话的意思,并不难懂,他甚至有些调侃地给了回答:“不过唇亡齿寒罢了,我不过一介普通江湖人,若没有他的庇佑,我什么都不是。我虽无勇无谋,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谭昭倒没觉得这么差:“这话,你自己信吗?”巴巴地跑来,都跪下求他了,不论其他,这份忠心已是足够了。

杨莲亭微微一愣,有些黝黑的脸上浮现几丝不自然。

谭昭默默撇过了头,说实话……大老粗这么模样,其实是有些辣眼睛的。

“你等等。”

杨莲亭不太明白,但好在谭昭转身离去没多久,就拿着一封信出来了:“喏,你家教主给你的信。”

谭昭刚才所说的“我明白了”,其实是这封信。当初离开梅庄前,东方不败给了他这封信,让他在恰当的时刻交给杨莲亭,他非常费解,但还是收下了。

但现在,他明白了。

“这是……”

谭昭往前递了递:“喏,拿着,你的信,午后我便要出发了。”

杨莲亭愣愣地拿下,他心中有个猜测,但他不敢想,信上是银钩铁画的字,一个个前扑后拥地跑进他的眼睛里。

早该认命了,是啊。

面前的宁一崇早已不在,杨莲亭抱着信枯坐一个时辰,直到谭昭出发去黑木崖前,才现身:“我决定当个普通人了。”

谭昭并不意外,这或许是女装大佬为数不多的任慈了。

“这封信,希望您转交给教主。”

“……咋地,你俩真当我信使了?”见人变脸,谭昭才伸手去拿,“下不为例,我走了。”

说完,他便跨门而去,林平之和岳灵珊都被他送去陪风清扬了,小丫头闹着要去找令狐冲,他只能这么做了。好在如今的华山派有风清扬镇场,即便没有他,也没有那个想不开敢来惹。

杨莲亭站在门口注视着人汇入人群,随后消失在远处。

如此,也好。他以为重来一世,就可以占尽天时地利逆转人生,可他忘了,重生不是换脑子,他所谓拙劣的掩饰,或许早已被人看穿。

或许,他的重生,不是为了给他机会弥补上一世的过错,而是……让他认清自己的地位,看清楚,他杨莲亭做不了那个搅弄江湖风雨的人。

华山,距离黑木崖并不远,北上三天,谭昭来到了黑木崖山下。

这里靠北,民风也相对彪悍许多,又因为日月神教的“统治”,大街上的百姓都较南方胆大许多。具体表现为,谭昭一进镇子,就被……黑店黑了。

这民风,难怪要被人说“魔教”了。

经历一把“艰难”的黑吃黑,谭昭玩着顺来的小刀,颇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说你们是日月神教的人?”

“知道还不快把爷爷放了!”

哟,还挺横,谭昭转了转小刀,眼瞧着要戳上眼珠子了,这莽汉终于不喊了。

“知道又如何?你们魔教现在自顾不暇,你一个小喽喽,我难道还怕你不成!”

“呸!你们这些江湖正道就是这么不要脸!咱日月神教好着呢,届时任教主重登教主之位,你们正道,一个个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这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谭昭有些犹豫还要不要打听消息,就这智商,日月神教也是药丸的节奏啊。不过说起来,东方不败上任之后,就没管过教务,甚至将大权交到了杨莲亭的手中,这么磋磨十二年竟然还屹立不倒,可以说……正魔两道跟菜鸡互啄,实在也差不了多少了。

“还不赶紧——”

谭昭抬手就是一掌,快准狠劈晕。

真是点儿背,早知道就不选这家黑店吃饭了,谭昭抬头望了望天,黑色的天幕压在头上,就跟什么不祥的预兆似的。

东方不败是个疯子,他早知道了,只是他没想到,人会疯得这么彻底,或者说……世上竟有这么闲得蛋疼的人。

有这时间,剥剥手指甲刺刺绣多好啊,非要搞事情。

任我行提出公平对决,你还真答应啊,甚至还对外宣布,搞得正式得跟领导人会晤似的。所谓的四面楚歌,竟然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这哪里是什么魔教掌权人权力更迭,分明就是在为难他啊!

疯子,大疯子。

谭昭猫在街角吃了碗面,想了又想,决定还是趁夜上山。

然而还没等他上山,就在山脚下被拦住了,拦他的人——是东方不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阔别几月不见,谭昭竟然奇异地发现女装大佬身上的阴沉少了许多,甚至连阴柔都少了两分,此时对方脸上挂着笑容,像是放下了许久的重担一样。

“我本就答应了。”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正面刚,更令人开心。”

他为什么一直留着任我行?或许是因为仇恨,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又或许是怕对方私扣《葵花宝典》的内容,可能有许多的原因,但他想,其中绝对有一个——他想打败任我行,真正意义上的那种。

不是趁着对方走火入魔,也不是凭着阴谋诡计。

谭昭还能说什么,他只能开口:“你开心就好。”

“你能来,我也很开心。”

谭昭嗯了一声,略略带了一些疑问。

“本座听闻你以一人战正道五岳,明日我亦已一人战整个魔教,有你在场,很多人都会很高兴的。”东方不败望着从云层里冒出来的月亮,声音尚带着欢喜,“他们高兴,本座自然也心生欢喜。”

“……”他们不会高兴的,真的:)。

第二日,任我行见到抱剑立在东方不败身后的宁一崇,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冷凝,估计是想起了被长生诀内力支配的恐惧。

“咦?他手怎么少了一只?”

东方不败瞟了这位始作俑者一眼:“你说呢?”

……是个狠人!

“东方不败,你既说是公平对决,那他怎会在这里?”

东方不败已站到了台上:“本座若败了,总要有个人替本座收尸才是。”

任我行说话有些阴阳怪气,说实话他很想将两人的命都留下,但显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你倒是考虑周全。”

谭昭听到两人对话,扬唇一笑道:“放心,我就一收尸的。”

“……”更加令人担心了。

其中,心情最复杂的,要数令狐冲了。他出了华山派,自是另有一番机缘,与魔教圣女任盈盈结伴,如今武功已非吴下阿蒙。可他得盈盈恩德,自也必须要报。

也是因此,他才拒绝了师母。

台上,已是刀光血影不留痕,令狐冲却无心去关注,等他反应过来,已是走到了宁一崇的身边。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关于师父,关于华山派,关于风前辈,也关于……小师妹。可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句:“大家,都还好吗?”

谭昭转头看了一眼令狐冲,随即点了点头:“嗯。”

然后相顾无言。

还是谭昭先开口,不过这次他的眼神一直注视在台上,别误会,他只是怕东方不败的绣花针随便飞过来误伤他而已:“灵珊闹着要来找你,被我摁在华山派了。”

令狐冲:“……”

“若有时间,还是回去一趟吧。”谭昭其实很喜欢令狐冲的潇洒,“江湖意气,恩怨情仇,若是太过计较,反而累心。不如从心所欲,华山派绝非你的负累。”

令狐冲抱拳,声音真挚:“多谢前辈点拨。”

“……”其实,可以不叫前辈的,真的。

谭昭伸手,夹住一根乱飞的绣花针,而此时场上,任我行已经倒在了地上。唔,旁边是散落一地的绣花针。

“看我比武,你还这般不专心!”

“……你跟别人比武,还关注我,我只是有样学样而已。”谭昭觉得自己理由非常充分,随手又将手中的绣花针还了回去。

东方不败接过,望着身后的黑木崖,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个堪称畅快的笑容,像是卸下了什么长久沉重的负累一般。

“喂——你怎么还有时间跑来我这小酒馆喝酒啊?”谭昭不由有些头痛。

东方不败端着一杯红尘酿,脸上已没有多少女气:“本座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你这么大的家业,总该有人继承才是,你觉得本座如何?”

“滚犊子!我还有徒弟的好不好,你休想从我的酒窖里搬走一坛酒!”他就知道,这人绝对是冲着他的酒窖来的,辣鸡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来,鼓掌!又一个故事完结,下一章番外,叫做→_→论不给剑客的可持续性影响,欢迎读者老爷猛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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