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惯看秋月春风(四十三)(1 / 1)

眼下其实已经开春,长安附近的田地里,长着的却都是生命力极强的杂草,一眼望过去也是绿意盎然,只是这份生机并不属于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这是长安不落雨的第六十二天了,从一月初到如今四月中旬,一滴雨都未落下,谭昭尝试用仅剩的那点儿大气环流知识去探索这场旱灾,但……无解。这场旱灾的范围实在太大了,从北到南,恐怕只有江东以南才没有波及。

另外,就是沿海地区,这样一想,北海郡真是个好地方。

系统:宿主,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说的……也对,这么大范围的旱灾,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只是汇聚在一起,就像是……天谴一样,特别是天子逃离长安之后。

系统:而且,其实长安落过雨了,你忘记啦,紫虚表演了一场“天雨”秀,虽然只有短短十秒,但你不能忽略它:)。

他还真就忽略了咋地,就十秒钟能干点啥,还不是用来坑他!

“主公!主公!主公大喜!”

“???”谭昭回头,满脸疑惑,你说大喜,怎么脸上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

“回禀主公,乌恒——退了!”

谭昭脸上一喜:“当真?”

“千真万确。”

这当真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前几日河内的张扬率兵赶到,他们也从扶风悄么么飞了回来,当然也包括赤兔马,一回生二回熟,赤兔本马非常地淡定。

长安守住了,乌恒本来就是准备打一场速度战狂抢一波,没打算跟人耗,这旷日持久的一看情势不妙,立刻就非常果断地退兵了。

“还有一个消息。”贾诩的脸上有些难言。

谭昭心中一动:“什么消息?”

“少帝,由刘皇叔护送回宫了。”

啊咧?所以,他和曹操皇甫坚寿所做的这一切,都给别人做嫁衣了?谭昭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就说以刘玄德的才智,怎么可能会看不见这场机遇,恐怕不是离开,而是以待良机:“还有何事?文和,你的脸色有些难看。”

“皇甫小将军当断不断,反手其乱,李肃入宫参了他一本,加之他来城外并不隐秘,恐怕……”

哦豁,这是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意思?

“少帝并非自愿离宫?”

贾诩点头:“恐怕是如此,少帝为人多疑自私,却并不蠢,他一来便将刘皇叔奉为亲近之人,恐怕已是有了打算。”

他、曹操、张杨和刘备,顶多再加个皇甫家,权衡利弊,以刘协的标准,必定是选刘备。毕竟他就算是一表三千里,至少他姓刘,也至少人救了他。

“所以,王允死后,他选了刘皇叔,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贾诩却摇了摇头,他没开口,但他眼睛里传达的意思,分明是——刘玄德此人心思叵测,恐还不如王司徒忠于汉室。

谭昭看懂了,不过他并没有太过绝望:“你觉得,少帝会不会以我滞留长安日久的罪名……”

贾诩却忽然笑了:“那便要看主公,与刘皇叔的交情够不够深了。”

说实话,这会儿动了谁,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再说了,现在被架在火上烤的,除了他,还有曹操,如果他在火苗边缘,那人曹公……可就在正当中烤着的。

“竖子!”曹操气得想打人。

倘若此人是郭琛,他尚还能接受,但他刘玄德……凭什么!姓刘吗?他气得一个人生了足足两个时辰的闷气,这才召荀彧商量对策。

不商量不行啊,他原以为至少可以凭着解救长安之功,“逼”少帝给一个名正言顺的诏令,却谁知——

“文若,此劫如何解?”

荀彧思虑片刻,给了一个人的名字:“青州,郭元璟。”

“你的意思是……”曹操考虑起来,青州与兖州毗邻,以他对郭元璟的认识,此人绝不是狠心绝情的人物,甚至对于百姓,有种非同寻常的宽容,就冲上回疫病,就能可见一斑。

“滞留长安,并非主公一人。”荀彧开口,非常冷静,“郭元璟曾表刘皇叔任城太守,此乃恩情,两人还一同结伴拜祭蔡公。”

曹操却仍心有不忿,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他拼力守护汉室江山,汉室江山的主人,却精明算计,步步为营。若是明主,如何会被区区几个宦官劫持而走,如何会看不清长安大势!那李肃不过是记恨儿子因此而死,便要拖他们下水,如此心胸之人,焉能独当一面。

他便瞧着,这汉室的皇帝,如何一步步,自掘坟墓!

“只是恐怕,皇甫家,难以善终了。”荀彧一叹,有种莫名的心凉,倘若他还在朝为官,必要进宫为其求情,可他明白,这情,求不求,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汉室天子,自来凉薄,他并非不知,只是掩耳罢了。

而这会儿在火中烧的皇甫小将军,正在承受来自老父亲的暴怒。他并非全无谋划之人,早在几日前,就跟郭琛做了交易,用“神物”将父亲接到了扶风。

今日皇甫嵩从昏睡中醒来,竟是精神头好了不少,一听才知道是青州刺史出手替他调养旧伤,但他多年从军,有种格外的敏锐:“坚寿,你说,你用什么做了交换?”

皇甫坚寿见父亲大好,便不作隐瞒。

“荒唐!糊涂!”气得皇甫嵩哟,脸红脖子粗,就差抄起家法毒打儿子一顿了。

“父亲,您息怒!”

眼见父亲愈发暴怒,皇甫坚寿忽然挺直站立:“父亲,儿子不是他刘家的狗,狗都会疼,儿子凭什么要为那样一个人卖命!”

半晌,皇甫嵩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何其大逆不道!

“是!父亲倘若还认我,便同意儿子带着皇甫军驻守扶风,一生不回长安。”如今的天子诏令,实在不值几个钱。

皇甫嵩眼神黯淡:“若为父不允呢?”

皇甫坚寿双目含泪:“那父亲大可以随意找个名头‘杀’了儿子,从此以后,世间再无皇甫坚寿此人。”

“你……当真想好了?”

男儿泪,已是落下:“是,儿子想去青州。”

青州啊,青州,皇甫嵩抬手拭泪,许久许久才开口:“为父累了,旧伤不治,昏迷不醒,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皇甫坚寿猛然抬头:“父亲?!”

皇甫嵩却已经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却是难以言喻地放松。

“是,父亲。”

皇甫坚寿转头,皇甫嵩的声音却又响起起来:“为什么是青州?”

因为,青州刺史郭元璟是个好人,是个一言九鼎的好官,一样是个非常天真的人,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样的人。

他向往郭元璟那样的人,却苦苦追赶追不到。

“儿子,想活得像他一样。”

换句话说,郭元璟活出了他想要的样子,嬉笑怒骂随心,属下若挚友般相处无忌,从无怀疑,这样的人,何人不向往!

说完,他推门出去,便看到了厅中少帝派来的小黄门一脸趾高气昂地端坐在那里。

“来人,将他拿下!”

“你敢!”小黄门尖细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还不动手!”

小黄门简直惊了,惊恐过后便是难言的恐惧,可他嘴都被堵了,这会儿眼睛里,已有水意恣意,只可惜……这些皇甫坚寿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怎么……混进青州的队伍?

简单粗暴地“抗了旨”,反正这年头不太平,传诏的小黄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皇甫坚寿心情甚好地挑了礼物,这才派人送去给青州刺史。

谭昭收到还挺开心,上头记载的都是酿酒古方,且他都没见过,实在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哎呀,你说皇甫小将军做人就是这么客气,等酿成了,定要……”

贾诩赶紧制止自家主公这种慷慨:“主公,您还没看懂吗?”

“嗯0v0?”

“皇甫坚寿,在向您投诚。”

谭昭拿着古方的手一顿:“长安离着青州这么远,他总不能带着皇甫军跟我去青州吧?”

“……”贾诩一把夺过主公手中的酒方,决定什么时候主公想明白了,再把酒方还给对方。真是的,整日里沉迷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酒是很好喝没错啊,但主公,您能不能不要浪费上天的恩赐啊!

“……”莫名读懂自家谋士的内心OS,“哎呀,文和先生,不要这么残忍,我知道啦,我肯定知道啦!”

“当真?”

“……”

贾诩:这个主公没救了,要不要换一个?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谭昭终于收到了来自于少帝的召唤令。不正经的两人终于恢复了正经:“文和,你跟高顺、张辽待命,若有不对,立刻去扶风,明白吗?”

贾诩拱手:“是,主公。”看来,主公并非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

要吕布说,干嘛还要去应付那个讨人厌的小天子,只是都这么久了,他还是十分信任自家主公的,既然主公要带他入城,那么他就去。

“赤兔,走!”

作为主公的谭昭:他一个当刺史的,骑的还是普通马,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这个主公没救了,我们不如把他烤了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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