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比郭嘉年长六岁,现在已经二十有七,如今男子续须成风,世家子弟更是如此,戏志才早早续了须,看着说三十多谭昭也信。
不过大概真是孽缘,这位戏先生……身体也十分不好,然后也同样酷爱喝酒。
“阿琛,怎么是茶啊!”郭嘉一闻,兴致就缺缺,还以为朋友来了,阿琛会拿好酒出来呢,白期待一场了。
谭昭心想就你这小破身体,还喝酒呢,他半指头下去就够呛了,这茶还是他专门去后山采了药炒制的药茶,回味苦中带着甘甜,其实不差,但奈何嘉某人一腔明月向美酒,自然不甚满意。
要谭昭说,这都是惯的,时下也有茶,且只在世家之间流传,托郭嘉有很多世家好朋友的福,前几日谭昭喝到了这个时代的茶,那滋味,咸咸甜甜竟然还带着花椒的辛辣,简直比他做的饭还要黑暗料理。
戏志才却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一嗅,乐了:“那可不巧,我这是酒呢!”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揍。
他一说完,还品了品,一瞬眼睛就亮了,他和郭嘉为什么感情这么好,一是真的性情相投,二还不是大家都嗜酒如命嘛,这酒……滋味妙啊!
“好酒!好酒!好酒啊!”
他一连赞了三遍,整个人眉飞色舞的,勾得旁边郭嘉那酒虫啊,呜呜泱泱地往外冒,两人本就是好友,趁着好友不注意,立刻上手抢过来就喝下,甘甜绵密,酒香扑鼻,好酒!真是好酒!
谭昭就坐在廊下目睹了两个塑料好友为一口酒撕逼的全过程,真的文人一张嘴,能把你说得晕过去,更何况还是两个顶级文人干嘴仗……谭昭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半文盲了。
“阿琛,你有这般好酒竟不拿出来!你好狠的心啊!”
提问:有一个戏精且作又爱苟会做戏的兄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谭昭觉得简直太糟心了,让早起从不早起,让喝药每次都要智斗三百回合,让运动练功……别提,真的别提:)。
不过这会儿,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呢。
“这可不怪弟弟,兄长身体欠佳,怎好贪杯多饮?”
郭嘉显然自成一派理论:“阿琛你有所不知,兄长这身体有了酒才能好起来,却说这般好酒冷落窖藏,岂非寂寞!”
……那可真是把你牛逼坏了,你都能知道酒寂寞不寂寞了,谁知道谭昭还未开口,后头的戏志才也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显然是无比赞同了。
谭昭:……真该介绍李二给你们认识。
“也不是不行,若兄长勤加锻炼,每次早起早睡,这酒每日也不是不能喝。”然后谭昭就开始陈述这酒如何酿制,如何选料,若饮得多了,怕就要断上好几日才能接着喝。
郭嘉:……
郭嘉转头就望向了戏志才,一副朋友你怎么还没走是要我请你走的模样。
戏志才:……
最终戏志才还是吃了饭,摸了壶酒才走的。他走时,天已经快黑了,如今不比和平盛世,入了夜查得严,不便留客的。
晚间,兄弟俩用完夕食坐在廊下,中间是一副棋局,却还没有落子。
院子里种了一颗老杏树,这会儿叶子已经快落光了,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前些日子黄巾军之所以突然而来,估计也是粮草不够过冬的原因。
“兄长可是羡慕戏先生?”
郭嘉闻言摇了摇头:“并不,此时尚未到用我之时,我去与不去,并无太大差别。”
要说当今天下大势,洛阳烈火烹油,曹孟德野心手段不缺,如今却仍欠点儿火候,那袁本初是有实力,只可惜人的谋算也就那样,他算来算去,除了在家养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也好了许多,秉承着做兄弟就要互相伤害的原则,郭嘉想起了弟弟的教育问题:“你那先生举家搬迁走了,从明日开始,我来教你读书吧。”
谭昭、谭昭是拒绝的,一来他对入仕没什么想法,二来他对读书实在也没什么想法,便拒绝道:“兄长身体不好,怎能如此操劳,弟弟已识字,自学也是可以的,若有不懂,再问兄长便是。”
郭嘉听罢,便皱起了眉头,他这弟弟确实聪慧,可怎么听着没什么大志向啊:“阿琛明年就一十六岁了,可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那是挺有想法的,谭昭这么多世界以来,唯一一次这么有想法过:“有的。”
还真有,郭嘉来了兴致,索性把中间的棋盘推开,自个儿挪了过去:“什么想法?”
谭昭就说了,首先要请个心思灵活的厨子,不仅能创新还能接受超强教育的,还要找一处好地方买些田地,找一个极会种田的,还要找个侍弄药材的,唔,最好还能找个会搞建筑的,会做衣服的,会……
“阿琛啊,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傻了,没事,兄长疼你!”
谭昭一指头将人推远:“兄长,你正经一点。”
郭嘉果然正经了许多:“阿琛,你不用为了兄长迁就这么多,兄长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用你特意学医特意想这么多的。”
不,你误会了,他都是为了自己,好吧,药材是为了小郭琛的心愿。
“没有,兄长你不会以为我也想读书替人当谋士吧?”
小郭琛确实十分崇拜郭嘉,年少时自然以兄长为目标,也说过要像兄长一样云云,但小孩子不定性,反正……反正他不干。
郭嘉一楞:“难道不是吗?”
“?!”
郭嘉突然觉得他们兄弟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他也正经了不少:“既是如此,那阿琛为什么要替农户出主意过冬?还教他们与人交易的?”
黄巾军刚过,就跟蝗虫过境一样,阳翟的百姓虽然也有做两手准备,但到底有人准备不及,这冬日越来越近,如果什么都不做,这些人绝对是要没命的。他既然看到了,也有这个能力帮人,也不难,能帮就帮了。
郭嘉很快就懂了,他弟弟是赤子之心,根本没想着经营名声好让明主看到他,他没想到他弟弟……竟然这么容易满足?!
他心里有些欣慰,然而:“那也不行,读书还是要读的。”
然后,郭宅每天都上演着“兄弟阋墙”的戏码。
这一日,天气尤好,今天刚好是十五,如今城中的坊市谭昭已极为熟悉,他为了锻炼医术,也无可无不可地在坊市一角摆了个摊,他也不求着别人来求医,偏偏因为他替农户出了主意赚了钱,人都相信他,有了病还跑来照顾他的生意,搞得他忙得不得了。
然后因为生意太好,谭某人决定每隔半月出诊一次。
阳翟百姓:……
“呀,小郭大夫来啦,这草药可有用?我家那小子去山里随便扯的,可不值几钱,小郭大夫要是给钱,婆子可不……”
“小郭大夫就收了吧。”
“小郭大夫……”
谭昭有些吃不消这份热情,不过他这些日子长了不少肉,也长高了一些,看郭嘉就知道,郭琛自然长得也很好,一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很是能解人心房。
“大家一个一个来,不急。”
中午的时候,谭昭买了两麦饼就着腌萝卜对付过去,直到夕阳西下,才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他看病本就是为了累积经验,看病钱是不收的,开的方子也是便宜草药,没办法,这年头老百姓都穷,病了挨一下就好,哪里舍得花钱治病,这也是他这里病患这么多的原因。
“诶,等等!兄台,请等一下!”
谭昭转头:“公子可是叫我?”
来人一身布衣,却无损其气质,这绝对是世家出身,对方年纪也差不多十五六的样子,长得好身高还比他高一点:“请教兄台,这里是否有一位小郭大夫?”
谭昭的神色还是变得奇怪,听口音对方绝对不是颍川人,他的名声传得这么远了?不能吧:“是有的,不知公子寻他作甚?”
这少年一听,眼睛亮堂了三分:“不知在哪里能寻到他?实不相瞒,我与兄长路经此地,听闻有位小郭大夫医术了得,我兄长沉疴在身,想寻小郭大夫一诊。”
哦,原来如此啊,谭昭刚要承认,旁边刚好路过一个乡亲,见他还未走就开口:“小郭大夫您还不走啊,他是不是找您麻烦,您……”
“您就是……小郭大夫?”这么年轻?看着比他还小吧?!
谭昭对乡亲摇了摇头:“没事,他是我一位朋友。”
乡亲听了,这才安心离开。
等只有两人,少年立刻抱拳道歉:“抱歉,小郭大夫,在下赵云,还请小郭大夫……”
“什么?你叫赵云?”谭昭大惊,不会是他想的那个赵云吧?
少年,也就是赵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解释了一遍,然后又诚恳地请人去给他兄长看病。虽然这位大夫实在太过年轻,但以己度人,他十六岁武功就能打三十六岁的老将了,对方十六岁能被乡邻这般称颂,应该绝对是有真材实料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该!你也有今天,简直一物降一物啊,佩服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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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系统怕不是要被打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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