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一敲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二婶这一说,我倒是记起一桩事来了,我母亲和我夫人的嫁妆,要先清出来,族长,您说是不是?”
族长最近这心情简直不要太糟心,他活剐了这老妇人的心都有了,娶妻娶贤,这娶的什么糟心玩意儿,连他们石家血脉都敢谋害,好在只是入祠分家,不是叛离家族,否则他当真要动族规了。
闻言,他立刻点头:“这个自然,我石家断还没有贪墨妇人嫁妆的道理。”
“如此甚好,此乃清单,还望族长拨个人,清点一二。”
“不!不!不不不不行!”老夫人简直要气死了,她如何能不气,她姑母是石家老封君,她嫁进石家就是做低伏小讨姑母欢心,好不容易她做掉常氏得到掌家大权,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凭什么分给这贱小子!
要知道如今石家已经在走倒退路了,即便是簪缨世家,也没有一直长久不衰的道理,自从石小福的父亲去世后,石家在朝中就缺了中流砥柱,可石荣保不甘,那怎么办,只能交际啊,怎么交际,砸钱啊。
今天送上峰这个,明日宴请各位好友,看着热热闹闹,这钱花下去不过听个水声,这十多年前,石家大半的钱都用来上下打点,石家的地位却是每况愈下。
这么多钱,她哪里舍得自己掏,自然是公中走一笔,其余的拿大房那两短命鬼的嫁妆填上,这些年,那些嫁妆已经全部填进去了。
她已是决定,咬死不承认,捉贼还拿赃,东西都花用掉了,谅这两小子也查不出来。
“二婶这话,侄儿怎么听不明白呢?”谭昭自然知道对方把钱全花了,这没关系啊,花在谁身上从谁身上掏不就是了,“二婶可要想清楚了,一个贪墨侄儿母亲、夫人嫁妆的将军,这以后走出去,名声可不见得多么好听。我劝二婶还是眼光放长远一些,切莫因小失大,否则侄儿若是疯起来,可是要去出去同父亲的部下们说道说道的。”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有被发现的觉悟,你们该多谢系统,否则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见血了。
系统:红红,你真棒,请继续保持!
“你——”
“若是短缺,便拿同等分量的东西补上,我这人一向极好说话,二婶不必见外。”
然后,生生就把人气晕了过去。
族长人老成精,哪里没听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嫁妆定是被这无知妇人贪了来补贴丈夫了,糊涂,糊涂啊!他见此,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瞧见。
成功气翻一个,因嫁妆之故,分家推迟三天,谭昭就喜欢看别人打不死他气得要命的样子,还和族长十分好心地说可以宽限三天。
谭昭闹了一场给儿子上了个族谱,便又回临江仙的小院等消息了。
“你就不怕石家的人不老实?”
谭昭摇头:“不怕啊,无欲则刚,石家二房这群人个个胸怀大志,哪在乎这旁的细枝末节呀。银钱没了还能再赚,名声没了,可就不好找回来喽~”
王怜花叹服,论掌控人心,还是这些读书人最为可怕。
傅红雪不太明白,他一直握着刀站在院中,已是练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刀了,汗从他鼻尖落到刀背上,就像是刀身上刻着的白雪融化在了梅花枝头一般。
他收了刀,整个人站得笔直,傅红雪忽然走得飞快,直走到石小福的门口,咚咚咚敲了三下门。
“小雪,来擦擦汗,等会儿就能用饭了。”
“爹,我不是很明白。”
倘若是以前的傅红雪,他绝对不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但现在他已不同了,石小福教他的,他都用心在学,私心里,他很想成为像石小福一样的人。
“石家?”见便宜儿子点头,谭昭这才继续开口,“是不是觉得爹爹锱铢必报,觉得无甚必要,若是当真痛恨,何必这般麻烦,是也不是?”
傅红雪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家小雪是个不慕名利,不贪钱财的好孩子,但有些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你不争不抢,别人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就像一个人空有无上武力却不用,仍然是徒劳。”谭昭尽量讲得大方一些,实际上来说,他就是想软刀子割人而已,“江湖事有江湖的规矩,普通人有普通的规矩,你娘若在天有灵,也绝对希望她的东西能用在你的身上。小雪,我想你知道,武力并不是你所有的依仗,你的心,你的底线,同样也是。”
“我明白了。”
谭昭将孩子哄好,刚好饭菜也送到,等傅红雪吃完饭去读书习字,王大佬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
“你当真要放过石家的人?”
谭昭笑笑,却没说话,这隔着一条人命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不牵扯旁人,但不无辜的人,自有律法来惩戒,不是吗?
三日过后,石家宗祠,石家人不情不愿地将嫁妆送了过来,足足清点了一日,还有几样短缺,补上银钱,谭昭才签收,然后转头就送给了傅红雪,气得石家人敢怒不敢言。
撕下大半的肥肉,剩下的谭昭还要分走一半,简直肉痛到不行。
要知道石荣保虽然就石天赐一个嫡孙,却还有不老少庶子了,他虽然嫡庶分明,可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对这个嫡孙已经有了怨念。
不过他到底拗不过老太太,该分还得分,只是怎么分,那些是好东西,就由不得石小福决定了。
谭昭手里拿着一列清单,说实话这些东西加起来可能还没有这两份嫁妆值钱,给的地面积虽大,却都在贫瘠之地,田产如此,店铺宅子也是如此,他相信嫁妆里那些店铺估计也早就被人掏空了,小聪明。
“小福侄儿,这分法……”
谭昭摇了摇头:“族长,算了,祖母年纪也大了,拿回母亲与夫人的嫁妆我已是庆幸,这些旁的,便算作父亲最后的孝义吧。”
哎,是个好孩子啊,若非被这些妇人寒了心,未必不是个好苗子啊,族长想罢,拍了拍石小福的肩膀:“好孩子,族长定替你做主。”
族长说的做主,就是又给石家现在这块本就不太肥的肉又来了一刀,虽则一方万分不愿,但签字画押,过了府衙的档案,从此以后,便再也不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
“石小福,老身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你的呢?”
谭昭将户籍证明收好,这才开口:“老太太回府一观,便知晓了。哦对了,如今咱们分了家,我与老太太也算是断了关系,想必我这天煞孤星的命格,是再也影响不到您了,可心中欢喜?”
老太太差点气死,前几日那“活神仙”在石家大门口嚷嚷着自己是个骗子,是个无用的江湖骗子,石家人轻信江湖骗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顺天府,她心里如何能不气!
“你,很好!”老太太很是硬气,“回府!”
谭昭摆了摆手,这才邀请族长去临江仙搓一顿,等酒酣过后将人送走,才有些懒懒地翻着手中的家业。
“财迷,这么些东西还翻这么久,你如今可真够穷的。”
“不及王公子祖产丰厚啊。”谭昭一边将东西分类,一边开口,“可查到了?”
王怜花从怀中拿出一叠纸,随手扔了过去:“大户人家的阴私,做得还算隐蔽,当年的稳婆和丫鬟都死了。”
“这么说,死无对证?”
“不,有。”
谭昭翻了一下,果然在中间翻到石家有一老婆子姓姜,原是外院的洒扫,当初并不是伺候里头的,只是那日恰好有事,正瞧见有人在常氏路过的地方泼了香油,导致常氏早产。
姜婆子心里直突突,她认得那小丫鬟,说是二房太太跟前得力的大丫鬟,她怕事,心里头又过意不去,便准备去瞧瞧,却是瞧见有人在常氏催产的鸡汤里下了藏红花。
这可真是歹毒啊,就为了这点儿权柄:“那婆子如今何在?”
“她原在石府之中,我的人找上她时,她正心虚发噩梦喊话呢,否则也找不到这漏网之鱼。”
谭昭心中一动:“她是石老太院里伺候的?”
“你怎知道?”
看来他这换脸钱花得不亏:“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也是巧合。”
“那倒真是巧合了。”不过说起这个,王怜花忍不住有些好奇了,“你那易容到底是如何做的,竟是连我都看不明白?你可是答应了的,若我查明真相,便将法子教给我。”
谭某人脸皮厚到出奇:“什么?风太大听不清楚,有这么回事吗?”
“……”这种人的脸皮,撕下来可以有那么百张易容面.具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宿主,夸你脸皮厚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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