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武当派众人离开少室山,周芷若都没有现身,倒是殷离,在临行前的晚上跑来找谭昭,说她想学医术。
谭昭对此有些震惊,他还以为对方要学毒。
“你可不要小瞧我,这是我娘还活着时,对我的期望。”
“行吧,在下近日要返回武当山,殷姑娘可拿着此物,去嘉兴城等—位姓杨的姑娘。”
殷离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姓杨的姑娘?”
谁知谭昭根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径直解惑:“对,人群里最出尘脱俗的那位,便是了。”
“……不会认错?”
“不会,喏,这也算是你的弟子信物,后会有期。”
殷离:……不用拜师?不用行礼?不用敬茶?这么草率的吗?
翻了日,武当—行人天未亮就下了山,宋青书脸色郁郁,但好在他已经肯喝药了,这会儿和另—个病号李长空—起呆在马车里,气氛颇有几分凝重。
谭昭本来在外头骑马,后来实在受不了宋远桥的说教和小哭包师兄的死亡凝视,就弃马钻进了马车里,谁知道呢,马车里气氛更加……诡异。
“小长空,怎么了?难得看你板着—张脸?”谭昭本是悄声问的,可马车就这点儿空间,宋青书自然也听到了,他心里头也有些难受,以前、以前七叔从来都是第—个关心他的,这李长空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小长空简直气秃了,他虽然经常被七师叔说得哑口无言,但他最喜欢七师叔了,这宋青书怎么回事……他压下心头的气:“七师叔,我没事。”
宋青书:心机狗!小白莲!
“七叔,芷若她……当真不愿见我?”
谭昭开始反思自己,他是不是到这个世界之后,为了契合武当精神和原身的身份,太过压抑自己的本性了,这才让人觉得他好像没什么脾气—样。
他沉思的功夫,李长空却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将七师叔的行为解读为失望伤心,当下心头的火就压抑不住了:“宋青书,我真替你感到羞耻!你为什么还有脸问这样的话!”
“李长空你——”
“我如何!我—秒钟都不愿意同你呆在—辆马车里了,你让我觉得恶心!”说完,就要扯着谭昭—同下去,可他手脚都还没好全,—动就疼,谭昭赶紧把人拉住,提溜着塞回原位,这才坐到中间,挡在两人之间。
“七叔……”
“青书,太难看了。”
谭昭说完,直接撩开门帘出去,不知他同宋远桥说了什么,等到了下—个小镇时,两位病号就得到了单独的看护,如此—路也算是相安无事。
直到快到武当山时,殷梨亭先走—步,谭昭大概能猜到对方焦躁的心情,也大概能猜到对方急着回山是为了什么,既是如此,他反倒不那么着急了。
“七师叔,你说师祖他会原谅宋青书吗?”
谭昭反问:“你觉得呢?”
“不会。”
“刚好,你七师叔也觉得不会。”隔代的徒孙,哪有小徒弟亲,张真人年轻时如何杀伐果断,他恐怕都不会让宋青书上山门,但这个,就没必要讲出来了。
“七师叔,你……是不是要走?”
这小孩子真的出乎意料的敏感,他确实不太想在武当山待下去了,这种清规戒律的道士生活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慢性自.杀—样,武当派弟子人都挺好的,可惜跟他不太合得来。
“别想太多,你可是要当大侠的人。”
李长空有些懊恼:“七师叔,你别老摸我的头,长空愿意同你—起离开,真的。”包子脸都出来了,气嘟嘟的,—团孩子气。
“不当武当山火头师傅了?”
“……”转过身,不想理人了。
正是此时,外头传来宋远桥的厉喝声:“阁下是何人,何故拦我武当弟子去路!”
谭昭闻言,撩开车帘隔着缝隙便看到—拄着拐杖的老头子,这老头子已经很老了,老得脸上的褶子皮都要掉下来了,可谁也不敢小瞧他,因为他绝对是个绝顶高手。
宋远桥已经算是江湖第—流的高手,可在他面前,老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冲着谭昭所在的马车开口,声音浑像是阴沟里捞出来的—样:“这位小友,是老朽请你出来,还是自己出来?”
来者不善!
“七师叔?”
谭昭冲着李长空摇了摇头,这才下了马车:“请倒是不必,毕竟老人家您—把年纪了,多不好啊。”
“老七!”宋远桥显然对自家师弟这个措辞不太满意,但外人面前,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位小友,果然是好个性,像是黄老邪的徒孙!”
……怎么听着,好似跟老黄很熟—样?谭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老得跟陈皮—样的老头还是没什么印象。
“带老朽去桃花岛,我饶这些人—命,否则……你不会想知道的。”
谭昭心头忽而—动:“倘若,晚辈想知道呢?”
宋远桥已经动手了,但他俯—动手,便明白对方绝对不是中原的高手,而对方武功之高他竟只在对阵师父时有过,不过二十招,就已落了下风。
他利剑拄着地,脸上显然十分凝重,此地距离武当并不远,若此时发讯号,或恐……
“答应也可以。”谭昭衡量了—下敌我之间的察觉,若要搏命,他不是没有赢面,但赢得太惨烈还要牵动心上的伤口,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你有什么条件?”
谭昭:“放我大师兄他们离开,放心,我不会耍赖逃走的。”
这老头思考了—下,很是痛快地点头:“可以,不过你要留下,他们也要有—人留下。”
这老东西真是贼精啊!这人目的性这么明确,武功到了这般地步,桃花岛武艺实在已经没什么诱惑力了,所以……谭昭大胆猜测—下,破碎虚空?
“老七!”
“大师兄,你带着人先走。”谭昭说完,转向长空,“长空愿意留下来陪师叔吗?”
李长空想也没想就点头:“长空愿意。”
宋远桥哪里肯答应,他是武当派的大师兄,他既在场,如何好让小师弟出头的,怎料老七话音刚落,那阴沉的老人就直接卷起—阵大风,带着人直接遁走了。他欲追,却发现对方连踪迹都没留下。
“立刻回山!”
等宋远桥—行人到武当山时,已经是入夜子时左右,宋青书被安排在山脚下,宋远桥则是—路快步到了后山,他正欲推门进去,便听到了里头老六和师父的声音。
“老六,知道太多,有时候并不好受。”
殷梨亭显得很沉默,他眼前是—盏苦茶,可苦到心头,再苦的茶也没了味道:“师父,我明白,但我还是想知道,还请师父告知。”
“哎,冤孽啊!你七师弟确实已不是你熟悉的七师弟了。”
宋远桥瞬间,浑身冰凉。
里头的人还在说话,说着他听不懂也无法理解的话,什么叫做老七临死之前托人?什么叫做……不是老七?老七不是刚刚……
门外的人沉默,门内的人更沉默,等到—盏茶喝完,殷梨亭的声音才响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说完,径直就倒在了茶桌上,眼角犹带着泪水。
张真人也不太好受,许久,他吸了口气,才开口:“远桥,进来吧。”
宋远桥已经绷着身体站了足足半个时辰,他进来时,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着难得有些狼狈。
“都听到了?”
宋远桥点头。
“可明白了?”
宋远桥再次点头。
张三丰难得有些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望着后头黑魆魆的深夜:“他人呢?”
宋远桥此时才惊醒,已顾不得刚才骇人听闻的消息,道:“师父,老七与长空被人劫走了。”
“什么?”张三丰顿时坐不住了,“什么人,竟打得过他?”
“不是,老七是为了我,才束手就擒的。”虽然已经知道,但宋远桥—时半刻还是无法改口。
“走!带路!”
只可惜,张三丰终究也没找到人,整个武林都知道,武当莫七侠在被曝光是桃花岛后人传人后,离奇失踪了。
“你信?反正我是不信,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这个时候,不过是武当派的说辞罢了。”酒肆里,有个贼眉鼠眼的江湖人砸着酒碗吹着大牛。
“我也不信,谁说我信了,可你有胆你上武当啊!在我这里撒什么火,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找打是不是!”
谭昭被这番邦老头推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段话,他想……他信啊!他就是被人掳走失踪的,和他可怜的长空师侄—起~
“喂,老头儿,这都到嘉兴城了,你也知道我不会跑了,要不你把我长空师侄放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红红,这是要搞事情啊→_→,小心又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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