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小年轻眼中满是戒备,相比旁边几个青壮,底气竟是更足,出口便有种暗暗的咄咄逼人之势。
谭昭眉间一凛,藏于斗笠下的眼神已变了神光:“在下欲往陈州城去,不知此地……”
“不知道不知道,赶紧走。”
说着还做出驱赶的动作,那几个青壮年也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跟着小年轻一起半强迫似地驱赶起来。
这些都是普通人,倘若谭昭要动手自然并不难,但要问出东西来,可就难了。
直被赶出数百米,这几人才折返回去,只那小年轻走两步还回头看人,可见其警惕心是有多重了。
这里头要没点猫腻,打死谭昭都不信,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是处理陈州官场乱象、及时赈灾最为紧要。随手标记了一下地点,谭昭便头也不回地往陈州城而去。
及至日头升上正当空,谭昭才又返回软红堂。他本来不放心白五爷回来看看的,谁知道……白五爷竟当真还没走,这份毅力,实在令人佩服。
谭昭抱着赤霄站在屋脊上,一时不由计上心头:“五爷,您还在吗?大爷让小的请你马上回去,否则——”
还特意变幻了语调,可不正是白家别院下人的声音。
五爷打得正酣畅呢,听罢一时不察险些栽倒在别人的刀上,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欲才险险稳住,反身格挡住一击杀招。
“五爷,您听得见吗?需要小的帮忙吗?大爷让小的务必带您回去,您别为难小的啊!”
如果可以,白玉堂现在很想一把大刀飞过去将人捅个对穿。
“想走?没门!”
那管事已经绝招尽出,可这白玉堂就跟滚刀肉一样,水泼不进针插不进似的,现如今好不容易将人耗到此番地步,决不能让人脱逃。
此处软红堂已不得用,如今废了,实在难泄他心头之恨。
“给我杀了他!”
白玉堂大刀一展,喘着微微的粗气:“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斩水刀啊,白五爷的火气都快溢出来了。
两方厮杀,还是多对一,这是显而易见的不公平,但白玉堂却能对之不败,可也仅仅只是不败而已。谭昭有些担心地看着下面的比斗,也不是没人上来捉他,但这些上来的人武功平平,谭昭三下两下就解决了。
将人一个个丢下去后,开口还有商有量:“这位管事,我家五爷多有得罪,一切损失我陷空岛一力承当,可否容……”
陷空岛五鼠虽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侠义之名江湖皆知,再加上陷空岛生意做的大,与陷空岛交好几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若是从前,管事必是答应。可现在:“想都不要想!”
“那在下,就多有得罪了。”
谭昭飞身用剑身替白玉堂拦下一击,两人背靠着背,此时他能明显听到五爷粗喘的声音:“五爷,准备好了吗?”
白玉堂一懵,后头的人却不管他有没有回应,一枚□□砸在地上,四周瞬间升腾起浓烈的烟雾,他只觉得被人撕扯着往上跃去,这烟雾也不知加了什么,直刺得他眼睛酸痛不已,过了许久才感觉稍稍好上一些。
虽然自己被救了,但五爷老大不开心了:“周勤,你做什么!五爷我难道打不过那群瘪三吗!”
一副要杀个回马枪的架势。
谭昭赶紧拉人,好生赔了道歉:“打得过,那必是打得过的!可斩水刀已经离开了,我以为五爷是来会斩水刀的。”
“什么?你又见到他了?!”五爷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
谭昭赶紧转移话题:“他往京城去了,陈州背后水太深,若白兄愿意,可愿意再赴京城送一趟信?”
白玉堂显然有些脱力,他一下坐在地上,扯着白布细细地擦着长刀,想了一想便直接点头:“可,但你要告诉我斩水刀在京城何处。”
“……这我如何知晓?”
白五爷却轻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道道拐了十七八个弯,没有把握的事情,你绝不会说出来的。”
“知我者,五爷也,斩水刀似有难言之隐,若他另有图谋,你到京城后动静大些,他若真有所求,必会自动送上门去。”谭昭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递过去。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顺手接过药瓶倒出两颗吞下:“什么叫做送上门去,周状元,你这措词也是这样了,说吧,要带什么去京城?”
“这个。”谭昭将怀中用衣服包着的剑双手递过去,见白玉堂接了,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
白玉堂接了剑倒也不疑,这看到金子:“怎么?还要给五爷跑路费不成?”
“不是,这金子和剑,请白兄亲手交到包大人手中。”
白玉堂也明白周勤从不在这上面开玩笑,他将金子接过放入怀中,这才将剑上那堆缠着的破衣服扯下来,只待宝剑出鞘,他一楞,剑身便又回了进去。
“放心,五爷定帮你带到。”
歇息了个把时辰,两人将消息分享了一下,五爷这才抱着一刀一剑直往开封城去,而谭昭则又换了身衣服,只待入了夜,便往钦差府而去。
正是子时时分,谭昭听到猫叫三声,便在窗户上捶了三下,听到里面扣桌子的声音,这才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大哥,你可终于来了!”
庞昱高兴地低呼出声,展昭却比庞昱心细,有些担心地开口:“白兄呢?”
“查到了些消息,五爷连夜离开了。”
庞昱一听,不由地一叹:“我和展大侠也查到消息了,本来也想……这可如何是好啊?”
谭查看向展昭,展昭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这是我从刘守将处得来的账本,上面记载了他与别人的账务往来和公款贪污所得,还有这个,是那陈州知府的。”
“这东西,应该藏得很隐秘吧?”
“那当然是靠我这个聪明善良又能耐的小侯爷啦!”庞昱赶紧为自己攒功劳,“要不是我机灵,这两东西还指不定到不了咱们手上呢!”
谭昭忍不住就拍了拍对方的鱼头:“这东西,恐怕如今不必送了,临出宫前,官家曾给了我一道旨意。”
庞昱和展昭瞬间看了过来,谭昭从怀中掏出旨意,两人齐齐就要跪下,好在谭昭早有准备,这才将两人拦住。
“特事特办,不必如此,官家的意思是——陈州事,陈州了。”
宋朝一向重文轻武,大部分的兵力都集结在边关地区和北方,襄阳作为边疆城市,自然兵力雄厚。
李斩水曾在离开前道襄阳二字,不过就是指向襄阳王而已。
襄阳王赵爵,乃当今陛下的亲皇叔,坊间曾有传闻若当初先帝未继位,那么登上皇位的人就是襄阳王。此事不知是真是假,但人有野心,听得多了,自然心也就大了。
手握重兵,又年富力强,如此又怎会甘于一个小小的襄阳城,这不,爪子已经伸到陈州来了。赤霄都找到了,也不知是不是要效仿汉高祖斩白蛇起义。
只不知是不是,如今要因陈州事动襄阳城,还不足够。这种事情,要么一击必杀,要么干脆不动,动一般卡在半当中,才是要出大事的。显然官家虽然脑回路奇特,爱好又异于常人,做皇帝却还是十分称职的。
“今日我与白兄硬闯软红堂,此时软红堂定会连夜撤离,加带陈州官员的动作,展兄你在陈州可联络到多少兵力?”
展昭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五百兵马,是包大人替我准备下的。”
“足够了,现在立刻带着我的命令去查处软红堂,不拘多少,能有一个足矣。”
谭昭刷刷刷写完,展昭接过吹干墨迹转身就走,风风火火的架势,可见是干劲十足。
“那我呢?说好的咱们要双侯出手的!”
……你还记得这个呢,谭昭忍不住扶额:“走!哥哥带你去踩脸!”
说踩脸,就踩脸!这一晚,陈州城的百姓不知,可陈州的“父母官”们却动荡异常,谭昭带着庞昱从大踩到小,一群人刚好在知府府衙就软红堂被踢馆一事进行磋商,还没商量个结果出来,门口的大门就应声而落了。
“何人,敢如此大胆!”
“你庞爷爷我!”
庞昱那模样,那叫一个嘚瑟,骄傲自负的模样,显然不是什么乡野地方出来的胡二狗。
知府也不是傻子,他一瞧,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拿他们当猴耍啊!
知府满脸骇然,后头却有些脑子不太好的,见了庞昱竟呵斥起来,谭昭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踩了过去,正正当真,刚巧就踩在鼻梁正中央。
“竟然辱骂一等侯爷,以下犯上,该打!”
庞昱:卧槽我大哥特么简直帅爆了!气场两米八啊!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这胖头鱼,脑子不好也就算了,眼睛还不好使,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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