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提笔就来,写得顺畅地不得了。
写完他将笔一扔,看着胡铁花目瞪口呆的脸,开口:“怎么样?”
胡铁花伸手就是一个大大的拇指,脸上全是佩服:“兄弟,我胡铁花很少佩服人,你绝对算一个。”
只见南宫灵左眼睑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习武之人眼力极好,隔着老远就能看清楚:性静,喜扰人睡眠,南宫灵也。
因是丹砂写成,配上南宫灵的俊脸,竟是并不难看,配上潇洒灵动的字体,如果换个内容,可能还会吸引小姑娘哩。只是……喜扰人睡眠什么的,胡铁花有理由怀疑南宫灵知道后会当场气得晕过去。
幸好,字写在南宫灵脸上,他自己却是看不到的。
故而,此时此刻他还能一脸冷然在被捆在柱子上,面对左红聿拿他的脸练字也一声不吭,只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左红聿。
“你是否觉得我实在羞辱于你?”谭昭轻飘飘地开口。
“难道不是?”
谭昭索性拉开一把凳子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手艺不错:“是啊!”
……胡铁花差点绝倒,却又听到他开口:“可这实在算不上什么,你可去过汀香小院?”
南宫灵脸色一变,胡铁花和谭昭不瞎自然也看到了,胡铁花还在奇怪这汀香小院是什么地方,谭昭就为他解释了:“你来得晚了,那院里曾经有个青山派的小弟子,我记得青山派与丐帮关系极好,想来你也是见过他的,是吧?”
南宫灵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胡铁花却是开始回忆青山派这个门派,说起来青山派并不是什么一流门派,门徒也不算很多,但因掌门曾经对任慈有恩,故而在丐帮的荫蔽下发展壮大。在他入沙漠之前,青山派在江湖上叫得上名的小弟子,他心里一动,道:“可是青山派掌门的幺子顾听风?”
顾听风这个名字,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一样,南宫灵脸上的冷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惊恐与不信:“你胡说!听风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谭昭的话是透着股天真的残忍:“明明是在剿匪时被你母亲虏去了,顾听风到死都念着他还未给最好的兄弟南宫灵过生辰,他说他在铁匠铺打了一对双剑要送与你,你可收到了?”
谭昭也是在打斗时突然想起来的,他接收的记忆毕竟是左红聿的一生,除非必要,他不会去特别回想那些过往。也就是南宫灵这个人身份特殊,他稍稍一回想,就想了顾听风这个人来。
说起顾听风,也是和左少年一样的可怜人。能入石观音眼睛的,顾听风长得自然好看得紧,不同的是左红聿坚持活着是为了报仇雪恨,而顾听风……是为了南宫灵。
石观音的心可能当真是石头做的,她喜欢戏耍别人,看别人为了她的一举一动要生要死,更喜欢那种操纵别人人生的快意,顾听风是石观音最残忍的施为。她将顾听风虏来,顾听风名门正派出身自然不从,死对江湖人来说并不可怕,但石观音对他说,倘若他寻死,那么就去寻他的好兄弟南宫灵来代替他。
顾听风,是为了兄弟才忍辱负重活下来的。
谭昭回想起来,就觉得顾听风当真不值:“你听说过黔面吗?顾听风死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写着七个字,你知道是哪七个字吗?”
胡铁花都觉得骇人听闻,更何况还是当事人南宫灵了!他眼睛剧烈收缩,显然他的心绪起伏十分大,可见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十分难以接受。
可谭昭眼见他如此,却仍然没有住口:“他的额头写了七个字,深可入骨,是石观音拿绣花针一针一针刺上去的,说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叫那牛头马面知道——我是石观音的狗!”
南宫灵的眼泪流了下来,顺着他的左眼睑下来就像是一行血泪一样,如果他此刻能动,或许他还会掩面而泣。
“我知道这事你不知情,但我想你该知情。”
这是谭昭这晚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睡觉,徒留胡铁花对着哭成孩子的南宫灵,他是上楼也不是,陪着也不是。
到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守在了南宫灵面前,刚好谭昭走了凳子空出来,他一屁股坐下,想了想又给人解了穴。就现在这副样子,你就是让他走估计都不会走了。
他细细看着,竟是发现那丹砂写就的字竟不会被泪水洗去,倒像是烙印在皮肤上一样,他伸手摸了摸桌上的丹砂,然后……胡铁花发现自己悲剧了。
第二天谭昭起来,开门就看到胡铁花守在门口要哭不哭像看救命恩人一样地看着他。
他一乐,道:“你这是怎么了?”
“你看我的手,赶紧帮帮忙啊!”胡铁花伸手自己的右手,这丹砂染成的豆蔻……你还真别说,挺好看的。
“不错啊,胡大哥,我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般的爱好!”谭昭看了更乐:“要早知道,我再原样送你一份!”
“左红聿!”
这是真恼了,谭昭就见好就收:“我也没有办法啊,这丹砂加了点染色的药材,要十天才能洗掉,胡大哥你就……哎哎哎,胡大哥你好好说话,咋还动手呢!”
系统:活该!
到最后,谭昭也没被胡铁花怎么样,因为老板娘也起来了,胡铁花为了解释南宫灵的存在,黏着人就跑不见了,见色忘友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个奇人了。
沙漠里没什么早餐中餐之分,吃的自然还是干馍馍和肉干,水也就是普通的热水,谭昭这个人惯会享受,自然是不爱吃的,索性他也没打算饿死南宫灵,他的穴道也解了,谭昭把桌子搬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可以吃饭了。
南宫灵脸上还有泪痕,眼下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说起来他也不过十八的少年郎,经历了昨晚那样的震惊后,他哪里还吃得下饭,没呕死已经算是定力不错了。
“他……葬在哪里?”声音沙哑不看,像是破风篓子里发出来的一样。
谭昭并不后悔昨晚的实言相告,只是他没想到一夜后他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他不知道该说南宫灵天真还是天真:“我们公平点吧,我回答一个你的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如何?”
见南宫灵点头,谭昭问了问题,却是答案也藏在了问题里:“在你眼里,石观音是个仁慈的人吗?”
“不是。”
谭昭轻轻一笑:“你看,你自己也知道,何必问这样的问题呢!不过我知道,所有庄园里死去的人,都会化作庄园周围那片罂粟林的养料。”
……
胡铁花被人轰出来时,就听到谭昭问了一个他也很想知道的问题:“那个吴菊轩,是你什么人?”
南宫灵显然欲言又止,谭昭忽而福至心灵,道:“他是你的兄弟,是不是?”
“你……”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吗?”
谭昭一乐,似是回想起了某些事情:“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易了容,只是我没想到他品味这么特别,竟是喜欢这般丑的装扮。”
……朋友,这是重点吗?
胡铁花差点绝倒,却仍然很会抓重点:“那老臭虫岂不是很危险!那石观音的儿子岂是好相与的,不行不行,我要去救老臭虫!”
说着,就要拿上家当跑出去。
他的动作很快,只谭昭还没拦人,厨房里的老板娘像是听到了动静,突地一下跑出来。她跑得很快,干瘦的脸上满是担心和不舍,哪里还有方才的冷漠模样。
胡铁花本来挺开心还想道个别,可他转头身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吓得一下子就缩到了墙角:“你你你你……别过来!有话好好说啊!”竟是情意不见。
谭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剧,这……胡铁花怕不是个渣男?
系统:宿主,你终于看出来啦!
……系统你这股沧桑历经情路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却仍然还在挽留,她本就算不上美,一急神色竟还有些狰狞,吓得胡铁花一个轻功越到了桌子上:“倩娘,我……对不起,但我……”
话都说不明白了,看来也是吓傻了。可是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开心吗,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胡铁花这种骚操作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幸是此时,门外来了人。
或者说是一群人,着白衣提着剑,谭昭一眼就认出这曾经都是石观音的弟子。
“二主人,大主人派我们接你回去。”
二主人?谭昭一乐,这南宫灵十八年都活得稀里糊涂,可不是挺二的!好听,适合,量身定做!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一日手札:宿主,以后你也可以改名叫狗二宿主,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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