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别墅的后花园有片法国梧桐,十月下旬的s市气温宜人,梧桐树叶依然碧绿。
舒宁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坐在阳光下画梧桐。
她画得认真,并没有听见有人在悄悄靠近。
舒宁也不认为有谁会过来打扰她。别看沈穆的别墅这么大,又是中央别墅又是副楼的,其实里面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主客加起来就沈穆、陆修远还有她。沈穆出差,明天才回来,陆修远在医院工作,陈啸帮她铺好地垫后就礼貌地离开了。
沈穆一直走到了作画女孩的影子里。
微风从前面吹来,混合着阳光与草木的气息,清新怡人,并没有那浓郁的茉莉香。
沈穆就放心地继续往前靠近。
宽大的遮阳帽边沿挡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一片白皙的后颈,还有她可爱的耳垂。
她的气质干净乖巧,乖得让沈穆念念不忘,工作之余,好几次都会想起两人在影音房里的时候,她乖乖地坐在他怀里,娇娇小小,温温软软,从头发到脖子都很好闻。
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帽子,对着她白皙的脖颈肌肤,沈穆深深地吸了一口。
舒宁忽然觉得后颈有风,就在她准备歪头看看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从后面笼罩过来,轻轻地又不容躲避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谁?”
低沉愉悦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垂传过来,激起身体的战栗,惊慌的,也有陌生的酥.麻。
舒宁全身僵硬:“沈先生。”
沈穆笑了:“我与林小姐只见过两三次,林小姐居然对我的声音记得这么熟,真是荣幸。”
舒宁无语,她穿书后一共就接触了几个人,如果连大反派的声音都记不住,脑子得多笨?
她举着画笔一动不动,也不回应,沈穆等了几秒,移开手,坐到了她旁边。
视线恢复畅通,舒宁一眼就看到画纸上那被他吓出来的突兀的一笔。
废了五六张画纸,这幅终于要画好了,却败在了他的手里。
果然是大反派,处处讨人嫌。
没有去看身边的男人,舒宁收好画板,将放在旁边的几张画纸夹进去,准备走开了。
沈穆坐着,在舒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往下一拽。
舒宁就跌坐在了陈啸精心准备的地垫上,肩膀撞到了沈穆的肩。
“你……”
“我一来你就走,林小姐就这么不待见我?”扣着她的手腕,沈穆戏谑地问,狭长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仿佛舒宁敢承认,他就会给舒宁点颜色瞧瞧。
舒宁怂了,低着头否认:“没有,我饿了,该去吃午饭了。”
沈穆抬起右腕,腕表显示才十点零五分。
他将腕表伸到舒宁的帽子下:“先写作业,写完作业才有午饭吃。”
这语气,倒像严格管教学生的家长。
舒宁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想了想,提要求:“那你别再打扰我。”
沈穆嗯了声,松开她的手。
舒宁松了口气。
地垫很大,舒宁抱着画板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就当身边没人,找好角度继续画了起来。
沈穆坐了一晚的飞机,累了,换个方向倒着躺在舒宁身边,右手垫在脑后,左手拿起舒宁作废的那几张画纸,一张一张地看。
舒宁瞥个眼神过来,看到他懒洋洋地沐浴在阳光下,长长的眼睫微垂,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忽然,沈穆抬眸朝她看来。
舒宁立即看向画板,笔尖顿了顿,继续画。
沈穆轻笑,视线也回到了手里的画上。第一幅是正经的梧桐国画,第二幅她画着画着分心了,居然变成了漫画的风格,树下画了一对儿男女,男孩买了两个冰激凌,自己吃一个,另一个递给女孩,女孩笑得眯起眼睛,像她。
倒是那男孩,与陆修远并无相似。
也许只是画的不像?不然除了陆修远,她还能画谁?
沈穆再看了一遍那男孩,应该也不像他。
“这男的是谁?”沈穆曲起一条腿,膝盖一歪,刚好能碰到舒宁的肩膀。
舒宁被他撞得差点又画错,不满地提醒他:“你说过不会打扰我。”
沈穆让手里的画纸对着她,重复刚刚的问题。
舒宁不用看也知道他在问什么,她画的是自己与哥哥,穿书这么久,不知道现实里的她怎么样了,如果她凭空消失了,爸爸妈妈哥哥肯定急死了。
只是想想,舒宁的眼眶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
作为一个小哑巴,爸爸妈妈哥哥就是她的全部。
水满则溢,眼泪吧嗒掉下来,舒宁抹把眼睛,没有理会意外看着她的大反派,继续画画。
她清澈的眼中还浮动着一层水色,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却不肯告诉他。
沈穆不想再惹她哭,可他更想知道画里的男孩是谁了。
其他几张梧桐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沈穆折起那张男孩女孩的画,不加掩饰地放进口袋。
闭着眼眯了十几分钟,听到她沾染颜料,沈穆又睁开眼睛,问她:“我送你的香水,你怎么没用?”
舒宁瞟他一眼,林盈盈上身,咬唇说:“我只用修远哥哥送我的。”
修远哥哥叫的虽然肉.麻,可还真是好听,沈穆冷笑:“你叫的亲热,想知道陆医生今天都见了什么病人吗?”
舒宁听出来了,盯着他问:“你派人跟踪他了?”
沈穆:“当然,否则他丢下你跑了,谁给我治手?”
舒宁心中一动,跟他商量道:“既然你的人一直在跟踪他,确定他不会跑,那我留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意义,沈先生还是放我回去吧。”
沈穆皱眉,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不好奇他今天见了谁,反倒只想自己脱身?”
不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的男女朋友吗,怎么她好像更在意自己?
舒宁感觉到了沈穆的怀疑,连忙补救道:“修远哥哥是医生,治病救人,他接待什么病人都没关系,你放我离开,我安全了,他才能后顾无忧,专心工作。”
蠢女人,沈穆讽刺道:“上次接你电话的盛小姐,你应该还记得,据我的消息,她今天在陆医生的办公室待了半个多小时,不知道两人做了什么,还把窗帘拉上了,后来陆医生要去接急诊,两人才先后走出他的接诊室。”
舒宁:……
她记得这剧情!
盛晴岚可是陆修远背叛林盈盈的第一个女人,两人的几次奸.情舒宁同样印象深刻。按照原著,陆修远与盛晴岚在私人医院里擦.枪玩火了三次,次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打断了,后来盛晴岚邀请陆修远参加她的康复庆祝晚宴,陆修远抱着结交名流的目的去的,结果那天晚上盛晴岚醉酒,被一个妄想她的猥琐男配拉进花园深处,关键时刻陆修远及时出现赶走了男配,再代替男配与盛晴岚在花园里进行了一次阴阳大和谐。
舒宁有点激动,照这么发展下去,她与陆修远分手的契机也越来越近了!
只要她与陆修远分手,将陆修远女朋友的位置让给盛晴岚,大反派沈穆再想对付陆修远,就可以去抓盛晴岚了,她这个惨遭背叛、抛弃的前女友也能顺理成章地获得安宁,成功远离陆修远与沈穆的战火!
过于兴奋,舒宁趴在膝盖上伤心地装哭起来,免得被沈穆发现不对。
女孩的肩膀轻轻颤抖,陆修远那种人竟也值得她掉眼泪,沈穆沉着脸坐了起来,冷冷地在她头顶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派人跟踪他了?因为你在他心里根本没多少分量,我抓你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舒宁随便他说,她只管装哭。
沈穆可不想安慰她的情伤,站起来走了。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传来女孩哽咽却坚定的声音:“我不信你,等修远哥哥回来,我会问他,他说的才是真的。”
沈穆嗤笑:“随你。”
这一天沈穆再也没有出现在舒宁面前,舒宁在房间里写完了作业,晚上七点多,陆修远回来了,来她这边敲门。
舒宁提前揉红了眼圈,打开门,她拦在门口,不许他进。
女朋友哭得楚楚可怜,陆修远心中一慌,攥住她的肩膀问:“是不是沈穆又欺负你了?”
舒宁扁着嘴点头。
陆修远大恨:“他怎么欺负你的?”
舒宁扑到他怀里,委屈地告状:“他说他派人跟踪你,发现你今天又见盛小姐了,修远哥哥,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修远心虚地滚了滚喉结,不过今天的事纯属意外,他与盛晴岚也并没有做到那一步,他及时抽身,只要以后与盛晴岚保持距离,只要他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盈盈的事,也就没必要解释得太清楚。
冷静下来,陆修远扶起女朋友,目光温柔地道:“盈盈,我的确见她了,她的脚伤需要复诊,我与她只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沈穆想挑拨我们,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他没有撒谎,他发誓,他与盛晴岚永远都会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不会再发生什么。
面对他的解释,舒宁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才不是那种人。”
陆修远更加愧疚,眼神也更加温柔。
第二天,沈穆站在阳台上,看着她笑容甜蜜地走在陆修远身边,就猜到她果然相信了陆修远。
可沈穆不信陆修远与盛晴岚之间清清白白。
月底的时候,盛家给s市交好的名流豪门之家发了请帖,请亲朋好友们参加盛家大小姐盛晴岚康复的庆祝晚宴。
盛晴岚亲自来到私人医院,将请帖递到了陆修远手里。
她不敢看陆修远的眼睛,红着脸,声音里掺杂了几分甜蜜:“陆医生,我的脚是你治好的,我爸爸妈妈想当面感谢你,所以这次的晚宴,请你务必赏脸。”
两人几乎赤.裸相见了两次,哪怕陆修远不说,盛晴岚也默认两人是那种关系了。她是盛家大小姐,林盈盈只是一个孤儿,盛晴岚相信陆修远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陆修远不想再见盛晴岚,但他想扩大自己的人脉,这次晚宴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好,我一定准时参加。”陆修远捏了捏手里的请帖,目光清明。
盛晴岚羞涩地看他一眼,矜持地离开了。
请帖的事,陆修远并没有告诉女朋友,怕她误会。
舒宁只知道有这么一场晚宴,具体发生在什么时间她早忘了,直到号的下午,陆修远打电话说今晚有手术,让她先睡不用等他,舒宁才获得了剧情提示。
对,就是今晚,陆修远与盛晴岚终于要成就好事了!
通话结束,舒宁正在思索该怎么让陆修远老老实实承认他出轨了,陈啸忽然来敲门了。
舒宁收起激动的情绪,站在门口,警惕地问:“什么事?”
陈啸微笑:“林小姐,今晚沈总要参加一场晚宴,邀请您做他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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