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鸢听到商滕的话,担忧的把手放在他的额头,认真仔细的探了遍体温。
好像是有点烫,但她不确定是烧烤店太热的原因,还是真的有发烧。
她问商滕:“有哪里难受吗?”
商滕点头,把她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有点闷,头也很晕。”
他穿的不多,外套早脱了,盖在岑鸢的腿上。
她今天穿了一条连衣裙,裙摆刚过膝盖。
商滕在这些细节方面总是做的很好,他很懂得该如何去照顾别人。
当然,这个别人指的只是岑鸢。
里面是一件灰T,岑鸢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应该很健康,心脏跳动的很有力气。
岑鸢脸色带着忧愁和担心,给他倒了杯热水:“待会陪你去看下医生。”
商滕以前很少被人关心过,大家好像只在意他最近又收购了哪家公司,将公司的利润提升了多少个点,或者谈成了多大的单。
这么多年来,商滕也习惯了。
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不会和人诉苦,只是他觉得没必要。
他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同情心换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人们的同情心始终是有限的,它或许会让人替你感到惋惜,但不会帮你达成目的。
商滕理性,头脑也清醒。
没必要,确实没必要。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其实还挺有必要的。
因为目的达到了啊,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岑鸢的全部注意力。
你看,她现在不就一颗心全在自己身上了吗,那里还有半点精力去关心林斯年难不难过。
赵新凯在一旁看的有几分沉默,该怎么形容面前这诡异的一幕呢。
这个柔软小娇妻还是他那个成熟内敛的表哥吗,这个倍儿有男友力的还是他那个温柔贤淑的表嫂吗。
怎么觉得......这才几天的时间,世界都变了。
赵新凯的世界观也跟着一块变了。
岑鸢让老板娘又上了壶热水,让商滕多喝点,他也听话,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旁边老三压低声音问赵新凯:“你这表哥还挺黏人啊,你是不是还有其他表哥?”
赵新凯平时没少在他们面前拿他表哥吹牛逼,年纪轻轻就是大企业的老总了,城府深心机重,二十几岁的年纪,那些商场浸润沉浮多年的老狐狸都玩不过他。
多牛逼啊。
可偏偏这么牛逼一人,现在装病在他老婆面前撒娇。
老三怎么也不能将他代入到赵新凯平时吹的那些牛批里去。
赵新凯沉默了会:“是还有一表哥,不过我那个大表哥在做生意方面没什么头脑,我哥以前真的特牛逼,他现在就是坠入爱河了,有点恋爱脑,平时我嫂子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挺正常的。”
老三觉得他这话还是有待商榷。
饭吃完了,赵新凯说他们还要赶下一场,问岑鸢要不要一起去。
“嫂子,我们就去附近的KTV嚎一嗓子,我记得你唱歌挺好听的,要不要给他们露一手。”
太晚了,而且商滕身体还有点难受,岑鸢不想去。
刚要拒绝,商滕淡声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还不回家?”
明明话里不见任何情绪起伏的,但赵新凯听了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现在的商滕和刚才那个撒娇装病的商滕仿佛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一样。
赵新凯手都开始抖了:“我......我唱完了就回家,保证十二点之前到。”
商滕似乎并不在意他承诺了几点到家:“你妈下个月生日,别忘了。”
赵新凯愣了一下,又疯狂点头:“我当然没忘。”
他确实忘了,他从来都没刻意去记他爸妈的生日。
商滕没有再理会他,牵着岑鸢的手走了。
夜市街很长,也很热闹,除了烧烤摊还有一些其他的地方小吃。
譬如糖人。
岑鸢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糖人了,她喜欢甜食,也喜欢这些有形状的东西。
她走到那个摊位面前就挪不开脚了,前面的小女孩要了个凯蒂猫,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应该摆摊有些年头了,手法很娴熟。
旁边放了个转盘,转到哪个是哪个,一个糖人五块。
指定哪个图案价格会贵,要十块。
岑鸢看了一圈,没有自己想要的,她问摊位老板:“可以给我做个葫芦娃出来吗?”
老板笑的挺和蔼,问她:“当然可以,你想要哪个?”
岑鸢说:“第一个。”
然后老板就用刚煮好的糖稀画出了一个葫芦娃。
做好以后,商滕帮她付了钱,岑鸢拿着小糖人,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
她告诉商滕:“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葫芦娃,我妈笑我,说别的女孩子都喜欢美少女战士,木之本樱,只有我喜欢这种男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
商滕安静的听着。
夜市喧闹,每个摊位前都站满了人,他时刻都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小心翼翼的护着她。
岑鸢没有再说话,而是专注的咬着糖人。
商滕声音温柔,问她:“后来呢,后来你说什么了。”
他对她的过去,总是带着好奇的。那些没有他参与的日子,她是怎么过的。
哪怕不想让她回忆过去,因为担心她在回忆时,会想起不该想起的人。
他当然会顾虑,也会介意。
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好奇。好奇她的曾经,好奇她的童年。
岑鸢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后来啊,我妈每次这么说了,我都不会反驳,因为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葫芦娃?”
“也不能算是喜欢吧。”岑鸢想了一会,她的童年其实也和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喜欢漂亮的小裙子,喜欢可爱的卡通片。
但她又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因为葫芦娃的力气很大,我以前经常想,如果我的力气也能和他们一样大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保护我妈妈和我自己了。”
岑鸢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这些,哪怕是现在,她也是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的。
她总是这样,因为顾虑到别人的感受,所以不太会诉苦和埋怨。
她和商滕不同,商滕不肯说,是因为他觉得获得的利益与他剖开自己伤口给别人看的损失达不成正比。
亏本的买卖他不会做。
而岑鸢,则是不想别人替她担心。
可她越是这样,商滕就越难过。
没有早一点认识她,成为她的避风港,他很难过,又自责。
岑鸢看出来了。
他最近在她面前真是越来越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明明在此之前,他的喜怒都是不形于色的。
岑鸢说:“所以你以后得对我好一点。”
商滕抱住她:“当然。”
他说话的声音低而沉,岑鸢被他抱着,没由来得感到安心。
婚纱是商滕专门找设计师定制的,岑鸢在赵嫣然的陪同下去量了尺寸,对方说两个月内完工,正好可以赶上婚礼。
这个设计师的婚纱都是全手工缝制,平时的制作周期都在四五个月以内,因为这次的客户属于VVIP,所以才将其他事情都放在了一边,专门赶制这件婚纱。
才将周期缩短到了两个月。
婚礼的事宜都是商滕在忙前忙后,他怕岑鸢累着,所以让她不用管。
有他在。
江祁景出国学习了一周,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岑鸢。
家里又添了一只新的布偶,叫草莓,性格温顺,但是偶尔也爱吃醋,经常和饼干打架。
是商滕送给岑鸢的,因为她爱吃草莓,就取了个名字叫草莓。
太随便了。
提到商滕,岑鸢又觉得有点想笑:“明明是他去选的猫,结果回来当天就被挠伤了,还是我陪他去医院打的疫苗。”
江祁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甚至还觉得草莓做的好,他奖励般的顺了顺它背上的毛,然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后天回家吃饭吗?”
语气漫不经心,话说出口后,有些紧张的沉默着,像是对岑鸢接下来的回答有些忐忑。
他的性格太别扭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想问的问题不会直接问出来,而是旁敲侧击的提醒,从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岑鸢洗了点水果出来,放在他面前:“会回去的。”
江祁景点了点头,像是松了口气,但脸上仍不见满意神色。
岑鸢又说:“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但又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江祁景抬眸:“你知道后天是我生日?”
岑鸢笑出声:“我怎么可能忘记,提前一个月就在考虑送你什么礼物了。”
他使劲抿了下唇,想把自己不受控制扬起来的唇角给压下去,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准备的什么礼物?”
岑鸢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他,等他生日那天再给他。
江祁景说她神神秘秘的。
但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他这次匆忙赶回来,就是想和她一起过生日,再过一个月,她就要结婚了。
姑姑之前总说,女人嫁出去以后,和自己的弟弟的关系就会从家人变成亲戚。
她就是这样过来的。
江祁景不希望岑鸢也变成这样。
有他在的江家,始终都是岑鸢的家。他们是永远的家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亲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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